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惟正的這一舉動不僅讓在場看熱鬧的百姓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同樣讓前來迎接的朝中大臣不知所措,李迪跟幾位閣臣緊急磋商之后,決定讓禮部尚書孫復(fù)繼續(xù)主持歡迎儀式,而李迪則帶著折惟正往皇宮走去。
歡迎儀式結(jié)束之后,許多大臣匆匆回到家中,從袖子你抽出一個折子,想也沒想便將它們燒成灰燼。
趙禎今個心情也很好,畢竟打了大勝仗,自己這個皇帝臉上有光。而且,最近兩次大戰(zhàn)的空前勝利,也將他這年輕皇帝的威望推倒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雖說這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但計劃哪有變化快?
他今天專門睡了個懶覺,準(zhǔn)備以飽滿的精神去迎接大臣們層出不窮的馬屁。可是,他剛在張柔的拾掇下打理完畢,就收到了李迪覲見的報告,本以為是典禮完了來催自己,出門一看卻是折惟正跪在李迪身旁。
趙禎楞了一下,二話不說就把兩人帶到了垂拱殿,攔住又打算下跪的折惟正,問道:“朕不是說了不要動不動就下跪嘛!你們這是咋滴啦?”
李迪:“回皇上,臣也不知道出了啥事,折大人一回來就這樣,臣擔(dān)心影響不好,就只好帶來見您了?!?
趙禎:“折愛卿,這不剛打完勝仗么!你要跟朕玩哪出?”
折惟正:“皇上,罪臣干了兩件大錯事。一是違背了您的旨意。貿(mào)然跟李元昊開戰(zhàn);二是殺了一些俘虜,有損大宋國威。請您降罪!”
趙禎:“這第一件不算,朕只是讓你盡可能保持節(jié)制。給李元昊施加壓力,既然他自己主動興兵犯境,理當(dāng)給他迎頭痛擊。至于第二件事……這個確實不該,本來朕這次還想封你個爵位,你說你好好的弄這一出干甚?”
折惟正:“多謝皇上厚愛,都怪臣當(dāng)時高興喝了點酒,所以……總之就是臣錯了。您怎么責(zé)罰臣都絕無怨言!”
趙禎:“李相,你看你是宰相。還是兵部尚書,這事你看怎么辦?”
李迪的視線在趙禎和折惟正身上來回看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皇上,以老臣只見。折大人此次大敗李元昊功不可沒,按理當(dāng)賞??墒?,折大人犯的錯也同樣不小,按理也當(dāng)罰。臣以為,可先賞后罰,而對其余軍士一律按功嘉獎,這樣于法于理都還說得過去。而且,現(xiàn)如今邊疆已無太大威脅,有狄將軍足以。折大人連年征戰(zhàn),是時候回來修養(yǎng)一下了!”
趙禎:“折愛卿,你對此有什么意見?”
折惟正:“但憑皇上處置!”
趙禎閉著眼睛想了一會。這才對李迪說道:“就按你說的辦,現(xiàn)在就去!”
李迪:“臣遵旨!”
李迪走之后,趙禎又把小順子給攆了出去,然后才對還爬在地上的折惟正說道:“起來吧!其實你大可不比如此的,這下把獎勵耍脫了開心啦?”
“嘿嘿!”折惟正麻溜滴爬起來,傻笑道:“皇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您真是太英明了。臣可不想當(dāng)出頭鳥。臣敢保證,要是臣不玩這出,現(xiàn)在這就該有一堆彈劾臣的奏折了。至于爵位,臣雖然很喜歡,但是只要皇上您心疼臣,以我大宋野戰(zhàn)軍的威力,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
趙禎:“那你也用不著玩殺降這么極端的事情,這可對你的名聲影響很不好,很可能影響你以后的仕途?!?
折惟正:“臣起初也沒想這么做,不過為了盡快穩(wěn)定時局,這無疑是最快的辦法。”
趙禎:“為何?”
