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緩緩睜開了眼睛。
昨天的比試終究還是以他的落敗為結(jié)束…就算他已經(jīng)拼盡全力依然無法一戰(zhàn)勝之——當(dāng)然,小凡下意識的“忘記了”自己竟然在最后選擇幫對方擋災(zāi)的動作,在他看來,那或許是正常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姆磻?yīng)吧…
萬幸,他的傷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嚴(yán)重,反倒是因為被壓抑已久的修為在一瞬間被釋放,讓他竟然有了些浴火重生的錯覺,只是作為師父的田不易還是強(qiáng)令他吃下了一刻大黃丹,然后回房休息了一段時間,如今,他整個人都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
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熟悉的居所的味道,飄浮在這個房間。
這里,似乎沒有人在。
他緩緩坐起,剛想抬手擦去額頭上的一點汗水,昨日比試之后,他連好好洗漱的機(jī)會都沒有,如今既然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自然是該活動活動,洗漱一下了。
這時該是午后,房門虛掩著,兩扇窗子支起,隱約可以看見庭院中依舊青翠的青草修竹。一向跟著他的小灰和一向跟著小灰的大黃都不見了,會不會是又找到肉骨頭了呢?
他笑了一下,對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自己對自己笑了一下,然后便如往常一般自己尋摸了臉盆打水去了。這些事在大竹峰從來都是他自己做得,也還算是習(xí)慣,從這方面來看小凡的確是沒有身為高手的自覺…
雖然這次比試他“輸”給了陸雪琪,但玉清七重的超強(qiáng)實力,還是足夠讓他傲視群雄,在偌大的青云門內(nèi)占有一席之地!
起碼對于所有參加過這次七脈會武的弟子而言,只要提起大竹峰。恐怕就不會忘記張小凡這個天賦異稟的弟子。就算他在四強(qiáng)戰(zhàn)中敗下陣來,恐怕也不會有任何感小看他。
只不過…問題其實不在這里。
一番苦戰(zhàn),張小凡雖然并沒有受什么大傷,但一身污垢卻是難免,正此時房里無人,他好不容易打了一盆清水回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寬衣解帶,好好拾掇自己一番。可就在此刻,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吱呀”,門推開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她原本清麗可人的面頰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沾上了幾縷塵煙,變成黑乎乎的一只“小花貓”…被她捧在手心的,則是一碗明顯還不到火候的雞湯。
對于張小凡這般專職的“廚子”來說,幾乎只憑顏色和氣味就能斷定那淡黃色的液體并不如何可口,但此時此刻。看著田靈兒小心翼翼端著那碗雞湯時的模樣,他卻突然覺得有什么梗在了他的心頭,進(jìn)而化作一股熱流直沖腦門兒,久久不曾散去…
他的眼眶濕潤了。
就像是流影剛剛回轉(zhuǎn)大竹峰時那樣,這種幸福與喜悅,對于從小就遭逢了大不幸的小凡而言,是這樣的珍貴,這樣的難得。
“師…師姐…”
他開口。隱約還帶著一點兒哭腔。
而聽見他說話的田靈兒也終于抬起頭來,似乎是沒有料到張小凡會這么快醒轉(zhuǎn)似的。吃了一驚,好懸沒有把手中的雞湯打翻。
“呀,師弟,你醒了!”
田靈兒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閃爍著欣喜的光芒,不過很快,就又變得尷尬起來。至于理由也很簡單。為了擦拭身子,張小凡此刻可是赤著身子,只穿了一條布褲…雖然兩人的年紀(jì)還不算大,但也早已過了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此情此情。又讓田靈兒如何不臉紅呢?
別說是他,就算是張小凡在回過神來之后也是立刻手忙腳亂的扯出了自己剛剛換下的衣服,匆忙套在了身上,同樣鬧了張大紅臉…
“師弟…你,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來!”
語罷,田靈兒便逃也似的沖了出去,連手中的雞湯都忘記要放下…
只不過,張小凡也正是不知如何處事的時候,所以也沒有說什么…
方此刻,被田靈兒剛剛關(guān)上的門再次推開。
端莊美麗的蘇茹走了進(jìn)來,張小凡身子一動,叫了一聲“師娘”,還沒起身,便更加匆匆忙忙的穿好了衣服。
蘇茹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柔聲道:“你別動,小凡。”
張小凡待羞赧稍退,才向蘇茹道:“弟子不知道師娘你來......”
