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愣了片刻,看著自己腳尖,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現在她也不是當初的傻姑娘,聽得出來話中話,說直白一點秦月明的意思就是,他進宮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那個叫做山河解盤的東西。
“嗯”一個語氣詞迴應,其中包含的情緒萬千,兩個人的情緒瞬間被拉入最低點。相識以來的最低點。
良久沉默,只是趕路,白彥甚至有些急躁,腳步一次次加快,秦月明趕上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把實話全部說了,除了自己是一個叛徒,其他所有隱藏最深的秘密,已經全盤托出。
眼神不自覺的亂飄,她已經不高興了,要是再知道自己是一個不仁不義,背叛自己國家的間諜,估計他就再沒有可能站在她面前了。
要多努力才能守護住最後一點點可能性。
“怎麼還沒有到啊。”白彥語氣中的煩躁傾瀉而出。
“馬上就到了。”低著頭回答,竟然連她的眼睛都不好意思再看。
一連三天,兩人終於能在一個院落中久居,白彥卻一直悶在地下藏書館中不出來,白天黑夜都在幫向陽檢查名錄,就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天天盼望見到的那個人。
她緊鎖眉頭,眼睛快速掃過名錄,原本看書需要手指點讀,看得多了,手自然而然離開竹簡,眼睛控制著移動。後來乾脆,坐著躺著,都能一字不差的所有內容。
原本手邊上的《說文解字》也被扔遠,她認識的字已經足夠看懂大部分書籍。
“劉太尉曾輔佐先帝,一心爲國家效力。長房夫人膝下有三個兒子,現在也是國家棟梁,一表人才。陳相文官出身,本是一介小秀才,一步步被燕王提拔到今天的地位,他足智多謀,善於觀察形勢。”
重要人物的記載都非常全面,不止有一個名字。白彥一一,起初覺得這和刺殺沒有什麼關係,這些人雖然有遠房親戚,但是他們的親戚全部都是郡縣的官吏,不會幹侍衛這種活。
但讀著讀著就發現,這裡面的裙帶關係極其複雜而且越發難懂,早就不是查看能解決的,畫關係圖也要畫上大半天,最後還能繞到完全想不到的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有些頭疼的按按腦袋,又拿出侍衛名單看了一遍,把昨天晚上不執勤的人勾畫出來,也有近百位。叼著筆桿一時犯難。眼看著兩天後就是公主的生日宴了,要動手肯定要在最近幾天裡,這人要是再找不出來,可就是木已成舟無力迴天。
“白彥”
向陽端著一碗蓮子羹下來,放在白彥面前的桌子上“辛苦了,我指導廚房做的,沒毒。”
“謝謝”白彥端起碗,大口大口喝完“味道不錯,清爽。”
“對了,你男朋友叫你今晚在柳樹下見,說有事情告訴你。”
白彥愣了一下,目光重新聚集到竹簡上“公主,麻煩你幫我告訴他,我沒有時間。”
向陽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沒搞清楚這個情況,還想說什麼。
“我要趕緊把這個人找出來,要不然兩國關係破損,你的安危和衆多百姓的安危,以及好不容易換來的和平盛世,都要被置於水火之中。”
她目光堅定,卻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那這個說法當做擋箭牌。
況且她馬上都要是燕王的女人了,還有秦月明什麼事。不走到天子身邊,這山河解盤怎麼能弄到手。向陽的心願,秦月明的心願,還有無辜因爲預言而死的人的遺願,誰來解決。既然他想得到,好啊,滿足你!誰讓我喜歡你!用我一生幸福滿足你啊!
胸口發悶,強壓著怒氣,把心思再次聚集到竹簡上。
“她說她不見你,忙。”向陽就是一個傳話的,話送到,趕緊溜,尷尬時刻還不如陪父皇母后,感受親情,歌頌大愛。
“哎哎哎,公主你先別走”秦月明對著背影呼喊。
“幹嘛?”向陽轉過身,他幾步跑上前,把一個翡翠荷葉造型的小罐子放在向陽手中。
“這個給白彥,對她身體有好處。”
向陽看著手中的東西,這個小荷夕露的罐子可是頗爲值錢,這上好的翡翠,這落羽宮都找不出來幾盞。他卻能拿在手中把玩。
這人的身份可是更加成謎,少說一個大家族長房子嗣,纔有如此財力。
可他明明就是一個孤兒啊,調查過了,見過他的江湖人士都說,他只有一個師傅,久居山林中,也從來不露面。其他任何人,都並未在他身邊出現過。
在江湖上這個秦月明是有些人脈和名氣,他經常幫人解除災禍,也不收很多錢,就是隨便意思意思。
淡泊名利,善良心細,爲人隨和。哪個詞拉出來都和這個罐子配不上。
“好,我給她。”向陽不把自己的懷疑表露出來,大步放心離開。省的讓這麼心細的人發現在暗中調查他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