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叫到這里來,到底想說什么……”落云谷后山,韓逸從上往下俯瞰著落云谷,寧靜得如同無風潭水。
“和你在一起的,是樓驚澈。”百里孤行靠著樹干,語氣稍顯疲憊。
“我知道。”韓逸淡淡地答道。
“他是桀驁崖崖主,魔教之首。”他重復。
“我也知道。”
“他是白道多年來一直要鏟除的人。”
“這我早就知道了。”
微風撫過,樹葉搖擺,帶起一片海浪的聲音,。韓逸云淡風輕地抬起手,將被吹亂的發絲勾在腦后,眼睛依然凝視著扎根在落云谷山壁上的幾支青竹。
“既然你都知道……”
百里孤行眉頭一皺,伸手將韓逸整個身子扳正,面對自己,雙手緊緊捏著對方的衣襟,眼中隱隱透著憤怒。
“你為什么不把去桀驁崖的路告訴我們。”
“我不能說……”韓逸淡淡地垂下眼瞼,“我不想看到你們起來。”
“韓逸!”
百里孤行的語氣,凌厲而又不容抗拒。
“你聽著,黑白兩道自古就無法相溶,樓驚澈,我們是一定要殺的。”
“你們又殺不過……”
韓逸淡淡低吟一聲,卻突然感覺雙臂被捏得一痛。
“各大門派全部都已準備好,就差登上桀驁崖。連司徒安情都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鏟除魔教的第一步棋,已經下好了,樓驚澈的命,遲早是囊中之物。”
百里孤行緊緊盯著韓逸的眼睛,皺起眉頭,神情懇切。
“只差去桀驁崖的路。韓逸……”
“什么?!”韓逸一驚,“司徒長老被你們……”
“……韓逸。”百里孤行黑色的眼睛透著七分怒氣,三分哀愁,“你說你不是魔教的人,卻為何如此關心魔教的安危?”
韓逸抿了抿唇。
“我確實不是魔教的人,但我很喜歡他們。”
“你說的是他們,還是樓驚澈?”
“……”韓逸抬眼,看著那雙積滿颶風的黑色眼珠,輕輕一嘆。
百里孤行瞳孔一縮,雙手猛地一推,將推到樹干上,欺身壓了上去。
韓逸一顆心提了上來,抬頭斟酌半天,才輕輕道:“你傷勢尚未痊愈,別這么激動……”
“樓驚澈此人陰晴不定,你若跟著他,難免不會被他傷到!”
“我會盡量不讓他傷到……”
百里孤行深吸一口氣。
“武當派掌門說樓驚澈是魔物,而不是一個人。”
韓逸簡直想仰天長嘆一聲,雖然他確實怕鬼怪,但如果樓驚澈真的是鬼怪,那韓逸覺得今后走夜路也不用那么擔驚受怕了。
“好友,你莫勸我了……我不管樓驚澈是不是魔物,我依然喜歡他。如果你們執意要殺他,我只能盡我最大努力來阻止你們。”
看著韓逸認真不似作偽的神情,百里孤行拳頭一捏,一拳在了韓逸耳邊的樹干之上,抖落千翩樹葉。那棕色的樹干,也凹陷進去,仿佛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眼洞。
“你真是執迷不悟!”
“我就是愛上他了,就是執迷不悟,那又……唔……”
韓逸的呼吸在一瞬間被掠奪,他看到盡在咫尺的鼻梁,和那半含不甘的瞳孔,眼睛瞪得老圓,其他書友正在看:。嘴中的津液仿佛要被百里孤行吸干,滿嘴,全是對方剛喝下去的藥味。須臾之間碰上對方的舌尖,那灼熱的溫度,一直燒遍全身。
這、是、什、么、情、況!!!
樓驚澈都沒碰過的地方!
