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是個神奇的矛盾體,看不來地圖,卻從不會在逛街的時候迷路;抗不了水桶,卻又能擰著大包小包逛一天街都帶喘氣的。
張柔也是這些神奇大軍中的一員,哪怕穿越了千年的時光,也沒有能遺忘逛街這個技能。平時除了去各個下屬產業視察和指點一下賈憲外,也沒太多事,各項事情都有專門的人在負責,她只要監督就好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這個缺乏娛樂的年代,她一空閑就只有大練血拼技能,還美其名曰帶動內需,這個技能倒是被她練得出神入化了。
這一日,她又帶著兩妹妹出去逛街,傅忠在打理酒樓就沒有跟著,倒是賈憲拿了本書跟在后面晃悠,企圖隨時提問,儼然就是一個古代版的學霸。除此之外,在他們身后還跟著兩位保安,這也是張墨特意為她安排,以防萬一之用。
整個金陵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張柔一家在此居住多年,算是了若指掌的了。說是逛街,其實也沒啥好買的,能買的也造就買過了,純屬出來看看熱鬧,打發時間罷了。即使如此,普通百姓仍把他們當成散財童子,甚至還延伸出了一群專門服務于她兩個妹妹的小吃商販和玩具商販,只要她們一出們,這一群人總能準時出現在她們身后。
按說以張柔多年樂善好施積攢起來的地位和威望,她要在城中走路,大家那都是讓著她,說是夾道歡迎也不為過。今個卻奇了怪了,張柔居然發現自己前面的路走不通了,一大群人圍著不知道啥玩意看熱鬧,沒有注意到她當然也就沒人讓她了。
這個時候,中國人骨子里那股湊熱鬧的勁也是上來了,不過礙于大庭廣眾之下,張柔也不好去跟他們擠,便示意兩個保安上去看看。
不消一會,保安回來稟報道:“大小姐,前面是謝家賭場的老板在教訓不知道從哪來的乞丐。”
“哦!這個謝老大又在欺負人啊,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連乞丐都不放過。咱們過去看看吧!”張柔緊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
兩個保安聽了張柔的命令就趕忙前去開路,在他們的大聲吆喝下,大家終于發現自己的活菩薩來了,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都急忙讓出一條道來。
張柔先朝眾人行禮道謝了才從夾縫中來到現場,只見謝老大正指揮著幾個大漢拿著木棍在打一個衣著破難的小男孩,看那男孩年紀也就十來歲的樣子,不過長得還挺壯實。他的身上已經有不少清淤,想必已經挨了不少打,只知道用手臂不停的取格擋,也不見還手。而在他身邊還有個小女孩,看樣子十歲不到,正被個大漢抓著哭得雨帶梨花,那叫一個可憐。
說來也奇怪,那幾個賭場的打手本來還打得挺順手的,這小姑娘一哭,現場突然變得一片混亂,那些個打手的棍子不是你打到我,就是我碰到你,不一會大家都鼻青臉腫了。這讓在旁邊叫囂得最兇的謝老大臉上掛不住了,對著手下就是一陣破口大罵,然后搶過木棍準備親自上陣。
“住手!”張柔恰好趕來看到謝老大舉棍要打,不由得怒喝道。
隨著張柔的怒吼,其中一個保安很有眼力勁的伸出棍擋開了謝老大的棍子,自然是享受到了張柔眼神的夸獎。
“啊?是張娘子啊!不知您駕到,怠慢您了!”謝老大轉身看到是張柔,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迎了過來,畢竟在金陵這個地界得罪張柔可是很難混的,說不到就會被那些瘋狂的粉絲給敲悶棍了。
“謝老大,你這是干啥呢?怎么還連乞丐都欺負上了啊?你這節操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喲!”張柔怒氣未消,話語中都捎帶著一絲怒火。
“您可冤枉死我了,是這小子先到鄙人賭場出老千,他不承認,還想拿著錢逃跑,我這才……”謝老大可不想張柔恨上自己,趕忙解釋道。
“你……騙人,我沒……沒出老千!”挨了那么多棍子的家伙還跟個沒事人一樣中氣十足的吼道,看來平時沒少挨到。
張柔看了看這個愣頭愣腦的家伙,看起來傻乎乎的,也不像個能玩老千的主,便來到他身邊溫柔地問道:“那你告訴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家伙看著面帶笑容的張柔,眼睛滴溜的轉了幾圈才吞吞吐吐語無倫次地說道:“跟妹妹……走了好久……好久才進城的,妹妹餓……我要養妹妹的,我就問他們在哪……哪掙錢快,他們說這快……我就跟他們進去了,我都是按他們說的做的,沒有出那個什么千的。”
他一邊說還一邊指向旁邊哀嚎的打手,最后還不忘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場。
“你胡說!你一個乞丐錢都沒有,誰會喊你去賭坊,哄誰呢!”一個打手急忙反駁道。
張柔聽了這話也覺得蠻有道理的,他們就算是再傻也不至于傻到拉個乞丐去宰吧!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試圖給這小乞丐找出一個替他開脫的合適理由。
這傻小子看到張柔臉色的改變,是否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臉憋得通紅,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堅定而又無奈的話語:“我不是乞丐!我有錢!”