蘇茹嗔了他一眼,道:“你可是為你師父掙了口氣!別說了,坐好吧。”
張小凡訕笑一下,蘇茹替他查看了一番,點了點頭,道:“你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損傷太重,不安心靜養(yǎng)是不成的。”
張小凡急忙道是,可想想又有些尷尬:“師娘,徒兒給師父師娘丟臉了,沒能取勝,真是對......”
蘇茹截道:“我說了,你給你師父大大長臉了才對,近三百年來除了當(dāng)初你師父自己參加的七脈會武,大竹峰一脈再沒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
張小凡臉上一紅,低頭道:“那、那都是弟子運氣好。”
蘇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小凡隨即想起,道:“比試結(jié)束了吧,最后是誰奪魁,是那位陸師姐嗎?”
蘇茹微微搖頭,道:“不是,是龍首峰的齊昊。”
張小凡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低聲道:“原來是齊師兄,他真是厲害,連擁有天琊的陸師姐也敗在了他手下。”
蘇茹聽他這么一說,仿佛也觸動了什么心思,低低地嘆了口氣,岔開話題道:“你這一次受傷不重,你師父又給了你兩顆大黃丹救治,理應(yīng)無礙…聽他說了,以天琊神劍運用神劍御雷真訣,雖然陸雪琪修行不夠,但若不是你那燒、燒......你那法寶替你擋了一下,只怕到時候就危險了。”
張小凡聽了她的話,忽然想起。向四下一看,卻是找不到那根黑色難看的燒火棍。
蘇茹看著他的樣子,淡淡道:“你那件法寶被你師父拿去了。”
張小凡怔了一下,低聲道:“是。”隨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道:“師父他老人家......”
蘇茹道:“你睡下了之后,通天峰的掌門師兄傳信過來。讓你師父去一趟,此刻應(yīng)該在通天峰吧。”
張小凡慢慢點了點頭,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也覺得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的,但這兩年來那根燒火棍第一次離開自己,卻總有些隱約失落的感覺。
蘇茹看了他一眼,眼中仿佛也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但還是道:“你剛剛才醒,不要太累了。要多多休息。我吩咐過了,讓他們不要過來打擾你,三餐讓必書送來就是了。”
張小凡道:“多謝師娘了。”
蘇茹點頭道:“那你休息吧,回頭我讓必書把飯菜送來。”說著回過身子,向外走去,就在她正要走出房門時,忽然聽到身后張小凡叫了一聲:
“師娘。”
蘇茹轉(zhuǎn)身,道:“什么?”
張小凡看著她。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道:“師娘。我想問一下,你知道龍首峰的林驚羽這次比試結(jié)果如何了,當(dāng)時我在通天峰上,實在無暇去找他問了清楚。”
蘇茹又看了看他,道:“他進(jìn)了前八,但敗在了同門師兄齊昊手下。”
張小凡怔了一下。道:“原來他也......謝謝師娘。”
蘇茹微微搖頭,道:“你休息吧。”說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張小凡緩緩躺了下來,望著房間的天花板,默然不語。
青云山通天峰上,玉清殿內(nèi)。
道玄真人居中坐著。其余六脈首座也赫然在座,此外,大殿之上卻還站著一位白衣劍者。
眾人皆默然不語,道玄真人低眉垂目,看著手中把玩著的一根黑色的燒火棍。
“田師弟,”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道:“你怎么看?”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張小凡上山之始,并無此物,多半是這些年中機(jī)緣巧合,在哪里偶然得到這等寶物。”說罷,他隱晦的看了莫千觴一眼…今日小凡與陸雪琪爭斗,雖說他自己的修為身后立下大功,但這件法寶卻也是功不可沒,能和天琊神劍抗衡的神兵利器原本就不多,這寶貝倒著實少見。自己那弟子不過是個普通人,這東西怎么看都和執(zhí)劍長老脫不了干系…
蒼松道人在一旁冷冷道:“此棍可與天琊相抗,已是神兵之屬,但遍觀天下,從未聽說有這等寶物。”
田不易向來與蒼松不對付,此刻更是無法把莫千觴的事情拿到明面上來說,當(dāng)即臉色一沉,冷然道:“神州浩土,何等廣大,不知道還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異寶,你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蒼松道人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fā)作,卻聽小竹峰的水月大師冷冰冰地道:“我們自然是井底之蛙,但這黑棍施法時清氣翻涌,隱隱夾帶一股陰冷之氣,倒不知道為何田師兄卻看不出來?”
田不易哼了一聲,道:“發(fā)些冷氣便是妖氣了么?有些紅絲便是邪物了么?若如此,我回去把臉涂黑了,諸位是不是也把我當(dāng)做魔教妖人給斬了?”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道:“田師弟,你不要這么說話,怎么好端端的說自己是魔教妖人!”