折惟正:“首先,您看中的金明寨羌兵首領(lǐng),雖說都忠于我大宋,但他們多少有點舍不得把手中的軍隊交出來,臣只好攜大勝之威,行殺伐之勢,迫使他們乖乖聽話,事實證明臣這招效果還不錯,那些個寨主都哭著喊著要來京城。其次嘛,自然是為了那些降兵,臣這次取勝多少有些取巧的味道在里面,沒有時間讓他們體會我大宋的軍威,但咱們有抓獲十余萬俘虜,其中不乏李元昊的精銳部隊和忠心將領(lǐng),臣只要把那些骨干殺掉,才能斷了他們的歪心思……”
趙禎:“聽說你還送了一批人去修路?”
折惟正:“是的,皇上!那些人可都是李元昊那擒生軍中真正的精兵,他們才是擒生軍的魂,抽了他們的魂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趙禎:“好吧!這事干了就干了。朕暫時也沒有什么攻伐計劃,愛卿就先去皇家陸軍學(xué)院干一段時間副院長,要是你們折家有什么杰出的后輩,都喊到學(xué)院來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吧!”
折惟正:“多謝皇上!臣有個疑問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趙禎:“問吧!”
折惟正:“臣認(rèn)為以我大宋青龍軍團的戰(zhàn)力,完全可以橫掃西域,將其納入我大宋的版圖,而且我大宋如今有也這個實力支撐這場戰(zhàn)爭??沙家恢庇袀€感覺,似乎您對李元昊用兵并不是很熱衷,即便現(xiàn)在大敗李元昊,您也未下令乘勝追擊,這是為何呢?”
趙禎:“愛卿是看朕這么多年不遺余力地打造軍隊,以為朕應(yīng)該很熱衷戰(zhàn)爭才對吧!實話給你說,朕也想封疆?dāng)U土,但朕對戰(zhàn)爭本身并不感興趣,打來打去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于社稷無益。愛卿是不是覺得朕這邏輯有些矛盾呀?”
折惟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后立馬又開口否定道:“皇上您這肯定是更好的打算吧!”
“愛卿這次可高估朕了,朕還真沒有什么高明的打算,因為朕現(xiàn)在也很糾結(jié)!”趙禎自嘲道:“朕也不怕給你透個底。朕之所以不想現(xiàn)在用兵,那是因為朕在等吳仁,他去了吐蕃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進展如何?”
折惟正:“臣要沒記錯話,吳大人擅長的可是醫(yī)術(shù)吧!臣不明白吳大人跟戰(zhàn)爭有何關(guān)系?”
趙禎:“本身是沒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不過,要是朕告訴你,朕翻手之間便可覆滅這個世界,你信么?”
折惟正咂了咂嘴,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吞吞吐吐地說道:“皇上,這……不是臣不信您哈!您……您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呵呵呵……”趙禎笑道:“天花。這個東西愛卿怎么看?”
“魔鬼!”折惟正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魔鬼?這個定義很好!”趙禎踱著步子,悠悠地說道:“如果朕能夠掌控這個魔鬼,你說朕還有必要發(fā)動戰(zhàn)爭么?”
“不是吧!您說的是真的?”折惟正當(dāng)場就愣住了。
當(dāng)然了,這也怪不得他。怪就怪趙禎的言語太過驚人。天花,在不明白其究竟的古人意識中過于神秘,一不知道它的來源,二是它的發(fā)病表征比較嚇人,再者這玩意爆發(fā)速度驚人,通過空氣傳播,很快便可以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除此以外,它還有一個最變態(tài)的地方,那就是沒人能夠免疫他。在它面前不存在什么幸運兒。
雖說天花病毒本身不具備讓人致死的能力,真正的死因都是由其并發(fā)癥造成的。可是,這原理古人不懂呀!種種對無知的恐懼。自然讓古人對它談“虎”色變。
許久之后,折惟正才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顫顫地問道:“皇上,您不會是讓吳大人去吐蕃找那個啥天花吧?”
趙禎搖了搖頭:“吳仁去吐蕃確實跟天花有關(guān),但他是去找克制天花的方法的?!?
折惟正忙問道:“那吳大人能找到嗎?”
趙禎:“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具體如何可就得看他的運氣了?!?
折惟正:“那……那您會阻止他嗎?”
“為什么要阻止?”趙禎微笑著盯著他問道。
折惟正:“那啥……吳大人要是找到克制的辦法。您不就……”
趙禎:“愛卿想說朕的大招就沒法用了是吧?”
