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指導員通訊,趙忠的心算是徹底定了下來。雖然自己身上還肩負著要將鬆巴幾人安全送下山的重任,但至少運輸連、部隊的任務是在胡鬆努力下順利完成了。或許自己無緣這次重要任務很可惜,但對於維護戰友、羣衆的生命,趙忠知道自己同樣不能放棄。
或許是已經接近六道溝緣故,雪地上開始有一些零星灌叢出現。不是綠sè的,而是黑sè的,那是生命凋零的最後殘積。
“停,停停。。”
在趙忠的車速漸漸平緩下來後,貝瑪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經歷了剛纔衝過亂石溝的風波,趙忠也不會再埋頭猛衝了,因爲他知道,自己必須留給貝瑪足夠地觀察道路時間。
雖然在自己眼中,眼前的雪地與剛纔沒有什麼不同,但在聽到貝瑪指示時,趙忠還是先將吉普車停了下來。在導航員面前,沒有任何車手會去問爲什麼,即便要問,那也得是如實執行完導航員命令之後的事。
“……怎麼了?”
“我們已經到六道溝了。”
即便車輪還在“呼隆隆!”地卷著飛雪沒有完全停下來,貝瑪卻已經拉開車門,走下車去。還在趙忠聽著一怔時,後座上也傳來“啪!”地一下開門聲,竟然鬆巴也跟著下車去了。
看著駕駛室裡因爲兩人離開微微灌進來的風雪,趙忠無奈地搖搖頭。原來那兩人根本就沒將自己放在眼中,至少在雪山向導的工作面前,自己並不是他們需要借重的對象。
“鬆巴哥哥,你怎麼下車來了,你的眼睛看得見嗎?”
原以爲下車的會是趙忠,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卻沒想到看到的是鬆巴,貝瑪相當驚訝,往回轉了一下身,卻沒有踏出腳步,更沒有做出什麼攙扶鬆巴的愚蠢之事。或許她可以對鬆巴的病情直言不諱,但絕對不能因此表現出同情態度。雪地就是雪山向導的戰場,只要他們踏足在雪地上,那就沒人再能阻止他們。
鬆巴並不會對貝瑪的疑惑感到難受,雪地就是雪山向導的戰場,沒人會允許一個失去了戰鬥力的士兵在戰場上亂闖。
“還好了,這個特效藥也不知卡巴大叔是怎麼弄出來的,好像對我的眼睛稍稍有些效果。”
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光亮的車燈前,雖然那更像一種錯覺,但鬆巴卻知道自己的視力還是稍稍有些回覆。至少不再是那種灰沉沉感覺,他已經能辨認出貝瑪衣服上的具體sè彩。如果是剛纔,那至多是一種sè塊,鬆巴甚至相信自己隨時都有失明的可能。可既然現在情況有所好轉,他的信心也稍稍充足起來。
手上藥瓶上只貼著一個小小標籤,上面卻用黑sè的墨筆寫著‘卡巴專用’幾個大字。‘卡巴專用’嗎?不管自己的視力最終能恢復多少,鬆巴都知道自己以後必須多埋汰幾瓶卡巴的藥水下來。
“真的,鬆巴哥哥你視力恢復了。”
聽到鬆巴的話語,貝瑪不再掩飾心中的關切,急步迎了上來,伸出雙手端著鬆巴眼睛細看。從鬆巴眼角微微散發出來的清香刺激味道,貝瑪也知道他是抹了一點藥水在眼睛附近,但如果這樣就能讓鬆巴視力恢復,那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還好了,或許這東西的確幫我舒緩了一些眼部細神經,但還沒到視力恢復的地步,我們還是確定一下方位先吧!”
因爲自己雙眼早就暴露出問題,鬆巴也在私下裡研究過不少眼部的醫藥知識。雖然他剛纔的確只是用卡巴的私人藥液嘗試一下,但也已經抱著試試能不能舒緩眼部神經的期望了。不過說完話後,他還是立即將雙眼轉向面前凹凸不平的雪地。面前雪地上已經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即便還有風雪不斷落下,可還是有少許黑sè山石、黃綠灌叢隱露在外。
不同的地形在暴風雪的侵襲下會有不同的積累效果,與雪坳那種常年處於冰封狀態,只要落雪,輕易就會積上厚厚一層冰雪的地方不同。因爲六道溝附近是一路傾斜向下的高地山巒,積雪的效果卻不會那麼明顯。
“好吧!鬆巴哥哥你要小心,你看這裡是不是已經接近卡坳附近了。”
看到鬆巴已經振作起來,貝瑪也感到很高興,不再像剛纔那樣諸多忌諱,直接就上前挽住他手臂,伸手指向眼前雪坡上一塊塊淺露山石。兩人雙腳踩在雪地上,腳踝處立即不見了蹤影,考慮到這裡還是微微下坡地形,可見暴風雪影響之大。
“趙忠,用車燈幫我們照照附近。”
看了看貝瑪所指方向,鬆巴回身示意一下趙忠。不敢有絲毫怠慢,趙忠放開吉普剎車,開始慢慢在原地移動,將車燈照向貝瑪手指方向。
“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面對眼前過於簡單的參照物,鬆巴不敢輕易下結論。雖然看起來附近好像都是路,但正因爲這樣才充滿了危險。嘴上招呼著貝瑪,鬆巴帶著她向右前方走去。腳下時不時踢踢已經有些黃中帶綠的灌叢,憑著它們的堅韌度,稍微判斷一下幾人所處的位置。
高原植物並沒有確定的生長環境,只是在不同地方,植物凋零的速度略有不同而已。現在還是六道溝的初始之處,再往下面趕去,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高大松木。雖然未經證實,但許多人都在猜測六道溝附近是不是有什麼地熱資源,這樣才導致了附近林木生長旺盛。
看到鬆巴、貝瑪都沒有上車之意,趙忠也只得駕車跟在他們後面緩緩而行,用車燈替他們照亮前方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