田不易冷哼一聲,甩過頭去,不再說話。可心里卻是老大的不樂意…道玄可不是真的把一個活生生的妖孽丟在了他大竹峰!?這讓田不易如何不氣。
道玄真人嘆了口氣,也知道此事不能逼得太過,他同樣瞥了莫千觴一眼,然后把手中那燒火棍放到手邊茶幾上,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商議一下,一來此次七脈會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張小凡手中多了這一件古怪法寶,來歷不明而威力絕大,二來當(dāng)初我等商議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萬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沒意見了,唯有這張小凡......”
田不易越聽越怒,本來他對張小凡比試之時修行忽然突飛猛進(jìn)也有些疑惑。對這燒火棍亦有疑心,但在這玉清殿上,別人不說,偏偏對自己門下弟子諸般挑剔,他如何不怒,當(dāng)下沉著臉。刷地起身,大聲道:“掌門師兄,你欲待如何?”
道玄真人沒想到田不易竟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吃了一驚,眾人紛紛側(cè)目,坐他田不易身旁,一向與他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風(fēng)回峰首座曾叔常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道:“不易,掌門師兄也沒說什么。你先坐下。”
道玄真人臉色微沉,道:“田師弟,此間事的確有些古怪,我為一門之長,自會秉公處理,你放心好了。”
田不易臉上怒色依然,但看著道玄真人臉色以及身旁曾叔常勸了兩句,終究還是坐了下來。但目光卻絲毫不疑的望向了莫千觴的方向!
他向來是知道這妖孽不知為何對小凡極好。大竹峰不養(yǎng)閑人,既然事情和他有關(guān)。難道此時還想置身事外嗎?
恰此時,道玄真人緩緩道:“諸位,此棍剛才大家也都看過了,外表平平無氣,內(nèi)里卻隱有煞氣。但最緊要的是,以我等修行。都不能掌控此物,反而是那一個頂多只有玉清境第四層境界小弟子可以驅(qū)用,這是何理?”
眾人包括田不易都是默然,他們都是一等一的修真高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有人愿意說出口來。
最后還是道玄真人道:“以我看來,這黑棍多半是經(jīng)大能造化之物,要不…就是‘血煉’!”
盡管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在座各位首座還是微微變了臉色,所謂血煉之物,便是以人本身精血化入煉造寶物之中,這等奇術(shù),方法詭異艱險不說,法寶材質(zhì)更是苛刻無比,萬中無一,而且煉造過程兇險之極,一個不小心便為法寶兇煞血厲之氣反噬,死狀苦不堪言。當(dāng)然,若能成功,則此法寶必定是威力絕倫,而且更有一個好處,便是寶物與主人血氣相連,除非有煉造人血脈,旁人皆不能用之,但也因為是以鮮血為引,往往便有了兇煞之氣。
傳說中這血煉之法,傳于上古魔神,自古以來在魔教妖人中代代相傳,卻并未聽說有什么出名的血煉法寶,多半是這法子太過兇險,連魔教中人也不敢輕易嘗試。
只是,如今竟在青云門一個少年弟子身上,出現(xiàn)了這等法寶。
道玄真人望向田不易,田不易臉色鐵青,緩緩站起身來,道:“師兄,你說的或許有理,但我還是要說,張小凡不過十六,如何懂得這血煉之術(shù)?而且他自上山以來,五年中從未下山,來時更是身無長物,又去哪里找這舉世難尋的法寶材質(zhì)?”
蒼松道人忽地冷冷道:“或許他是魔教中人處心積慮安插進(jìn)我青云門下,也不足為奇!”
田不易大怒,道:“若他真有如此心機(jī),又怎會在七脈會武大試中,在近千人眼皮底下驅(qū)用此物?再有,若他真是魔教奸細(xì),嘿嘿,蒼松師兄,你門下那個林驚羽怕也不干凈吧!”
蒼松道人似被刺到痛處,起身怒道:“你說什么,驚羽怎么能和你那笨徒弟相提并論?”
田不易臉色更黑,哼了一聲,斜眼看去,道:“是啊,我那徒弟是笨,但聽說還進(jìn)了前四,倒不知道蒼松師兄門下那叫林驚羽的奇才此次名次又是多少?”
