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面的重型卡車距離發電機房還不到兩米，但兩者之間卻堆積了厚厚一層沙包，中間甬道只有一米多點，粗粗的電纜穿過其中。烽.火.中.文.網

“隆隆，隆隆隆。。”

隨著發電機組在重型卡車裡傳來的隆隆聲，汽燈光亮也是一晃晃的，距離不遠，彷彿可以感到絲絲溫暖。黑暗中的光明，這就是高原人在暴風雪夜裡的唯一追求。

走入甬道時，胡鬆隨手敲了敲兩旁高壘的沙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無能檢查出什麼問題，但至少這樣還能讓自己安心不少。

“誰。”

“我。。”

聽到重型卡車車廂裡傳來的一聲喝問，胡鬆先是應了一聲，隨即臉上一陣啞笑。這又不是在運輸連，誰又能知道自己習慣，誰又能聽出自己聲音。烽-火-中-文-網

外面傳來的聲音雖然很模糊，但端著衝鋒槍轉身過來的扎西並沒有過於吃驚。或許其他人未必能聽出胡鬆聲音，但若論起與胡鬆相處時間，以今天來說，X392哨所裡面可沒有多少人比自己更瞭解。

“是胡指導員嗎？”

轉身時，挎在扎西腰上的衝鋒槍就低下了槍口。雖然X392哨所的確是個重點單位，但還不至於緊張到開口閉口都要問口令的程度。作爲一個新兵，扎西也不相信有誰能在這時悄聲無息地摸進哨所裡。

“是我。”

聽到對方認出自己身份，胡鬆也向重型卡車裡走去。習慣的謹慎使得X392哨所必須在這裡加崗，不是爲了防備外敵入侵，而是爲了更好地監視發電機狀況。~

作爲一個必須獨立供電的單位，因爲承擔著附近高原的軍事通訊傳續任務，自從啓動開始，X392哨所的發電機組就必須連續不斷地工作下去，直到報廢爲止。這也是X392哨所發電機組損耗大的原因之一，誰也無法改變。

“胡指導員。”

“……，原來是扎西啊！”

看到胡鬆的身影在車門處露出，緊緊站在發電機旁的扎西甩手就敬了一個軍禮，這也釋解了胡鬆心中到底是誰能只憑聲音，一下認出自己的原因。

“胡指導員，發電機組一切安好。”

身爲入伍不久的新兵，扎西並沒有考慮太多，他也不認爲自己需要對胡鬆保持什麼過多緊張。%猜出胡鬆是爲了發電機組安全過來察看，不等對方詢問，扎西已經做出了相應回答。

或許自己除了聽聽發動機聲音之外並不能改變多少，但至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發電機組並沒有什麼問題。

“好的，我知道了，怎麼你今天還要執勤。”

“胡指導員，戰場上人人平等，扎西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沒比其他戰友多做多少。”

“好好，我知道了。”

看著扎西一臉犟直的模樣，胡鬆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雖然扎西好似有些不知變通，但卻正是一個新兵可愛的地方。或許扎西在上山途中的確很努力，但正如他嘴中說的那樣，戰場上人人平等，沒有做多做少的區別。#

“扎西，在部隊還習慣嗎？”

“還好了，……不，是很習慣，很好。”

面對胡鬆的親切詢問，扎西先是習慣的憨厚一笑，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問題，連忙挺直腰桿，大聲做出回答，彷彿原本就該是這樣似的。

“好好，很好。”

臉上帶著笑容點點頭，胡鬆很高興扎西的調整能力。這是不是形式主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扎西能立即反應過來。對於一個新兵來說，重要的是如何去鼓勵他們的積極性，而不是用所謂‘鍛鍊’去增加他們對部隊的反感，增加他們對‘兵痞’的厭惡，成爲另一個兵痞。

雖然不知胡鬆嘴中的好在哪裡，扎西還是憨厚的一笑。

“沒，沒有了，胡指導員你怎麼不去休息一下，今天你一定很累了。”

“累點算什麼，那可是我們運輸連的責任。而且今天我也沒開多長時間，你不也是很精神嗎？”

順著扎西的問話答了一句，胡鬆並沒有做出那種高高在上的無謂關懷。與有沒有‘上位者’的自覺無關，雖然胡鬆對下屬的運輸*士要求也很嚴格，但他卻並不喜歡那種互相敷衍的‘奉承’。

偶爾的‘形象工程’只能是上層政治的需要，絕對不能在基層部隊裡紮根。如果部隊的基層單位也在相互溝通時搞什麼‘形象工程’，那除了會消磨意志、降低部隊的戰鬥力之外，沒有絲毫好處。

世上沒有一個傻子，即便再普通的戰士也一樣。

“有沒有想家，給家裡寫過信沒有。”

雖然沒看出什麼問題，胡鬆也不會急於離開。將一旁汽燈調亮了一些，即便沒什麼條件，燈光也能讓人感到一絲溫暖。

“嗯，上禮拜才寫了一封，謝謝胡指導員關心。”

扎西臉上的憨厚笑容再度浮現，雖然兩人不在同一部隊，但戰鬥在高原上，戰鬥在哨所中，家信就是所有戰士的唯一寄託。或許其他部隊還有通電話的可能，但在邊防部隊裡，不管是不是身處高原，通電話都是件奢侈而且違反紀律的事。

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又不像平常的普通戰友。帶著淡淡的關心語調，把握著分寸，胡鬆再問了幾句扎西的狀況才獨自離開。

要想成爲一個優秀的指導員，思想工作必不可少。正確地開解戰士的緊張情緒，總比單純的給他們增加壓力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