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府尹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只眼睜睜看著成隊的京城衛被炸的死死傷傷,一股濃濃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頓時擴散到了空氣中。
黑衣人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很巧妙的避開霹靂彈的范圍,繼續同剩余的官兵砍殺著。
有什么東西在天空飛快的移動,一抬頭,一枚黑色的彈藥直直的砸過來。
榮逸軒和程清肅皆是臉色大變。
事先說好似的,榮逸軒一個箭步上前攬過了若蕓的腰就閃身到了巷子里。
而程清肅則雙手提起了程清和,向后撤退。
那彈藥又大又實,這一瞬不足以飛出安全距離,榮逸軒邊帶著她走邊用寬大的袖子擋在后頭。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若蕓驚魂未定的回身,隨著那一聲響,隱約看見有銀色細如發絲的反光,略彈起便向下落。
霹靂彈竟原路返回,在街角的一堆雜物中“轟”的炸開,隨后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伴隨著巨大的響聲升起濃煙。
那人已死,黑衣人赫然沒了優勢,長安街再次陷入混戰。
恐怕那就是在暗處操控霹靂彈的人,而霹靂彈畢竟不是誰都能操控的了的
煙霧稍散去,她分明瞧見有根針斜斜的插在地上。
針旁踏過一雙銀白的云紋靴子,她抬頭,卻見程清璿淡淡的提了劍,身后是兩具黑衣人的尸體。
“王爺!”若蕓驚呼出聲,程清璿也是奉旨犯險來的?
程清璿平淡的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移到榮逸軒的臉上。
榮逸軒則是微微側目,沒有放開她的意思,身上淡淡的檀香香味傳來,她僵了僵脊背。
“榮王爺好久不見。”程清璿冷冷開口,一手提劍,另一手指尖夾著一排銀針。
榮逸軒執了劍,輕輕松開若蕓,冷笑道:“本王還未曾同程王爺比試過,程王爺,可是要討教討教?”
程清璿唇角緊繃,面容平靜的好似尋常逛街般,淡淡掃過他的眼眸,道:“榮王爺好興致,可惜此地不宜切磋。”
若蕓緊張的攥緊雙手,他看榮逸軒方才擁著她的手,似乎眼神冷了些,可瞧見她,卻在神色莫辨后轉為平和。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清璿使劍殺人,第一次看到他也會有冰冷徹骨的表情,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素來藏得很好的榮逸軒能這般強烈的表達某種情緒……
還未等她開口說什么,三人之間頓時升起股濃煙。
“清平教!”榮逸軒和程清璿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聲音的震驚是她從未聽過的。
若蕓一個激靈。
清平教?!
清平教是目前游走在天頤、打著清平升仙的旗號作亂的亂黨,若蕓雖有耳聞,這清平教活動之地離京城甚遠,不想竟悄悄滲透進來,還將人潮涌動、燈火繁華的上元節變成了火海。
下一瞬,程清璿衣袖一帶,她被一股掌力推至墻邊。
“趴下!”榮逸軒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隨著他聲音傳來的還有猛烈的爆炸聲,一股熱浪將她掀翻在地,好不容易抓著柱子才沒有滾出更遠,大地都為之震顫。
爆炸聲后,她一回頭,一尺見深的黑色焦土貫穿了巷子,方才她若沒有到墻邊只怕已經灰飛煙滅。
她覺得額頭已有冷汗滴下,身子驚懼地抖了起來。
這是真刀實槍的拼斗,一不小心真的會喪命。
從屋頂跳下更多黑衣人,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些黑衣人都是尋常身形,并不像胡人。
若蕓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敢長時間戀戰,根本就是有備而來、輪番上場。
黑衣人一落地便趁著濃煙開始砍殺,不斷的傳來慘叫聲讓若蕓緊緊扒著柱子縮成一團,好讓自己不會成為目標。
程清肅冷冷的提著程清和站在屋頂,看準了榮逸軒將一物扔出。
榮逸軒一個吃痛,卻發現準確的砸在手上的是把精鐵劍,一抬頭,屋頂上的程清肅已經挪開目光,從腰間抽出軟劍一揮,一個黑影便跌落下去,程清和的另一邊則是被點了睡穴的榮瑛。
程清璿和榮逸軒用的速度起身,抵擋來勢洶洶的潮水般的攻擊,一邊打一邊向若蕓剛才的方位挪動。
“若蕓!”榮逸軒邊砍下一個黑衣人,邊出聲喊叫道,可除了喧天的兵刃打斗聲,根本什么都聽不到。
程清璿輕輕合上眼,揮手,沖上來的幾個黑衣人便同時倒下,喉頭皆是沒入根銀針,一招斃命。
若蕓靠著柱子不住的張望,可隔著濃煙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覺得有滾滾的煙塵無孔不入的鉆進眼耳口鼻。
突然,身側廢棄的簍子里鉆出一個人,繞到她身后直接捂了她的嘴。
“嗚嗚嗚——!”若蕓嚇得渾身一哆嗦,死命的捶打著。
一扭頭,有著彎成月牙般的眼睛的臉出現在跟前,那嫩白的幾乎可以掐出水來的臉上帶著兩個酒窩,此刻正灰頭土臉的沖著她笑,見她回頭便放開了手:“喂,是我。”
“百澤?!”她的心都要幾乎跳停,“你差點嚇死我知不知道!”這節骨眼上,這大少爺怎么會跑這里來?
