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往前挪動一下,所有人就退後十幾步,不敢大動作擔心惹怒這個祖宗。卻想不到笛聲音調驟然升高,王蛇擡起半個身子,瘋狂扭動,它眼睛中白色細線,收縮到極致,猛然放大,回伸,白色閃電之上雕刻著團團火光。
它再回復安靜之時,面前已倒下三個脆弱生命。
王蛇著實不是來吃人的,它將人咬死,隨後再也不看地上的屍體,將目光挪到其他人身上。
它心裡在盤算,還需要幾次,才能殺光面前所有人。
白彥同樣在估計,到底要怎麼才能逃脫王蛇的視野。
笛聲驟停,此刻無聲勝有聲,那樂曲早已復刻在人心中,上下徘徊,反覆演奏。
秦月明不敢再吹一次,狼煙秘術除了神婆能得心應手,天下還沒有一個人能懂其中的奧妙。他也不過是常年呆在狼煙國,照貓畫虎,銘記音節罷了。
想要刺殺太子殿下,又不能留下明顯痕跡,於是想到用蛇來解決問題,可白彥就站在那裡,和太子離得那麼近,只要一個不小心,蛇脫離他的掌控,她也會一併灰飛煙滅,這個險他不敢冒。
笛聲再次響起,此次樂曲分外柔和,像溫暖的手撫摸人的心窩,帶走煩悶與傷感。那雙紅燈籠漸漸暗淡,王蛇轉身竄入叢林,一瞬間它漆黑的身體就融入濃墨般的夜色。只看遠處草從移動,再無這鬼魅身影。
“剛剛明顯就是有人操控它,肯定是狼煙人,他們最擅長在戰場上使用這種伎倆。”一個士兵憤憤不平指著叢林。蛇出現的時候他嚇了個半死,一動不動靠陳正身上,蛇一走,精神頭來了,揚言要把這王蛇抓住泡藥酒。
白彥笑笑不說話,任由其他人過嘴癮。王蛇那麼厲害,要是剛剛狼煙人想要殺了他們,只需要再吹奏一曲,他們就能有一大半傷亡。只是他卻放棄了這個好機會,讓蛇走了。
這個人肯定是秦月明,他沒有信心保證完全控制住這個冷血動物,擔心刺殺變成屠殺,索性放棄了這個機會,尋找其他方法。想到這,她忍不住又朝樹林中多看了幾眼,想要搜尋到什麼人的身影。
“今天晚上,帶上兄弟幾個人,和我一起去燕軍營帳中殺了他們的統帥。”秦月明一回到營帳,就把笛子拍在桌子上,拿起茶杯連灌幾口。
“然後,你帶著其他人直接把他們包圍了,看到我的信號彈就全部拿下。”雖然這樣不夠穩妥,卻也不能再等下去,身體實在是撐不住,帶過來能暫時抑制病情的藥材最多隻能支持三四天,還等不到交戰,秦月明的小命就要歸西。
“公子,若是我們刺殺太子不動其他二人,以後他們兩人回去,也很難解釋清楚。我們要不要再等等機會。”狼煙兵爲他倒滿茶水,站在一側小心說到。
“那就再砍燕彤幾刀,不要動秀麗王就好,告訴所有人,誰都隨便殺,但是誰要動秀麗王,立刻斬首。”
“是,公子。您放心,今日就是他們全軍覆沒,秀麗王也一定毫髮無損。”能讓殿下動凡心姑娘,那可不是普通人。狼煙兵偷笑,心中生出看八卦的心,誠懇承諾。
“公子,秀麗王長得那麼漂亮,您也這麼好看,以後若是有個孩子,那得多可愛啊。祝你們早日成功。”
臨走之前狼煙兵還不忘調侃,本以爲自家殿下會不好意思,誰知道他落落大方的回答了一句“她好像不是很喜歡小孩,我也不喜歡兩人中間始終夾著個小間諜。”
如果是個小姑娘,還好說,要是個小子,那肯定會跟自己搶彥兒。到時候彥兒動不動捧著兒子小臉蛋親來親去,哪還想看自己,還是女兒好,女兒好啊。秦月明掂量了一下利弊,笑容重新甜膩起來,好一會才收住,意識到自己想得太遠。
