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壎是一種並不常見的樂器,它流傳的時間很長,據說是當年古人爲了誘捕獵物而燒製出來的陶器,最流行的時期是在商周以前。
它是一種閉口吹奏樂器,原理和笛子差不多,但演奏難度更高。而且因爲是由泥土燒製的原因,它的聲音遠不如笛子清脆,所以後來逐漸被笛子、蕭等吹奏樂器代替,傳到如今,能夠演奏這種樂器的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
不過陶壎也有它的優點,它的聲音淳厚、悠遠,就如同微風吹過一望無垠的大地,讓人產生一種曠達、遼闊之感,比起笛子和蕭,它更能讓人感受到一種歷史的滄桑。
這首《白狐》居然一開頭就用陶壎來獨奏,而且這音樂如此悲涼,迷茫,就好似一顆子彈,急速擊中了人心,讓人一下子就沉醉到了音樂的意境之中。
還未開口,就已勝過千言萬語。
“果然是系統選出來的經典。”吳良給這首歌下了定義,不用聽歌詞,他就已經知道這是一首好歌。
隨後一個低沉而極富磁性的聲音響起,歌詞來了。
吳良不知道這個演唱者是誰,但是作爲女性,這種聲音是得天獨厚的,空靈中帶著一絲沙啞,恰到好處的勾住了聽衆的耳朵,想來這位演唱者,一定是一位天賦卓絕的歌手。
歌曲沒有讓他失望,一曲唱完,迷惘中帶點兒惆悵,那打動人心的音樂,以及精彩絕倫的演唱,使得吳良一時之間竟然都沒辦法回過神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嘆道:“古意中帶著一絲唯美,唯美中帶著一縷哀傷,難道這就是古風的魅力?”
可隨後他又想到這首歌還有另外一個版本,這讓他頗有些迫不及待了,根據系統的尿性來看,它應該只會篩選最好的歌曲,可是這首歌兩個版本都被它保留了下來,由此可見這兩個版本一定難分高下。
吳良點開了標註著“電視劇版”的歌曲,同樣的前奏響起,初聽起來,和演唱會版似乎沒什麼區別。
但是當演唱者一開口,吳良就知道區別在哪裡了。
電視劇版的演唱者聲音更清亮,而且沒有演唱會版歌手的沙啞跟磁性,光是從嗓音而言,前者似乎是差了一點兒。
但後一版的歌詞,卻明顯比演唱會版更加直入人心。
演唱會版的歌詞是“長夜裡你可知我的紅妝爲誰補,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髮爲誰梳”,而電視劇版的則是“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後者的畫面感比前者強了許多,彷彿一下子就把人帶進了歌者心中的那種意境:寒窗苦等,紅燭搖曳,鏤空的雕花窗桕下,映射出一個窈窕的女人憂傷的側影,她在等著她的心上人歸家,可是心上人啊,你在哪裡?
特別是在高潮那一句,演唱會版的是“能不能讓我爲你哭一哭”,而電視劇版的則是“能不能讓我爲你跳一支舞”。
一曲紅妝舞霓裳,離君已是幾萬裡。
好一支悲傷的舞,通過這句詞,似乎能看到紅燭下那個跳舞的女子深刻到骨髓裡的憂傷,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好一隻癡情的白狐,好一個絕情的書生!
就連吳良在聽到這句歌詞是,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彷彿已經通過這闕歌詞,看到了一個悽美絕倫卻又悲傷至極的故事,那個癡情絕頂的白狐,愛上了一個負心絕情的書生,她助他寒窗苦讀終於金榜題名,但他卻在蟾宮折桂之後另覓新歡,將糟糠之妻棄之如履。
禽獸!
吳良心裡狠狠罵了一句,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順便在臉上抹了一把。
還好,臉還是乾的。
沒人看見吧,剛纔應該沒人看見吧?
吳良心虛地掃了一眼聊天欄,發現並沒有人討論他剛纔失態的舉止,不過觀衆們都在熱議他發呆的事情。
“主播又開始發呆了,這次不知道又會是什麼好歌。”
“主播日常發呆,話說這次都十分鐘了,是破了記錄了吧?”
“我感覺主播在醞釀一個天大的陰/毛!”
“陰尼妹啊,我覺得主播這次肯定要放大招,不信我們走著瞧!”
“什麼大招,難道是……”
“沒錯,就是那招傳說中的動——感——光——波!”
