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自然是不知某人此刻正在云上觀察著玉清殿前的風(fēng)吹草動,他的目光因?yàn)槟且唤z熟悉的味道下意識的瞟向那女子手中的神劍——雖然還藏在劍鞘當(dāng)中,但小凡卻固執(zhí)的覺得那劍一定不凡,因?yàn)椋瑥乃厦妫軌蚋惺艿侥硞€故人的氣息…也許,就是妖氣吧。
一念及此,他不禁悄悄把目光上移,看向了握劍之人的面龐——張小凡甚至懷疑,這青云山上的妖孽不止流影這一個,也許,這個青云女弟子也是…
他沒能再想下去,因?yàn)楫?dāng)他的目光移向?qū)Ψ矫婵椎臅r候,卻發(fā)現(xiàn)那仿佛寒玉一般的女子竟然也正冷冷地向他這邊望來!那用“拒人于千里之外”也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形容其萬一的冷冽目光讓人心中莫名生畏,即使小凡本沒有其他意思,卻也不免有些心虛,很快就僵硬地把頭撇向了另一邊,甚至轉(zhuǎn)過身去,可以回避那“可怕”的視線。
但縱使如此,那芒刺在背的可怕感受卻一直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叫小凡一時間手足無措。而恰好就在此時,卻是一眾龍首峰弟子,從另一邊緩步踏來。
張小凡心中奇怪,轉(zhuǎn)眼看去,身子忽然一震。只見遠(yuǎn)處走過來一群人,共有三十幾人,個個身著白衣,英氣勃勃,換句話說是趾高氣揚(yáng)也無不可。不過當(dāng)先幾人卻是氣度不凡,尤其是最前一人。白衣如雪,俊逸瀟灑,不是那個齊昊又是何人?
只不過…比起那日大竹峰上的首見。張小凡卻不由覺得這位師兄多少失了些年輕銳氣,竟然好像其他長老一樣,多出幾分暮色沉沉…盯著那群走過來的人,張小凡不斷在心中推敲著其中關(guān)隘,更是借此分散剛才被那女子注視的緊張感。而他身旁四師兄何大智忽然笑了一下,低聲道:“龍首峰一脈果然是人多勢眾。”
齊昊這時也看到了大竹峰眾人,立刻走了過來。他身后眾人也跟了過來。走到跟前,他拱手向宋大仁致意。雖然面帶微笑,卻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勉強(qiáng)
“宋師兄,你我又見面了。”
宋大仁不敢怠慢,回禮道:“齊師兄。你也來了,這次大試不知道你可有參加?”
齊昊搖了搖頭:“原本小弟是不想?yún)⒓恿耍贿^家?guī)熞詾樾〉苄扌羞€需磨練,命我參加,所以就厚顏占了本脈一個名額了。”
這倒是真話,若是沒有之前大竹峰執(zhí)劍長老之事,齊昊其實(shí)是很有再這一屆七脈會武中拔得頭籌的宏圖的,只是…連自己最強(qiáng)的云龍劍氣都不能撼動敵人分毫,這一點(diǎn)讓他的信心大大受挫。一時之間只想沉心修煉,不愿顧其他事情了。但師命不可違,所以最后。他也只能乖乖前來。
宋大仁點(diǎn)頭笑道:“如此甚好,以齊師兄的人才,這次的勝者非你莫屬了。”
齊昊連連搖頭,謙虛道:“哪里哪里,宋師兄太過獎了。”
他二人說著門面話,張小凡卻瞪大了眼睛在齊昊身后搜尋著。果然不出片刻,便看到在齊昊身后站著的林驚羽也把目光掃來掃去。顯然也在找著什么。二人目光相觸,歡喜之極,同時走了出來,握住對方的手,仿佛有千言萬語,卻一時都說不出來了。
許久,林驚羽才道:“小凡,你有參加這次的大試么?”
張小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有,我?guī)煾笇ξ覙O好,開恩讓我參加了,你呢?”
林驚羽道:“我也有參加,哼,你那個矮子師父有什么好的,兩年前我去你那里,他那樣對你……”
張小凡連忙道:“不,他平日里不是那樣的,那天他只是生氣。”
林驚羽與這兒時好友難得重見,不愿讓這些無聊話題打擾各自心情。當(dāng)下岔開話題,笑道:“你這小子,兩年不見,倒長的這么高了?”
張小凡捶了他一拳,笑罵道:“怎么,就你可以長大,不許我高了么?”
