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眼中的女子,有著和她過去一樣的悲傷,她幾乎不記得自己如何走出來,可一見淺悠如此,往事紛紛浮現在眼前。她能體諒龐大小姐有多難過,原來淺悠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厭惡,不過是心中太滿的悲傷,無處宣泄。
“至少三公子對你,兄妹情深。”沈嫣道。
“兄妹情深?他只會罵我,學著爹娘的樣子不許我這樣那樣,在他眼里我只會天天給他惹麻煩。”淺悠一通數落,可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對外人表露這么多,立時別過臉不看沈嫣,冷冷地說,“你趕緊出去,別等我趕你走。”
“縱然三公子在你眼中諸多不好,可你眼里有三公子,三公子也時時刻刻在乎著你,就算是一見面就拌嘴爭吵,也是你們相處的方式。”沈嫣淡淡而笑,“為了三公子,你不惜大鬧嫂子的壽宴,而三公子時常來這里關心妹妹,我們簡家沈家的公子哥兒們,可不會常常跑去妹妹們的閨房,禮教是其一,但我想也是他們并不在意自己的妹妹。”
淺悠無語反駁,她喜歡三哥,三哥也疼她,他們是這個家最愛吵吵嚷嚷卻又最在乎對方的兄妹,大哥二哥不能比,爹娘更不能比。
這會子被沈嫣說中了,淺悠很不服氣,依舊背著臉,冷冷地說:“除了念書,你來我們家這么久,說的話都不如這會兒多,怎么了?你怕我爹回來怪你,還是怕我娘又闖來指責你?所以說你趕緊走,回你自己的家去,就什么事兒都沒了。”
沈嫣的眼中掠過悲傷,但稍縱即逝,她只是想,淺悠說的家,是哪里。南方的家已經回不去了,母親把她送來舅父膝下投靠,就沒打算再讓她回去,而她也絕不想再回到那里,不愿再回傷心之地。
“你還不出去?”淺悠煩躁急了,懷里的小貓被嚇著,夢里發出可憐的聲響,她才緩過神,想了想將小貓放入籃子里。
“大人和夫人若有責備,都是我該承受的。”沈嫣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敢損傷?你不吃不喝,根本上對他們已是不孝,又何來立場為自己爭?淺悠,折騰自己,是最愚蠢的抗爭方式,讓人同情憐憫是不長久的,任何事任何人,都要堂堂正正為自己爭取,路才能走下去。”
淺悠眼神閃爍,像是被沈嫣的話動搖,可一想到,她連齊晦身邊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都不清楚,又悲從中來,不知是太過難受,還是開始信任沈嫣,眼淚不知不覺地落下,似自言自語地說著:“其實我明白,不管那個人是誰,他也永遠不會正眼看我,可我到底……哪里不好?”
這句話,讓沈嫣更明白龐大小姐為何悲傷,她想伸手輕撫她的背脊,可她們還沒有那么親昵,不適宜的舉動,會讓淺悠更排斥,可她很想告訴這姑娘,這樣的痛苦一定會挺過去,挺過去了又是一片海闊天空。
“我會做南方風味的點心,你要不要嘗一嘗?”不合時宜的話,把淺悠從悲傷的情緒里拉出來,她莫名其妙地瞪著沈嫣,“你怎么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