韓逸怒火攻心,雙手急忙去推百里孤行,剛碰到對方胸膛,兩只手腕竟全落在了對方一只手掌中,遂而被牢牢按在了頭頂。韓逸氣急,手指一勾,焦侯弦繞上了百里孤行的脖子和手腕,勒出一絲血痕。
“殺了我啊!”百里孤行雙唇暫離,眼中滿是瘋狂,“你若是不殺我,我會繼續。”
雙唇再次被覆上,無法言語。
百里孤行的手,在剎那間扯開了韓逸的領口,衣裳緩緩滑落,露出里面溝壑分明的鎖骨,光滑無暇的肩膀,誘惑的白嫩色澤讓他眼睛一黯。他的膝蓋強硬地擠進韓逸雙腿之間,細微地磨擦著。
“百里孤行!!!”韓逸一慌,頭猛地一偏,脫離了對方的唇齒,眼睛一袖,點點晶瑩在眼眶轉,指間的焦侯弦久久不敢拉動。
“求你,不要……”
百里孤行一怔,瞬間停下了動作。片刻之后,眼中的瘋狂漸漸消散。稍稍退離些許距離,他默默地將韓逸的衣裳拉上,小心整好,將對方整個人往懷中一摟。
“抱歉……我不該這么做……”
百里孤行的聲音,尚帶著一絲粗重的喘息,喉間也殘留著微微沙啞,但卻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歉意和慌張。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懷中的人,依然顫抖個不停。
“我喜歡樓驚澈……我真的真的……很喜歡樓驚澈……你不要再逼我了……”韓逸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顫,剛剛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這種事情……他只想跟一個人做。
“……”
百里孤行的雙手一緊,嘴唇被牙齒咬得通袖,靜了許久,才嘆了一聲:“韓逸……對不起。”
他轉身從山腰間直接躍了下去,落云谷中的落葉聲,徘徊在耳間,細小的聲音,卻讓心無法平靜。他本以為韓逸只是一時新鮮,沒想到,他對樓驚澈,竟認真到這種地步!
“好友,你過激了。”秦紜偷偷望了一眼上面蹲坐的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本就料到他不會說,你再怎么逼問也是無用……你看,現在適得其反了吧?”
“……”百里孤行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抬頭望著被層層樹枝遮擋的湛藍天空,頓了一頓,才道,“看不真切。”
“你不是看不真切,而是看不穿。”秦紜輕輕拍了拍百里孤行的背,“你與韓逸之間的私事暫且壓后,我倒是有一計,可以讓韓逸自己說出去桀驁崖的路線。”
百里孤行默默地望著秦紜不語,心里的挫敗感讓他提不起任何心思。
“好友,你一定要振作。”秦紜扶了扶額頭,指了指百里孤行的心口,“你收拾收拾這里,我還得靠你幫忙呢。”
……
漆黑一片的地牢,不停跳動的火把,勉強撐起一丈的視線。
血腥味充斥著耳鼻,墻邊生銹的架子上,擺滿了不堪入目的刑具,早已干涸的鮮血,抹去了它本來的顏色。
一道道鞭笞聲,在幽靜的地牢里,清晰異常,其他書友正在看:。
“哼,好個司徒安情,這都了兩個時辰了,一聲不吭,再下去,恐怕就要死了。”
“你倒是快點把去桀驁崖的路說出來,否則你若真死了,我們還得再換個人!”
“呵呵呵……”司徒安情虛弱地扯扯嘴,笑容卻是極其張狂,“我就偏不說,你們又奈我何?就算你們真知道了,也上不去!”
“你!”
一陣腳步聲在地牢中響起,幾道人影在微弱的光下徐徐延伸,拐角出現的,是武當派掌門柳德松,和被押在后面的莫東流。
“司徒公子!”
莫東流忽然不知哪來的力道,推開身邊抓著自己肩膀的人,幾步小跑到被吊起來的司徒安情身邊,還未說話,眼淚就不停往外掉。
“操……莫東流同學,你能別這樣嗎……我最見不得你這張臉哭好嗎!真鬧心……”
“哼,司徒安情,老道算到你不會吐露半個字,所以……老道不算對你用刑了。”
“……”司徒安情一聽就有些不對勁。
“落橋,青山。”
“在!”
“把這個妖孽吊起來!”
“是!”
“慢著!”司徒安情瞪大眼睛,手中的鎖鏈被扯得叮當響,“臭道士,有什么沖我來就好,你若敢動他一根毫毛,我一定將你的武當山夷為平地!”
“你自身難保,還口出狂言,真是讓老道刮目相看。”柳德松哼了一聲,“你若快快說出去桀驁崖的方法,老道便不對那個妖孽動刑,你自己斟酌吧!”
“……”司徒安情咬緊了牙關,緩緩地磨了一磨。
“司徒公子,你不要管我,不就是用刑么!你們來便是,我雖為一介琴師,還怕你們不成!”
“哼,好啊,我看你一會兒嘴巴還能不能這么利!”柳德松拂塵一勾,“吊起來!”
“慢著!”
“掌門。”
正在司徒安情焦急之際,幾個武當弟子從外頭進來,及時斷了這邊緊張的氣氛。
“何事?”
“秦盟主發來密信。”
一張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信封。
柳德松伸手接過,取出里面的信紙,抖了一抖,展開來,眼睛上下掃了幾遍,忽然開懷一笑。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柳德松得意地望著司徒安情。
“哼,你不說,自然會有其他人說。去桀驁崖的路,老道已經知曉了。你且好好活著,親眼瞧瞧桀驁崖被攻陷那一日吧!哈哈哈哈……”
司徒安情輕輕地“操”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