林驚羽大笑,他二人在一旁自顧自說話,這一次再沒有什么師長在旁邊,什么話都說個痛快,別人也不管他們。只是在說話間,張小凡無意間回頭一看,卻見田靈兒和文敏那一群小竹峰弟子站在一旁,而那一身白衣的女子也依然冷冷地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一時之間,張小凡全體一個震悚,就好像自己被對方的目光完全看通透了似的。
林驚羽看在眼里,訝道:“怎么了,小凡?”
張小凡搖了搖頭,強(qiáng)笑著道:“沒事。”只是他話雖如此,眼睛卻依然下意識地注意著小竹峰那邊。
“小凡,你怎么了,怎么臉色突然變得這么白?”林驚羽不明所以,關(guān)心地道:“是不是生病了?”
“沒、沒事的,我很好。”張小凡低低地道,卻是覺得愈發(fā)不自在了——誰又能想到,來參加這次七脈會武,竟然還要攤上這樣的事…其實(shí),這倒是他有所不知了。既然他能憑借瑯琊神劍上微薄的狐族氣息而發(fā)生感應(yīng),那和莫千觴近兩年幾乎是日日相處的他又怎么會無所沾染?
陸雪琪之所以一直盯著他這邊,自然是出于和他相似的考慮。只不過,她倒是個奇女子,也不怕別人閑言碎語,目光坦蕩直接,卻是把張小凡看得心里一虛…畢竟,他可是幫普智保守著大梵般若的秘密,做不到心中無愧啊…
卻說另一邊,文敏正和田靈兒聊著,提點(diǎn)到宋大仁時,不禁搖了搖頭,瞪了他一眼,只是拉起田靈兒白玉一般的手掌,細(xì)細(xì)看了看她,道:“靈兒師妹,師尊平日里可是對你夸贊的很呢。”
田靈兒奇道:“文師姐你怎么會知道我的?”
文敏笑道:“你常隨蘇茹蘇師叔來我們小竹峰上看望師父。我們早就認(rèn)識你了。幾年不見,真是長得越發(fā)俊俏了。”
田靈兒握住文敏的手,笑道:“哪里。我怎么比得上文敏師姐你如花一般的樣貌,”說到這里,她壓低聲音,湊到前邊悄聲道:“我大師兄可為文師姐你神魂顛倒了哦。”
文敏瞄了宋大仁一眼,宋大仁立刻露出一臉傻笑,她搖了搖頭,低聲道:“你那個大師兄呀。真是個榆木腦袋。”
田靈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刻感覺與這文敏師姐相見恨晚。當(dāng)下文敏輕輕一拉,田靈兒便跟著她走到小竹峰那群女人中間,唧唧喳喳幾句聊了下來,立時便混得熟悉無比。歡聲笑語,不時從那群女人中間傳了出來,倒把宋大仁等人給晾在一旁。
宋大仁站在一旁,滿心想上前與文敏說話,一時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得站在原地。
而這么一耽擱,文敏方才瞧見已經(jīng)走到近前的齊昊,于是輕笑一聲,道:“齊師兄這次再度參加七脈會武。想必是志在必得了?”
齊昊眼中精光一閃,不過隨即黯淡,只是平淡道:“文師姐在上屆大試之中。連過三關(guān),可惜惜敗于長門蕭逸才蕭師兄之手,令人扼腕。想必經(jīng)過一甲子的精修,加上水月大師的悉心栽培,如今以小竹峰第一高手的身份,必也是沖著這大試桂冠來的吧。”
文敏微笑道:“不敢。不敢,我怎敢與齊師兄你爭。而且小竹峰第一高手這個稱號,我可更是擔(dān)當(dāng)不起的。”
齊昊皺眉道:“文師姐你太客氣了……”
文敏笑道:“非也,家?guī)熕麓髱煂W(xué)究天人,我資質(zhì)愚鈍,不能得她老人家真?zhèn)饕欢久}另有奇才姐妹,齊師兄可要小心了。”
如此一眼,齊昊眼中的光亮才復(fù)又點(diǎn)燃…他終究還是年輕人,而且心性不差,雖比不得張小凡那般百折不撓,卻也不是輕易放棄之輩,此時聽聞強(qiáng)敵之訊,自然有所反應(yīng),但臉上卻微笑道:“如此更好,想必能讓文師姐甘拜下風(fēng)的,一定也是不世出的奇才,小弟真想早日見識一下。”
文敏輕笑一聲,點(diǎn)頭示意,不再多說,拉著兀自不太舍得的田靈兒走到一旁。
正在這時,廣場上空忽然傳來一聲尖嘯,聲若驚雷,震動全場。廣場上數(shù)百位青云弟子都抬頭看去,只見一道紅光電射而來,片刻間停到廣場上方,一把紅色仙劍散發(fā)道道仙氣,橫在廣場半空,上面站立著一個通天峰長門道士,朗聲向站在廣場上的各脈弟子道:
“諸位師兄,掌門真人與各位首座有令,請參加七脈會武大試的各位師兄上玉清殿說話。”
山風(fēng)吹來,白云飄渺,廣場上數(shù)百人的青云弟子騷動了一陣,便陸續(xù)有人走了出來,向廣場前端走去。