說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噓——!你不要活了?”百澤連忙瞪著她,“可別把那幫壞人引來。”他邊說邊將她拖到兩間房的夾縫里來。
“可是……你怎么會……”若蕓指了指他身上白色變成灰色的衣衫。
“我正巧回家鄉做生意,臨行前才來參加燈會,我哪想到會遇到種事嘛!”他直搖頭,快成了苦瓜臉,“我剛看著一個人躲我邊上,湊近才知道是你,你這打扮可比井底出來順眼多了。”他說著自顧點點頭。
若蕓剛想說什么,似是吸入太多煙,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覺得眼前迷離。
劇烈的咳嗽后,頭暈目眩,緊接著,她身體的知覺漸漸失去,仰頭昏了過去。
“喂喂!你醒醒啊!”見她意識迷離,百澤怎么喊她都毫無反應。
回望了濃煙滾滾的長安街,她心一橫便扶起她貓腰而行。
到了城墻處,扒開兩匹馬身后的一堆柴草,一架普通馬車赫然出現在眼前。
若蕓雙眼緊閉,他無暇他顧,一把將她塞進了車子,自己則坐上了駕駛的位子,揮動皮鞭,馬兒吃痛,瘋也似的跑起來。
深夜,緊閉的城門在慘白的月光下緩緩打開,駐扎在城外的王軍接到命令涌進城來。
百澤駕駛著馬車,趁開門的當兒像離弦的箭一般呼嘯了出去。
剛進門的步兵隊列被這架勢弄懵了,才反應過來隊伍被沖的七零八落,而回頭只剩下塵土飛揚。
領軍的王大人顧不得追究那是何人,觸目是成了火海與血海的長安街,忙下令殺進城內。
待駐扎在京城外的王軍入城,煙霧依然彌漫,火器零散的被使用以后再無大動作。
榮逸軒解決了幾個黑衣人,便趕到若蕓應在的方位,可如論如何都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正欲抓人來問,身后傳來成片的呼喝聲,他持劍回頭,卻見打著皇家旗號的御林軍也出動了。
皇上,終于還是來救他們了。
一聲尖嘯劃破夜空,黑衣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般開始撤退,不一會兒便逃的干干凈凈,除了幾個活捉后立刻被點了穴、塞了口封,其余的皆口吐黑血而亡。
榮逸軒持劍的手這才微微放松,方才已然同黑衣人火拼的麻木了,袖子、袍子也撕裂的破損不堪,處處沾著血跡。
左臂傳來劇痛,他蹙眉低頭,原本不大的傷口赫然撕裂了一寸,幸好沒傷及筋脈血管,只是流血后泛了白。
他一聲冷笑,原本黑衣人的刀劍就沒有喂毒,他傷口沒什么大不了,可程清肅瞄準他傷口砸的可真是又準又狠,就算不得已幫他,也絕不讓他好過。
濃煙很快的散了,指揮京城駐軍的王大人自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榮王爺,忙不迭的奔來,跪下:“王爺恕罪,屬下來遲。”
“你我同僚,并無上下,王大人快請起。”榮逸軒將他扶起,卻目無表情的說:“可有抓到幾個?”
王大人神色一凜,頷首道:“有,塞了口封的全都制住了,其余全部自殺身亡,想必是舌下含著毒藥。本官已經命人連夜追查,王爺不知有何指示?”
“將那幾人押送到大牢,待我明日稟明圣上我要親自審問!”榮逸軒厲聲道,拔腿就走。
王大人忙不迭的轉身下令去了。
程清璿見他來,頭一句便是:“她人呢?”可見他身后無人,臉色微沉。
榮逸軒臉色白了白,徑直路過他,將長劍扔回給程清肅。
程清肅接過來,冷笑道:“榮王爺,今個善后我自會處理,明日見了圣上還請榮王爺,安然無恙才好。”
他們只料到胡人和西夷人,可持有如此猛烈火器的清平教卻始料未及,繁華的長安街毀去過半,死傷無數,新年竟然是在血與火中慘烈的結束。
“明個面圣,你我都脫不了干系,彼此彼此。”榮逸軒微微抱拳,同城西趕來匯合的書言整了兵,又神色焦急的吩咐了什么,便帶了榮瑛回府。
程清肅咬了咬牙,榮逸軒作為親王并無實責,偌大京城混進來如此多刺客和逆賊,定是有高官暗中幫助,而他程清肅掌管著吏部,又低估了敵人實力,只怕罪加一等。
“二哥,若蕓呢?”程清和邊被抬著進馬車,邊直嚷嚷。
程清璿銀白的衣衫只邊緣沾了血跡,左手提著長劍卻不回答,在程清肅面前站定。
瞧著往日風姿卓絕的他此刻儼然氣勢冷冽,程清肅嘆了口氣道:“清璿,別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就好。”說完揮了揮袖子。
程清璿默然,抬眼望了望城外的方向,淡淡收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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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掃墓才回家,更新晚啦~見諒見諒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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