……
趁著沒人注意,吳良趕緊收回心神,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表示他已經閉關完畢,修煉成絕世武功,接下來就是裝、逼的時間了。
咳咳,不是,是唱歌的時間了。
觀衆們立刻沸騰起來,聊天欄裡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刷屏。
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伴奏。
“接下來是一首白狐,送給這位倦心朋友。”吳良一如既往的不願在介紹上浪費時間,歌曲好不好,不是靠吹出來的,是靠觀衆們聽出來的。
他對系統的品質有信心,所以從不願在無聊的介紹上浪費時間。
淳厚陶壎獨奏的聲音響起,很多觀衆立刻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我靠,這是什麼樂器,怎麼從來沒聽過?”
“是用編曲軟件自己搞出來的配音嗎?”
“不是,這應該是陶壎的聲音,我好想在哪裡聽過。”
“陶壎,那是神馬玩意兒?”
“不懂就自己去千搜,你們這羣廢柴,連動一下手都不肯,懶到無藥可救了!”
“我有一句草泥馬戈壁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斟酌再三,吳良最終還是選定了電視劇版的歌詞,因爲這闕歌詞更能打動人,更具有畫面感,而且更加具有針對性。
針對的就是那些負心忘義的男人!
果然,這闕歌詞一出,觀衆們的反應比想象中還要激烈。
“我靠,這個詞畫面感好強,我好像在聽一個故事一樣。”
“就是,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好悽美,好哀傷。”
“這首歌聽起來好像是一首古風的歌曲。”
“什麼叫好像,明明就是!”
“厲害了我的主播,居然連古風的歌曲都會寫,而且寫得這麼唯美動聽,我的耳朵都快要懷孕了!”
“主播好棒,唱的我快要哭出來了!”
……
這些見識淺薄的傢伙,這還沒到高潮呢,等唱完那一句,我看你們還有幾個人能忍得住。
吳良小小地在心頭暗爽了一下,繼續他的演唱。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高潮來了!
“能不能爲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離別在即,請讓我最後再爲君一舞,此曲過後,你我應該已是分道揚鑣,各奔前程。
曾經的山盟海誓,曾經的花前月下,全都破碎成了昨日的夢境,你我如今只剩下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爲你再跳一支舞
只爲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爲虛無”
情到深處看我用芳華爲你起舞,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爲離別傾述,天長地久全都化作一片虛無,我還是那隻狐,那隻等待千年盼不回郎君一顧的白狐。
悽美到讓人心痛,悲傷到只能絕望。
從未有一首歌,可以如此完美的表達出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的心境,整個直播間裡,如今已是哭聲一片。
“嗚嗚,主播好討厭,爲什麼要唱這麼悲傷的歌,人家受不了了!”
“草泥馬,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都哭了,這歌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好悲傷,好生氣,那個臭男人,真該千刀萬剮!”
“那隻白狐好可憐,我好想進到歌裡面去安慰一下她。”
“不知道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舞,一定是傾國傾城,撕心裂肺吧?”
“我突然好想給這首歌配一部mv,看起來一定特別美,特別感人!”
“就是,好像在聽一個故事一樣,如果拍成電視劇,一定也很好看吧?”
“就衝這首歌,拍成電視劇我一定第一個去看!”
“沙發已經坐好,坐等主播拍mv!”
“拍mv+1”
“主播別唱歌了,去拍電視吧,就用這首歌做主題曲,我一定會給你捧場!”
“滾開,主播別聽他的,你要是不唱歌了我以後怎麼辦,再也沒有其他的歌能聽了!”
“主播我要給你生猴子!”
……
鋪天蓋地的留言將整個屏幕刷成一片雪白,吳良兩隻眼睛都看花了,根本看不清這些觀衆到底說了什麼。
不顧有一點倒是肯定的,直播間裡幾乎是一片讚揚之聲,就算偶爾有兩句抱怨,那也是怪吳良把歌詞寫的太悲傷,讓人忍不住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吳良心想這能怪我麼?還不是那個“倦心”要求寫一首讓她能哭出來的歌,再說了,歌也不是我寫的啊,我只是系統曲庫的搬運工好麼?
好吧,後一句話他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的,他可不敢讓人知道系統的事,如果有圖謀不軌的人想要搶走系統,將他挖腦摳髓,那場面,嘖嘖,真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這首歌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因爲在屏幕的另一邊,那個叫做“倦心”的中年女子,已經將身體緊緊蜷成一團縮在了椅子裡,她的臉上,肆意的淚水毫無顧忌地往外洶涌著,曾經清澈明亮的雙瞳,映射出兩汪粼粼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