張小凡本以為那些修為高深的弟子會直接祭起法寶御空而去,不料看著眾人卻似乎都無此意,一個個老老實(shí)實(shí)地走著。他與林驚羽走在一起,向左右看去,只見田靈兒與小竹峰文敏等女子走在一起,笑容滿面,看來心情頗好,宋大仁等大竹峰弟子則跟在她們后邊。
至于龍首峰一脈,從齊昊那一堆人中走出了七、八人,此刻卻又走到別處,和同樣走出來的另幾脈弟子打起了招呼,尤其是齊昊,熟稔地喊著另幾脈弟子的名字,打著招呼,八面玲瓏,而其他各脈弟子也無不笑臉相迎,看來交游很廣的樣子。
“齊師兄他是很會交朋友的,”注意到張小凡的目光一直看在齊昊身上,走在他身旁的林驚羽道,“而且他修為高深,又得師尊蒼松真人的信重,所以在青云門里,大家都很給他面子。”
張小凡聽在耳中,深以為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不過他還是覺得今日的齊師兄是有所不同了。
走到廣場的盡頭,便是青云六景中的“虹橋”,張小凡與林驚羽在五年前被救上青云山時都走過此處,此刻故地重游,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踏上虹橋那鬼斧神工般的橋身。看著橋兩側(cè)涔涔流下的清澈水流,依舊折射出迷幻美麗的七色彩虹,五年前兩個不知世事的少年。如今已是青云門下的弟子。走在人群的最后,林驚羽忽然低低嘆了一聲:“五年了!”
張小凡默然不語,只是向前走著。眼前的景色一如當(dāng)年,隨著虹橋的上升,白云漸漸都落在腳下,蔚藍(lán)的天空清澈如洗,橫在頭頂。
“你為什么不御劍上去呢?”張小凡突然道。
林驚羽面上微有訝容。道:“你不知道么,我們弟子輩在通天峰主殿附近是不容許御劍凌空而行的。我聽齊昊師兄說過。這個一來是為了表示尊重長門,在玉清觀圣地要步行而上;二來聽說在我們青云門建派初始,青云祖師為了保護(hù)此地,曾在這通天峰峰頂設(shè)下極厲害的禁制。名叫‘誅仙劍陣’,任何人只要擅自御空飛到通天峰上空,必然要受到‘誅仙劍陣’的誅殺。”
張小凡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向天空望去,又道:“難怪這么多同門高手,居然一個御劍的也沒有。對了,那個‘誅仙劍陣’厲害嗎?”
林驚羽目光望向高高聳立在前方的山峰,道:“我也沒有見識過,不過想來是極厲害的。聽說這‘誅仙劍陣’從青云祖師傳下。到了千年前青云祖師又再予以完善,威力絕倫,從那以后。就再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人膽敢到我們青云山撒野了。”
張小凡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座雄偉高大的山峰,感嘆道:“好厲害啊!”
他二人這么邊說邊走著,跟隨著這數(shù)十人一起走過了虹橋。一路之上,張小凡向這些青云門年輕一代的精英看去,但見這六十多人中,男子占了大半。女弟子估計(jì)只有十三、四人,其中大半還都是身著小竹峰服飾的。不過不論男女。放眼看去,幾乎個個氣度過人,男的氣宇軒昂,女的美麗大方,俊男美女,滿目皆是。任誰看了,也要說青云門后繼有人,前途光明。而就在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原來一直不曾露面的莫千觴竟然也緩步加入了眾人的隊(duì)伍,滿臉微笑又甚是年輕地他根本就不像是門內(nèi)的長老,倒像是哪一脈的高才…
哈,有時候,這生得英俊瀟灑卻也是麻煩事——這才一會兒工夫,就有不少師妹,對這位陌生“師兄”大感興趣了。也不知這事兒若是傳到水月大師耳朵里,是不是要來找某人的麻煩~
是的,莫千觴此刻現(xiàn)身自然不是因?yàn)榇粼谔焐祥e不住…一來,他是為了避諱那勞什子的誅仙劍陣。畢竟這里是青云門下,誰也不知道有什么機(jī)關(guān)蹊蹺——他雖然不懼,卻也沒必要故意觸人家霉頭。至于這第二嘛…
過了虹橋,就到了青云門鎮(zhèn)山靈獸“水麒麟”所居的碧水潭了。與五年前張小凡和林驚羽初來時不同,這頭被青云門弟子敬稱為“靈尊”的上古異獸,此時沒有躲在潭水中,而是老早就趴在了潭邊空地上曬著太陽。不過看著它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倒與五年前沒什么兩樣。
青云弟子走下虹橋,逐一向這頭龐然大物行禮,然后踏上潭邊的臺階,向那高高在上的玉清觀主殿走去。林驚羽與張小凡跟在眾人背后,悄聲向張小凡道:“你還記得我們剛來時候的遭遇嗎?”