蒼松怒道:“他是運氣不佳,遇到了他師兄齊昊,若非如此,又怎會進(jìn)不了前四!”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道:“反正他是沒有某人運氣那么好,一路之上,都靠著別人棄權(quán)輪空才得以晉級,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田不易大聲道:“難道他與陸雪琪那一場也是運氣?”
蒼松道人接道:“不錯,就是因為不是運氣,所以他就敗了,而且敗得那么慘,幾乎連命都沒了!”
田不易越發(fā)憤怒,他口舌一向不甚靈活,說不過蒼松,但心中怒氣更大,臉色漲得通紅,怒道:“你要怎樣,是否也想看看我是不是浪得虛名?”
蒼松道人竟是絲毫無意退讓,當(dāng)即站起,傲然道:“那我就領(lǐng)教一下田師兄你的赤芒仙劍!”
田不易更不說話,踏上一步,右手已握住了劍訣。大殿之上,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
“放肆!”一聲大響,卻是道玄真人一掌拍在手邊茶幾之上,滿臉怒容,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可是當(dāng)我這個掌門的死了不成!”
道玄登上掌門寶座已近三百年。德高望重,平日里雖然和藹,但這一下發(fā)怒,田不易與蒼松道人都是吃驚非小,心中震蕩,隨即退了下去,低聲道:“是,掌門師兄息怒。”
道玄真人看了看這些首座,臉上怒容過了半晌方才緩緩?fù)巳ァ3烈髁艘幌拢溃骸疤飵煹堋!?
田不易走出一步,道:“掌門師兄。”
道玄真人看著他,道:“無論如何,這黑棍來歷古怪,若真是魔教之物,那張小凡與魔教有何牽連,我們便不能容他。你可知道?”
田不易微微低頭,默然許久。才道:“是。”
道玄真人又道:“田師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滋事體大,我們不可不慎重行事。你今日且先回去,待那張小凡病勢稍好,你便仔細(xì)盤問。再帶到此處,我等再行商議,如何?”
田不易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忽然間重重頓了頓腳,點了點頭。連話也不說一句,轉(zhuǎn)身便走了出去。
門外一聲呼嘯,多半是御劍去了。
大殿之上,曾叔常向道玄真人道:“掌門師兄,田不易師兄的大竹峰一脈難得出現(xiàn)一個人才,卻出了這等事,他自然心里不甚痛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道玄真人嘆了口氣,搖頭道:“我自然不會在意,田師弟為人我是知道的,也是信得過的。”
然而就在諸位首座幾乎已經(jīng)將此事決定下來之時,另一個一直沉默的聲音卻突然插入其中將沉默打破。
“道玄真人”
一步踏出,那清幽的步伐仿佛汩汩泠泉,卻又落地?zé)o聲。而那青年人的聲音更好像沉浮再天邊,卻又從諸位大能耳邊輕輕掠過…
眼前,乍起一片迷茫,等到諸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卻已經(jīng)站在道玄的身邊,而他的手中,正握著那根黑黢黢的棒子。
深不可測!
這是眾人,此刻唯一的心聲!
那讓人完全不可捉摸的身姿依然超越了所有人對于這位新任執(zhí)劍長老的估計…怪不得道玄師兄連這么重要的會議都將他列席其中!
此刻,莫千觴卻是繼續(xù)開口
“若是我為這弟子作保,如何?”
為,他,作,保!
這四個字原本絕不該由莫千觴說出口!
不管是對于他這個執(zhí)劍長老的身份而言,又或是對流影這個身份而言,這個時候站出來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更容易帶向極端!
但,他已經(jīng)沒得選擇了…
天魔幻音的事情已經(jīng)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樣,靜候其變,只在必要的時候出手相助了…畢竟,事已至此,已經(jīng)不再是圍繞張小凡和草廟村血案的問題,甚至很有可能牽扯出千年之前的一段秘辛…和一場天大的劫難!
所以他不得不直接插手此事了!
初聞此言,道玄面色微變,虎視眈眈的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莫千觴…他同樣不是愚笨之人,不明白莫千觴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牽扯進(jìn)來——于他而言,有關(guān)于妖狐和這根古怪法寶之間的可能性,他早已經(jīng)有所猜測,只是還不能確定,可如今莫千觴此舉,卻分明是將他逼上了選擇的絕路!
——是相信這妖孽,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道玄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掙扎,而在這個過程中,莫千觴也沒有任何一點兒退怯的意思,就這么直挺挺的站在青云掌門身前。
良久,無言。
直等到其余幾脈首座都不禁緊張起來的時候,道玄握緊的拳頭才終于松開…
“好,今日你便將這東西拿去,可是日后,萬不要讓我后悔今天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