“我哥有錢的!”小女孩輕輕地撫摸這哥哥身上的瘀青,抬頭鼓著嘴對著張柔說道。
“拉到吧你!就你那兩錢也叫錢嗎?還不知道哪摸來的呢!”謝老大不屑地說道。
“你瞎說!我哥是撿的!”小女孩瞪著兩只大眼珠子對著謝老大尖叫,神情極度不滿。
“撿的?你有本事再給我撿幾貫試試!”
“我真……是……撿的!”小屁孩看著張柔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眼中充滿了渴望的眼神。
張柔大量了一下他們兄妹兩人,雖然穿的破爛但都還洗得干干凈凈的,這當哥哥的雖然傻乎乎的,但看得出來他很關心自己的妹妹,一直把妹妹護在自己身后。見此情形,張柔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前世今生,眼中不覺充滿了熱淚,看著小男孩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姐姐相信你,不要怕,有姐姐在沒人敢把你們怎么樣!”
“告訴姐姐,你們叫什么名字,怎么就你們兄妹?你們父母呢?家在哪?”張柔撫摸這小姑娘的頭,輕言細語地問道。
“哇……”本來還好好的小姑娘一聽到張柔的問話,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張柔慌忙安慰,一邊搶過妹妹手中的糖放到小姑娘嘴里,一邊疑惑地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強忍著淚水沒有哭出來,但他那紅紅的眼睛深深的體現他此刻難受的心情,看到張柔看著自己才緩緩說道:“我爹娘都叫我大頭,叫妹妹二丫,我們住在城外好遠……好遠的村子里面,爹娘走了……要我好好照顧妹妹,家沒了……”
張柔聽著小男孩東一句西一句毫無邏輯的語言,費了老大的勁總算理清楚了。原來,這兩孩子是金陵城西面幾百里外的一個龔家莊的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農夫,卻不想生出了兩個奇葩的孩子,更是讓他們的生活雪上加霜。
話說這大一點的男孩剛出生的時候,全家都很歡喜,因為他頭長得比較大,又是家里老大,沒什么文化的農夫就給他取名大頭。隨著大頭慢慢長大,都到了三歲了去還不大會說話,反應也很遲鈍,看上去就傻傻的,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他們生了個傻兒子,受盡鄉親父老的嘲諷。
當然了,父母都是慈愛的,不管別人怎么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很疼愛他的,什么好吃的都留給他。
奇怪的事情最開始發生大頭會走路的時候,大人要干活,其他小孩嫌棄他都不跟他玩,他就只有一個人自己玩耍。讓他父母詫異的是,每次這小家伙回家手里都會拽著些奇怪的東西,像什么錢啊,草藥之類的。本來偶爾撿點錢并不是什么怪事,但怪就怪在這家伙撿的頻率有點高,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這些玩意是錢。久而久之,他又多了一個“幸運傻子”的稱號。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們的另一個孩子,也就是二丫的出生,自從二丫出生后,大頭就多了個照看妹妹的差事,一刻不離,當然再也沒有撿到那些稀奇玩意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二丫出生以后,家里面就一直不順當,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栽種,他們家的糧食卻總是因為各種奇葩的原因而減產。他們的母親也在生了二丫后病痛不斷,父親也因此積勞成疾。
二丫在大一點了,也能夠跟著哥哥到處晃悠了,這個時候她的威力也愈發明顯了。因為大頭智商問題,經常被小伙伴欺負,他自己可能覺得沒啥,已經習慣了,但這個妹妹腦子卻是好使的,看不得自己哥哥被欺負,因此對那些欺負自己哥哥的人怒不可遏。當然了,她那樣一個小女孩對于同村的其他孩子來說完全不構成威脅,沒人在意的她的怒火。說來也巧,怪事也就在這些時候發生了,只要她對誰生氣的時候,那個家伙必定因為各種原因而倒霉,要么掉進水坑,要么平地摔跟頭,還磕掉了牙。總之,在多次事件之后,她也引起了鄉民的關注,“掃把星”的名頭也因此不脛而走。
過了沒多久,他們的父母相繼因病去世,二丫“掃把星”的名頭也達到了頂峰,全村人都不希望他們兄妹留在村子,這個時候迷信的威力還是不小的。大頭雖然腦子不靈光,但他也知道村民們不喜歡他們兄妹,尤其是經常說她妹妹是“掃把星”,克死了自己父母。他還記得母親走的時候告訴他一定要照顧好妹妹,不能讓別人欺負她,他不想妹妹天天被村民們嘲笑。于是他帶上家里面僅有的一點盤纏和衣服還有父母的牌位,拉著妹妹悄悄地離開了自己的村莊……
一路上,要照顧妹妹的腳力,一天并走不了多遠,餓了就只有去路上的村子里面乞討,要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時候,他就自己去山上逮野兔什么的來吃。當然干這些有危險的活的時候,他都給自己的妹妹先找個安全的藏身之地,一旦他一個人單獨行動的時候,似乎他的幸運又回來了,每次總能滿載而歸。
這些年來,大頭總算弄明白了錢的重要性,想到以后要養妹妹,就一定要搞到錢這個東東。他一路打聽,別人告訴他要到城里面掙錢的機會才多,于是他就帶著妹妹一路問一路走。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歷時數月,他終于找到了那個叫“城”的東西。
得益于他的幸運光環,每次單獨行動的時候都能收獲一點小錢,日積月累,到達金陵的時,他這包里面也有小一貫了。要說,這個時候有一貫錢,也算一筆不小的錢了。但問題是他根本對這個錢的多少沒有概念,心里面就想著掙錢養妹妹,那么問題來了,這城是到了,但到底去哪掙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