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梓渾渾噩噩地離開,雙腳不受控制地朝前跑著,甚至差點兒從樓梯上滾下來,攥著心型盒子的手指已經(jīng)因為過于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郁梓的唇瓣都在顫抖,用身體攔下了一輛的士后郁梓不停地催促著司機開快點開快點,郁梓根本無法想象如果紀哲謙出了什么事自己會怎么樣,他已經(jīng)承受太多了,他的家庭已經(jīng)破碎不堪了,即使再也不能跟所愛的人在一起,他也希望紀哲謙能幸福地活著!
的士終于到了建民醫(yī)院,郁梓扔下錢就跳下了車,進了醫(yī)院找了個護士問道:“認識紀哲謙嗎?他在哪兒?”
“喔,你說紀醫(yī)生啊,他也真夠倒霉的,剛被院長提拔為正式醫(yī)生就出了車禍,前兩天剛從重癥監(jiān)護病房轉(zhuǎn)出來,現(xiàn)在在……”
護士還沒有說完,郁梓已經(jīng)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了,腳跟都站不穩(wěn)了,真的是醫(yī)生大人,他!他出車禍了!郁梓摳著墻壁蹲了下來,有一刻仿佛要窒息般痛苦。
既然從重癥監(jiān)護病房轉(zhuǎn)出來了,那應該在慢慢好轉(zhuǎn)了吧,郁梓猛地站了起來,順著走廊一間間病房地找著,終于在其中一間病房門旁邊的墻上發(fā)現(xiàn)了“紀哲謙”的名字,門并沒有關(guān),隱約還能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郁梓站在窗戶旁,小心翼翼地望著病房里的一切,冰冷的儀器規(guī)律地響著“嘀嘀”聲,建民醫(yī)院對醫(yī)生的待遇向來不錯,病房里只有紀哲謙一個病人,紀哲謙的頭部包裹著紗布,胳膊也吊在了胸前,看起來受了挺重的傷,一個保養(yǎng)得不錯的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喂紀哲謙喝湯,時不時地嘮叨幾句。
紗布纏得很下,郁梓看不見紀哲謙的眼睛,伸手觸摸玻璃,好想看看他現(xiàn)在的表情……
“我該說你什么好?這么大個男人了喜歡哪個女人不好偏偏要喜歡個男人,我說那男人不是什么好東西吧你還不信!你看你不過就是為了他取個東西也能出車禍!我待在這里這么多天了,也沒見那男人來看過你一眼,你到底喜歡他些什么?!”
女人越說越激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紀哲謙聽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他不是不來看我,他有苦衷,他不開心,他很難過,那個東西...是我答應給他的禮物,就算沒了命,我也得去取回來的...”
紀哲謙的聲音很虛弱,但這些字句依舊穿透空氣刺進了郁梓的耳朵,揪得他心臟都發(fā)疼,郁梓攥緊了手中的黑色盒子,因為去取這個才出的車禍,是他的錯,他真是顆災星啊!
傻瓜!傻男人!只是一件禮物而已!犯得著拼了命去取嗎!如果你不在,如果你不在了,我要這一件禮物又有什么用!郁梓的手指揪著雪白的墻,一個用力便留下了血痕,但此刻的他竟然感覺不到痛,他恨不得沖進去罵紀哲謙傻!恨不得沖他咆哮!
可是,他不能去,紀哲謙的媽媽在那里,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光明正大地給紀哲謙送飯送湯,不能噓寒問暖,不能...甚至不能讓紀哲謙看到自己!
“我真是白生你了,那個男人有什么好的!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還在嘮嘮叨叨,紀哲謙卻忍不住了。
“媽!您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是我這一輩子唯一想要攜手走下去的人!如果您這么不同意,我也不勉強,您雖然生了我,但絕對沒有傷害他的權(quán)力……咳咳咳咳!”
紀哲謙因為太過激動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吊著的胳膊又滲出了血,女人緊張地按了鈴,馬上有幾個護士慌張地進了病房,其中有人撞了郁梓一下,郁梓絆倒了腳下的垃圾桶,驚動了病房里的男人。
四目相對,紀哲謙的雙眸緊緊盯著郁梓,唇瓣也無聲地喊著郁梓的名字,郁梓下意識地想逃,他飛快地轉(zhuǎn)身,卻聽到身后傳來女人驚恐的喊聲——“你還不能下床!哲謙!”
郁梓回頭看了一眼,原本高大耀眼的男人那么狼狽不堪地掉下了床,沒受傷的那邊胳膊直直地伸長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女人順著紀哲謙的目光向門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個身材瘦削卻長相不錯的男人,女人瞪了郁梓一眼,郁梓低下了頭,雙腿飛快地跑離。
“郁……”紀哲謙呆呆地看著門口,任由護士跟母親將自己攙扶到床上,他猛地攥住女人的手,“媽,你看到?jīng)]有?他來看我了,他來看我了……”
女人無奈地搖頭,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郁梓攥著黑色的盒子走在大街上,秋風將樹葉吹成了美麗的金黃色,斜陽籠罩在郁梓略顯蒼白的臉上,靠在一棵百年大樹下,郁梓輕輕打開了盒子,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顆碎鉆戒指,美麗的戒指帶著灼人的溫度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戒指上還系著一個小標簽,上面寫著——
致我最愛的郁梓,一生的禮物!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道才將盒子蓋好,郁梓靠在大樹身上,漆黑的雙瞳滴下清澈的淚珠,他一定會保存好這顆鉆戒,希望數(shù)年以后自己能夠有機會將它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