官道上,萬民四肢伏地給高順一行人叩拜。
他們一邊叩首,一邊高喊:“高令君保重身體!高令君長命百歲啊……”叫喊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與此同時,還有大量的農人聞訊趕來,相繼加入到叩拜的行列當中。
此時,高順等人只能緩緩邁步前行。他臉含笑意,拱手朝四方回禮,口中喊道:“諸位鄉民!已是深秋,地上寒氣重,會傷了身體。快起身吧!高德厚不敢承受如此大禮啊!”
直至太陽高懸,高順等人才離開了宛縣縣城二十里的地方。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高大城墻上的龐德公、司馬徽和郭嘉等三人看在了眼里。
看到這一幕,少年郭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直在冷笑:“呵呵…高德厚收買人心到這般田地!此人果然是梟雄!如此下去,帝國將有難了!”
相伴一旁的龐德公聞聽此言后,實在忍不住了,臉色微紅的反駁他:“若所有的百里縣令都如此,帝國何難之有啊?按照‘雜家’一派的規矩,他這叫‘知行合一’做官為民謀福!”
“這……”郭嘉無言以對。
“尚長兄!郭嘉還年幼,正是需要在您的門下進修才行啊!”見此,司馬徽乘機再次勸說老友龐德公。
龐德公清心寡欲與世無爭,對有過目不忘之能的郭嘉也很贊賞。即便郭嘉不拘小節,他也能容忍。只是,郭嘉一直在攻擊對荊州人有大恩的高順,龐德公有些不悅了。
因此,他臉色陰沉的說:“德操兄!小弟才薄,無法教授聰慧絕頂的美玉!”于是乎,三人不歡而散。
在回鄉的路上,司馬徽問郭嘉:“汝為何看輕高德厚?”
郭嘉笑曰:“高德厚此人城府極深還表里不一,恐怕是覆滅帝國的亂世梟雄!”
士人都有自己的道德標準和追求,郭嘉痛恨亂世梟雄也不是沒有道理。因此,司馬徽聞言后不再說話。
……
且說高順等人出了宛縣后,一路風馳電掣,兩日內殺回雒陽城里。
在鐘繇、婁圭和胡昭等人的陪伴下,高順一路綠燈,快速辦理好就任中山國都尉的手續。郡國都尉,配青綬懸銀印,秩比二千石,主管一郡的郡兵,輔佐郡國相彈壓地面。秩比二千石以上的官員,整個帝國中也超不過千人。
時隔五年,高順再次升遷秩比二千石的大員,自然比較興奮。這一次,他是實打實的升遷,不是臨時職務。而太原郡界休縣的高氏家族,也會因此躍居高門士族,家族子弟必定能出仕為官,層出不窮。如此,便是大漢帝國的主旋律,誰也無力改變!
拿到綬印后,高順便來到未來的大將軍何進的府中答謝。南陽名士何颙和許攸,也在官居河南尹的何進府邸充當謀主。
一番寒暄后,高順拱手承諾:“遂高兄!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此大恩,小弟定然厚報兄!”
何進是中等身材,面如冠玉,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他雖然是殺豬郎的屠戶出生,卻也愛風雅喜歡親近高士。只是帝國的士人嫌棄他出生粗鄙,不屑與之為伍。
而如今,名滿天下的高士大儒高順能說出這番話,何進當然有點小激動。他臉色微紅,激動的語無倫次:“德,德厚兄!小…小弟知道你的規矩,又是要在中山國創辦學院!若有困難盡管飛鴻傳訊,小弟一定會鼎力相助!”
“哦…遂高兄真是雅量高士啊!哈哈哈!”聞言,高順大笑道。
“哈哈哈……”何進、何颙和許攸等人見此,也陪著一同大笑起來。
離開何進府邸后,高順等人一刻也未耽擱,和荀諶、荀衍、種演等三人交代好事務,便踏上了北上征程。
一路無話,高順等人從雒陽渡過河水,橫穿河內郡和魏郡,直奔巨鹿郡的廣年縣而來。而翼州士人、學子,聽聞高順前來任職的消息后,卻早就在他北上的必經之路中等待。見高順駐驊廣年縣,他們也騎著棗紅色的良馬蜂擁而至。
沮授是現任的廣年令,任期還有一年時間。他和高順已是肝膽相照的摯友,每月必定有書信往來。
按照帝國的規矩,縣令和郡守在職期間,如坐牢一般不可隨意出境。高順和沮授只能通過書信交流。現如今,有途經廣年縣之便,高順當然要盤桓幾日。
聞聽高順要來,沮授早就掃榻以待。一大早便踏著白皚皚的積雪,迎出廣年縣的縣城外。接到高順后,他指了指高順隊伍后追隨而來的士人和學子,打趣道:“德厚兄!兄如今的聲望蓋絕天下,恐怕要超過袁本初了!哈哈哈!”
“哈哈哈!公予兄過獎了!小弟卻不敢與袁本初并列。”聞言,高順含笑道。
旋即,他從戰馬躍下,快步上前和沮授拉手。與此同時,他語氣恭敬的說:“小弟以師尊郭公和鄭公為師,只是修煉不夠,還未達到他們二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境界啊!”
“采!德厚公雅量!”聞聽此言后,追隨而來的士子、學子們皆拍掌擊劍鞘,大贊高順。
一番寒暄后,高順命典韋在廣年縣城外安營扎寨,準備宿營此地。一干追隨而來的士人和學子們見此,也有樣學樣開始在野外宿營。直到現在,他們方才明白,有關高順“每至一地,必定野外宿營”的傳言非虛。
入夜,沮授自然要在縣令府中大擺宴席,招待高順。席間,他把自己的弟弟沮宗和幼子沮鵠喚來給高順行禮,準備拜入高順門下。
摯友相托,高順當然無法推辭。他隨后又舉斛道:“公予兄!此次北上,小弟感到行事艱難,兄還是辭去官職來助小弟一臂之力如何?”
聞言,沮授有些詫異。他目光凝視高順,問道:“德厚兄!兄一直不是說:為官一任造反一方么?小弟雖是才薄,能回到家鄉巨鹿郡為官,也想造福鄉梓啊!”
“小弟一路走來,見翼州流民成群游蕩荒野,公予兄能告知小弟是何因?”高順沒有回答沮授之問,卻又再反問了一句。
沮授已是擔任第二任縣令,當然知道其中緣由了。聞言后,他微微搖頭長嘆一聲,然后一飲而盡斛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