不管未來想得多美好,現實都提著淌血的事實,在面前遊蕩,今晚要是還殺不到那個太子,秦月明的生命都可能走到盡頭,他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至於想象中的幸福,那是勝利帶來的獎品,不是奮鬥途中的激勵。
入夜,燕軍已經休息,秦月明手下的人馬卻全部清醒著。徹夜通明的營帳,每個人眼珠子都蹦成正圓,不曾懈怠半分。
秦月明坐在營帳中養精蓄銳,直到狼煙兵換上盔甲重新回來,抱拳跪地“公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十二個人先率先衝進去,等殺了太子,放出信號彈。埋伏好的弓箭手會開始進攻。”
“他們所在的位置,旁邊就是森林,通知所有人,射箭可以,但絕對不能放火。”
“是。”
“我們走。”秦月明抓起枕邊的銀色面罩,圍系在腦後,跨上戰馬,矯健身姿衝破夜色,與明月相照。動作果斷,繮繩在手上繞幾圈,馬匹跑得更快。滴滴馬蹄生同生命時鐘賽跑,註定有人被生命拋棄,每一日也有承載希望的新生命降臨,周而復始,如能迎著希望來毫無遺憾離開,那大概是很幸福的一生。
“下馬,我們混進去。”停在大樹後,將馬匹栓好。撕開身上黑色外袍,裡面穿著的,正是燕國的盔甲。
走過篝火,燕軍正在議論。
“今晚的大蛇太嚇人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大的蛇。”
“可不是,狼煙國人最擅長這些,要我說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們想想,戰場上出現這麼大的蛇,早就魂飛魄散了,還打什麼仗。”
“更可惡的是,太子居然要用人喂蛇,如果不是秀麗王即使阻攔,還不到兄弟現在小命在哪。”
說道這裡,一個人漲紅臉,手指著自己鼻尖“你們以爲了,當時太子殿下看著我的眼睛,就像黃鼠狼看著雞。居然想把我扔過去喂蛇。秀麗王是奇女子,心腸善良,而且還有勇有謀,比那個混蛋太子好一百倍。”
他們所說一字不差入了秦月明的耳朵,今晚借來毒蛇,雖然沒有成功殺了太子,卻起碼給彥兒樹立了威風,也不算是無功而返。
他輕拍一個士兵的肩膀,彎腰學著他們的口音語調“太子殿下叫今晚值夜的過去呢,說是有要事。”
士兵孤疑的站起身,有要事,還是太子殿下通知,實在是不對啊“太子殿下從來都不過問軍事,他怎麼會——”
“別耽擱了,接班的人都來了,太子等著呢,說今晚可能有人偷襲,要重新安排大家的守夜。”秦月明皺著眉,表現出一臉不高興。
身後是一個身材中等,身穿盔甲莊嚴肅穆的假冒士兵,打消了他們幾個的顧慮。只有剛剛說完太子壞話的小兵全身打哆嗦,以爲這個太子有神功,感受到別人的謾罵,正準備找他們算賬。
他的好哥們拍了他肩膀一下“怕什麼,你當他是什麼人,不過就是皇上的兒子,又不是太上老君的女婿,還有順風耳不可。”
秦月明聽得想笑,這裡營帳搭得沒有規律,也不知道太子究竟在哪個帳篷裡,自然要找幾個人領路。
“到了到了,咱們誰先進去?”此話剛出,幾人脖子上幾乎同時冒出來一道血線。血液先是溢出,隨後噴射出三尺遠。
“誰?”太子眼見白色帳篷被四五股鮮血染紅,一把抓起腰間佩劍,來不及防範,脖頸已被扣入秦月明手掌中。
“別動,把這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