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趙忠躺在龍榻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對著空氣喊道。
“臣在”趙忠仍是像往常一樣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
“朕讓你辦的事辦得怎么樣啦?”
“回皇上,臣已經基本鎖定了始作俑者,但他們的身份有些特殊,臣現在只是讓人暗中監視。”趙忠面無表情地呈上手中的情報。
趙禎簡略地看了看情報內容,淡定地說道:“朕就猜想應該是他,朕欲廢除圣學的傳言對他影響是最大的,這不足為奇……你們還查到這個劉承珪與他來往密切,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這也是臣疑惑的地方,經過我們的調查來看,這個劉承珪乃是兗州節度使,與孔道輔相隔可不謂不遠,以前他們也似乎沒有任何交集,似乎正是此次事件他們的聯系才密切起來的。”
“劉承珪……”趙禎沉吟道:“這名字朕怎么聽著耳熟,可有關于他的情報?”
“臣剛查過他的卷宗了,卷宗記載:他本是宦官,楚州(今江蘇淮安)人,精敏能干,好儒學,喜藏書,先帝在位時,他一直監領內藏庫,經制多其所置,深得先帝嘉獎,為先帝泰山封禪出了不少力,其后被先帝授予兗州節度使。”
“一個宦官跟一個圣學傳人攪在一起,他們想干嘛?看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折騰個啥?可否查明他是否參加此次事件?”
“回皇上,臣對孔道輔最近接觸的人都進行了調查,只有這個劉承珪是唯一沒有查出問題的人,除了與孔道輔僅有的幾次見面外,他都呆在家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做,整日悠閑自得,逍遙快活。”
“事出反常必有妖,朕看未必如此,你們要加緊偵查,盡快搞清楚來龍去脈。另外,你把劉承珪這人的從小到大的情報都準備一份,朕要親自看看。”作為一個后世人,深受各種懸疑影片影響,對這些陰謀詭計有著超乎一般的敏感。
“臣這就去安排。”他說完又從趙禎眼皮底下消失了,趙禎對此情形每次都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求知欲望。
一月之后,反對趙禎的文章幾乎飛遍了全國,就算是最遠的地區,也能看到時報的內容。一時之間,全國士子似乎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作為風暴中心的孔道輔也不禁暗自得意,為自己能夠力挽狂瀾于即倒,恢復圣學光輝而自豪,想必經此事件,自己必將轟動全國,名流千古吧!
而作為這間事情的發起人,劉承珪卻安靜的異常,沒有表現出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悄悄的打包行囊準備出發。
同樣對此事件沒有任何異樣想法的人也有不少,富弼三人就在其中。通過這些時日接觸新學,他們才發現原來這個學問還可以這樣做的。整體而言,圣學更加趨向于從宏觀角度去思考問題,不同的人可以讀出不同的味道,一個人需要豐富的人生閱歷,才能夠形成一套自己做事方法。
當然,圣學對于宋朝百姓為人處世的教育還是有些值得借鑒的。其實在北宋的時候,文人們大部分還是很有風骨的,敢于面對強權說不,文官集團在制衡皇權方面起了很大作用,這對人類社會的文明進程來說是大有裨益的。
最值得稱道的得數圣學在規范人類行為方面的成就,忠孝節義,禮義廉恥,誠實守信等各方面來說比起后世怪相百生可是強了不少。起碼在這個時代敢于跳出來欺負長輩的人可不多,敢于賣假貨的人也會被同行搞死。別看宋朝風氣相對開放,但人家的名妓也都是有真本事,琴棋書畫,說拉彈唱,樣樣在行,可不是現在這種只會脫衣取寵之輩可比的。
有句話說,崖山之后,再無中國。之所以有這種說法,只是表明在外族入侵之下(蒙元消滅南宋崖山一役),中華民族文化和民族自尊心損失殆盡。雖然此話可能有失偏頗,但至少體現本該傳承的國粹丟掉了,本該有的信仰沒有了,這才造就泱泱天朝道德淪喪,唯利是圖的景象。
表面看來我天朝雖然也有各種宗教在傳播,卻沒有一個宗教能夠承擔起引導百姓的重任。在這里,大家可不要誤以為有宗教信仰是一種倒退的表現,可以看看西方國家,按說他們可比咱們發達,理論上來講他們都應該是無神論者才對,但事實并非如此。咱們且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神,但是西方宗教引導作用,對他們國家的法律起到了補充的作用,法律只能告訴人們什么能做和不能做,而宗教告訴人們什么應該做。
趙禎親身經歷過后世人情冷漠的時代,他也希望自己治下的帝國不僅國力強盛,更希望治下的子民精神強盛,而圣學就是老祖宗留給他最好的武器。
西方造耶穌,咱就捧孔子,趙禎如是說!
這一切對于富弼三人來說還太過遙遠,他們此刻還正在為剛學到的數學公式、物理規律和化學現象爭論不已!這個時候,五天一次的大宋時報已經慢慢的成為了大宋學子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的甚至是整年整年的交訂金,為得就是能夠及時看到這份不過幾頁的報紙。
最近一直以來刊登的都是各地反對圣上的文章,看了幾篇就味同嚼蠟,三人對此也就提不起興趣,只是習慣性的瞄一遍罷了。
“呀!”韓琦還是那么一驚一乍的喊道:“快來看看,圣上終于有所動作了!”