折惟正默默地點了點頭,緊張地盯著趙禎。
趙禎笑道:“愛卿完全可以換個思路嘛!咱這大招不一定非得用出來。拿來嚇人不是也很好么?”
折惟正:“臣不大明白?”
趙禎走到窗邊,透過玻璃看向遠方,淡淡地說道:“百姓不都認(rèn)為‘天花’是上天對黎民的懲罰么!那朕就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好好做一個宋人,以大宋的利益為己任,朕就可以讓他免受天花的威脅。不知愛卿以為這個誘惑是否夠大呢?”
“這……反正臣自認(rèn)為是抵擋不了!如果世人知道只要成為我大宋百姓,便夠從此擺脫‘天花’索命之虞,想必用趨之若鶩來形容也不為過吧!”折惟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今天第幾次咽口水了,每每以為自己對這個小皇上足夠了解的時候,都被他的層出不窮的鬼主意唬得一愣一愣的。
趙禎打趣道:“愛卿只說了普通百姓,可這世上還有一些不普通的百姓,好比遼國那位,他要知道朕有這本事,說不定就要舉國之力來搶了吧!”
折惟正:“圣上所慮甚是!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趙禎:“沒錯!這就是朕一直致力于打造一支強大軍隊的原因,只有咱們有過硬的國防力量,才有基礎(chǔ)實施不則屈人之兵的終極戰(zhàn)略目標(biāo)。故而,進行幾場有限的戰(zhàn)爭,時不時秀一秀肌肉了,這就很要必要了!”
折惟正:“皇上,那不知臣這次打李元昊有沒有打亂您的整體計劃呢?”
趙禎:“無所謂,反正李元昊這家伙也在朕教訓(xùn)的目標(biāo)里面,朕原本是打算等西北軍編練完畢,一舉拿下李元昊的地盤,打通絲綢之路。事已至此,結(jié)果也不算差,據(jù)探子探報,李元昊嗝屁之后,他那么弟弟沒當(dāng)幾天皇帝也被擼下去了,現(xiàn)在李元昊原來的地盤陷入了割據(jù)狀態(tài),讓他們自個先在那爭地盤,等狄青訓(xùn)練好西北軍,便揮師北伐!而且,愛卿這一戰(zhàn)還有個好處,那就是遼國也消停了,本來遼國那位還想用跟李元昊結(jié)盟來威脅朕,朕想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著怎么討好朕才對吧!”
折惟正跟趙禎兩人相視一笑,隨后又聊了一下亂七八糟的事情,直到一起吃過午飯,折惟正才帶著微醉的身軀回到了家中。
而趙禎則又抽這個空趕到了皇家研究院,在皇家研究院新開辟的一處嚴(yán)密防守的空曠地,就算趙禎身為皇帝,也是經(jīng)過了九道關(guān)卡才進得來。
此時,炎熱的天氣還未退去,一個黝黑的家伙光著膀子在那鉆進鉆出,時而大聲喊叫,時而蹲在地上比劃,完全無視趙禎的存在。
“嗯哼!”趙禎打了響聲。
衛(wèi)樸這才扭頭打量了一下,正要興奮地跑過來見禮,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穿著個大褲衩,尷尬地笑了笑,從旁邊的人身上扒了一件衣裳隨便套在身上,這才跑過來朝趙禎點頭哈腰:“皇上,讓您見笑了,都怪這老天實在是太熱了!嘿嘿……”
趙禎打趣道:“朕倒是不在意,不過你這不穿衣服曬黑了,包家大小姐找朕麻煩算誰的呢?”
“嘿嘿!”衛(wèi)樸憨笑道:“不能夠!皇上,您是來檢查工作的吧?”
趙禎:“沒錯!你這弄得咋樣了,朕的人可都選好了,你可別說沒搞出來哈!”
“那能呢!有您的指導(dǎo),這還不手到擒來么!”衛(wèi)樸一邊拍著馬屁,一邊指著空地說道:“您看,這是第一批,正好十個,已經(jīng)做好了。就是這個氫氣不好弄,而且很不安全,臣還在琢磨,看能不能改進一下!”
趙禎點點頭:“琢磨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這十個朕今個就拖走了。”
衛(wèi)樸:“多謝皇上關(guān)心,臣會注意的。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