張小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有余悸道:“記得,淋了一身水,不過那也罷了,看到這么一頭大怪獸,可把我給嚇壞了。”
林驚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就是,以前我們在草廟村里的時候,什么時候見過這種東西了,我還以為,這世上最大的動物就是青云山上的狗熊呢。”
張小凡失聲大笑,一時間眾人紛紛回頭看來,張小凡嚇了一跳,連忙止住笑聲。林驚羽也是吃了一驚,干咳兩聲,面色微紅。
其他人看了幾眼,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走去,張小凡這才松了口氣,轉(zhuǎn)眼向林驚羽看去,二人目光相接,都是莞爾一笑。
前頭數(shù)十人很快走了過去,張小凡與林驚羽走下虹橋,來到碧水潭邊,向那只水麒麟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不過從一開始這只水麒麟似乎就睡得特別死,任誰行禮也沒有反應(yīng),此刻埋頭大睡。鼾聲如雷,十成十是不知道這兩個青云小輩在向它行禮的。
張小凡與林驚羽也沒想過水麒麟會答理他們,行過禮后。他們便走上臺階。張小凡道:“驚羽,上次你到大竹峰來取劍,匆匆忙忙的,我也沒恭喜你。想不到你才幾年工夫,就有了這么高的道行。”
林驚羽笑了笑,道:“這都是我恩師蒼松真人與各位師兄用心教導(dǎo),”說到這里。他話音一頓,聲音漸漸轉(zhuǎn)為低沉。道:“其實(shí)最初幾年,我每在用功之時,就想到了草廟村里那一堆血淋淋的尸體,心中難受。所以狠下心來努力修行,希望能有一天為父母與村子里的人得抱大仇。”
張小凡心中一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驚羽定了定神,收拾心情,展顏笑道:“好了,不說以前的事了。你呢,修煉的如何了?”
張小凡一愣,想到莫千觴平日笑罵嘲諷自己的模樣,又隨即搖了搖頭。道:“你知道我從小就沒你那么聰明,這些年在大竹峰上,師父與各位師兄對我都很好。但我太笨,修真上進(jìn)展極慢,很是對不起師父與大師兄。”
林驚羽哼了一聲,道:“你哪里笨了,我看八成是你那個矮師父故意難為你,不傳你真正的青云門修真道法。”
張小凡沒料到兩年前那一次爭端。林驚羽到如今還對田不易耿耿于懷,當(dāng)下笑道:“不會的。我?guī)煾覆皇悄欠N人。算了,不說我了,對了,你的法寶還是那柄‘?dāng)佚垊Α瘑幔俊?
林驚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笑道:“這柄神劍是龍首峰一脈的至寶,得恩師厚愛傳我此劍,如今失而復(fù)得,我當(dāng)然沒有放棄的道理,這寶劍除了威力絕大,而且劍有靈性,對我修真有莫大幫助。”
張小凡心中羨慕,臉上也顯露出來,道:“那最好了。”
林驚羽微笑反問:“那你呢,小凡,你有什么法寶么?”