“我看看!”文彥博搶過報紙,急忙閱讀起來,韓琦和富弼也擠在一旁看起來。
“圣上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想必此令一出,那些人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吧!”文彥博感慨地說道,這也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那個夢想。
“那寬夫你認為圣上會廢除圣學么?”富弼問道。
“吾認為應該還不至于,細觀圣上所有作為,似乎圣上都在追尋一條宗旨,那就是得有用。圣上曾在朝堂上評判過圣學和新學的優劣,按圣上的習慣應該會把這兩者結合起來。你們再看看此次告示,圣上明確表示即使現在反對者得勝,依然會在十年后強力推行新學,而且是新學圣學各占一半,這不難說明問題。”
“就咱們這短短一月接觸的新學來看,這新學確實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這里面有很多客觀存在的東西是圣學所沒有,我認為兩者取長補短是個不錯的選擇。”富弼也接著說道。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皇家學院教學都是分科分階段教學的,涇渭分明,井井有條的,這感覺真好!”韓琦看著兩位哥們在那推敲,甚是無趣,便插口打斷兩人。
“稚圭這樣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圣上只說了明年科舉加入一層新學內容,可就我們看到的新學體系就這么龐大,這一層如何取舍呢?咱們就一年不到的時間,中不能亂學一氣吧!”富弼對兩人說出自己的擔憂。
“圣上應該不會疏忽這個問題,到時候派出的新學先生應該會有所提示。就我看來,這皇家學院是分科分段教學,那么咱們時間這么少,極可能是只考最基礎的東西,咱們就先把各科最基礎的東西學會再說吧!”文彥博再一次在兩位同伴面前暫時其過人的推理能力。
“如此甚好,愚兄最近都能熟練運用那個什么乘法口訣了,算賬可方便多了。”富弼自豪地說道。
“我也在圖書館看了本圣上寫的《力學》這本書,里面還有個什么萬有引力定律,雖然很多都看不懂,不過也讓明白了平常看到一些現象的原因,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叫物理的東西了。”韓琦也很驚奇地說道。
“咱們都一起努力吧!將來咱們在一起輔助圣上建立不世之功如何!”文彥博似乎也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了,丕自站起來激動的說道。
“吾愿往!”“吾亦愿往!”
此圣旨一出,所到之處,鴉雀無聲,往日的那種喧囂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而那些已被刊登出來的署名反對的人一下子成了眾人監視的對象。不管在哪個時代,人們總是會優先關注自己的利益。畢竟能夠正正經經地考上貢生的人還是極少數的,他們的聲音淹沒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泡都不帶冒的。
“父親,看來圣上是執意要推行新學了呀!”孔圣佑看著報紙對孔道輔說道。
“誰說不是呢?”孔道輔心不在焉地說道,派去找劉承珪的人回來說他已經離開了兗州,此刻心中甚是沮喪。
“依孩兒看,圣上此令一出,天下士子可能會見風使舵,咱們之前造的勢就土崩瓦解了,豈不是百忙一場。”孔圣佑擔憂之情甚矣。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那咱們該怎么辦呢?”
“還能怎么辦!咱們孔家圣學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全耐歷代先皇的推崇,其實圣學也就是先皇們用來教化萬民的一條鞭子,既然當今圣上想不用這條鞭子,那肯定是覺得咱們沒用,待為父親自上京去一遭,希望能改變圣上的做法吧!”
“您不找劉伯伯商議一下么?”
“不說還好,說起來就有氣,為父派人去請了,他卻開溜了。為父現在細想起來,咱們似乎被人利用了,不過這也怪為父修為不夠,太看重名利了,你以后可得注意了。”
“孩兒謹記教誨!不過您說咱們被利用了,難道是說劉伯伯么?他這樣做能有什么好處?”
“這也是為父沒想明白的地方,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出面,完全把咱們孔家頂到風口浪尖,可就算這樣他也討不了什么好處吧?”
“就是嘛!他到底想干嘛呢?”
“不管了,走一半看一步吧!”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只聽門外仆人喊道:“老爺,有天使到府上了,您快去看看吧!”
孔道輔父子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慌,一起默默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大廳,趕忙上前拜見天使:“天使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請恕罪!”
“孔大人快快請起,吾等也是奉命行事,不敢當此大禮。吾等乃是國安寺錦衣衛,圣上飛鴿傳書吾等,命吾等護送大人進京。”來人謙虛地說道。
“錦衣衛?爾等到底何人?老夫未曾聽過。”孔道輔一臉戒備的表情。
“大人勿須驚慌,這是我等腰牌,圣上將原來的密碟司改為了國安寺,并將權利進行了分化,咱們就是其下屬錦衣衛,主要負責重要人員的保護之責。”
孔道輔仔細檢查了一下他們的腰牌才恭敬的還給他們,歉意地說道:“得罪了,待老夫稍作整理可好?”
“大人請便,車馬咱們已經預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