張小凡呆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到懷中摸了一下那根黑呼呼的“燒火棍”。一絲冰涼,若有若無地竄上他的手掌,他有心想要將它拿出來,卻最終覺得不好意思。
“沒有,”他低聲道,“我的修行不夠,還不能驅(qū)用法寶。”
林驚羽也不在意,似乎早已料到,安慰他道:“沒關(guān)系的,小凡,只要你勤奮修行,一定會成功的,反正我們還年輕,就當(dāng)這次來見識一下了。”
張小凡苦笑,卻也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了…在他心里,今日他還當(dāng)真只是來見識見識罷了。因?yàn)槟f是那些從莫千觴口中聽來的青葉祖師的神奇往事,他自覺哪怕是比起如今各脈的師兄弟,他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
如此一來,說是見識見識,倒也無錯。只是張小凡還有些害怕如果自己第一輪就被人家打下擂臺,會不會丟了師傅的面子,會不會讓師娘為難,會不會…讓那妖狐失望。
正當(dāng)張小凡胡思亂想之際,忽地,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從他們身后爆發(fā)。
張小凡大吃一驚,倒還罷了,但就連離得更遠(yuǎn)的林驚羽竟也和他一樣,全身一震,耳朵里轟然做響,耳鳴不止,而走在他們前面的部分青云門弟子,看來也是同樣情況。
眾人驚訝之極,在這青云門圣地之上,怎會有如此怪聲,當(dāng)下紛紛回頭,一看之下,眾人更是驚駭莫名。
只見在碧水潭邊,那只一直酣睡的巨獸水麒麟,突然間蘇醒過來,惡狠狠回過頭,碩大的雙目透出無盡兇光,背上毛發(fā)根根豎起,張開一張血盆大口,露出了兩根長長鋒利的獠牙,竟是擺出了一副攻擊姿態(tài)。而它的目標(biāo),赫然便是站在臺階上的青云門眾弟子。
這水麒麟乃是洪荒靈種,上古異獸,這一發(fā)威,登時便只見風(fēng)云變色,本來蔚藍(lán)的天空竟在剎那間暗了下來,伴隨著它向臺階踏出了第一步,原本平靜的山風(fēng)成了狂風(fēng),尖銳呼嘯,卷過這通天峰頂。而離水麒麟最近的那灣碧水潭中,水面更是起了變化,從波平如鏡開始顫動,隨之突然劇烈轉(zhuǎn)動,整個潭水急速旋轉(zhuǎn),圍繞中心處轉(zhuǎn)出一個深深旋渦出來,在那旋渦深處,更似有隆隆之聲傳來。片刻之后,眾人只聽一聲巨響,一道水柱從旋渦深處霍然沖天而起,足足竟有三人合抱之粗,而且凝而不散,在半空中打了個轉(zhuǎn),凌空折下,仿佛受到什么驅(qū)使似的,落到水麒麟身前,矯若游龍,晶瑩剔透,在空中旋轉(zhuǎn)游動。
這時,站在臺階上所有的青云門人,包括修為最精深的齊昊等人,再也沒有一個能保持鎮(zhèn)定,全都變了顏色,有的甚至已是面色蒼白,微微顫抖。
水麒麟之所以能夠成為千年前青葉祖師除妖伏魔的得力臂助,并在千年中被青云門尊崇已極,它的實(shí)力在這一刻完全顯露了出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水麒麟乃是水系的極品靈物,只看它這一手憑空御水的本事,毫無借力,召出水柱之粗且凝結(jié)不散,甚至盤旋半空游動不已而無絲毫吃力神色,靈力之強(qiáng),念力之純,早就遠(yuǎn)遠(yuǎn)勝過了尋常人間修真之士,便是高手如云的青云門中,不要說純以念力做到這一點(diǎn),便是借用法寶能有這份水準(zhǔn)的也沒有幾人。
這一刻,但見天地齊暗,風(fēng)云翻涌,而長老首座們又都在玉清殿中等候,青云門眾弟子眼見靈尊水麒麟突發(fā)千余年來從未有雷霆之怒,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但眾人之中,卻只有一人不僅沒有絲毫驚慌,反而面露苦笑…不是莫千觴又是何人?
這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原本為防攝魂邪氣泄露被靈尊捕捉,甚至傷及張小凡,他才選擇現(xiàn)身跟在他們身后,準(zhǔn)備隨時出手救援。但他卻是沒料到,也不知是這水麒麟上了年紀(jì)鼻子不靈,又或者莫千觴自己下的封印將那攝魂封印的太好,靈尊最后倒是沒聞出張小凡身上有什么不對,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自己身上!
哎!
此事卻是他大意了!
連小灰大黃這些沒修成的靈種都能夠隱約分辨出他的身份,這鎮(zhèn)山神獸水麒麟又怎么可能漏看了他這么個大妖孽?
如今倒是好,自己純粹沒事兒找事兒,多余用功…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抱怨了!這水麒麟明擺著是沖著他本人而來,雖然對莫千觴來說,就算是在這里硬吃水麒麟一記也不算什么,但看那憑空騰起的水柱寬有數(shù)丈,宛如水龍,莫千觴就知道如果自己果真不出手,恐怕難免要傷及身邊這一群青云弟子。
眼下正是七脈會武的關(guān)鍵時刻,要是出了這等事情,他這妖孽的身份自然是紙包不住火,一旦露餡,也就徹底和青云門陷入對立,而那些死傷弟子的血仇也自然會如數(shù)記在他的頭上…
如此,他也只能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