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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蕊也不生氣，僅僅是笑了笑：“姐姐會這麼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臣妾是個外人。之所以多嘴，也無非是替姐姐不值罷了。”
“替我不值還是替你自己不值？”楊絮冷蔑的看著她：“你當(dāng)我不知道麼！你從良貴妃手裡奪走了妃位，誰知道一轉(zhuǎn)過頭來，良貴妃就又騎到你脖子上了。貴妃之位，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就這麼失之交臂，不是把你的腸子都悔青了麼？”
饒是笑了笑，楊絮把樺妃碰過的那支筆給扔在了地上。“你自己不長眼，非要挑自己身邊的人來坑也就算了。哪知道，這人還搖身一變飛上枝頭。這下可真是得不償失。只怕現(xiàn)在良貴妃對你只有嫌惡和提防，你從她身上得不到半點好處，便又來攪擾本宮的平靜，也真是難爲(wèi)你了。”
樺蕊還是不在意楊妃的話。她緩緩的走到方纔侍婢站的位置，伸手就把畫卷正中，才畫了一半的牡丹花給折了下來。
“你……”楊絮心裡很是不舒服。“好好的花，你折下來做什麼？”
“娘娘您正在畫這朵花，才畫到一半就被折斷了。您自然心情不會好。這就好比，您以爲(wèi)平您的本事，成爲(wèi)貴妃也不是難事，卻偏偏有人橫生枝節(jié)，叫人來頂替了您。這樣子，又該不該生氣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楊絮討厭透了她這張嘴。不說好話，還喋喋個沒完。
“這段日子，是有人故意幫著良貴妃露臉。所以皇上纔會……冊封貴妃之位。我猜想，楊妃娘娘您肯定不信。無妨，您自己去查查也就明白了。”樺蕊卷脣，輕巧的笑了笑。將那朵折斷的牡丹放在了楊妃的桌案上。“姐姐擅長繪畫，花即便是被折斷了，也不影響您繼續(xù)繪圖。告退。”
樺妃走了之後，小娟才領(lǐng)著侍婢們重新過來。“娘娘，奴婢叫她們還按照剛纔的樣子站好，您接著畫行麼？”
楊絮搖了搖頭：“不畫了，花都折斷了，還有什麼可花的。收拾了東西回宮吧。”
“是。”小娟趕緊吩咐奴才們照辦。
看著桌子上那朵牡丹那樣好看，不免覺得可惜。“這麼好的花，才綻放就被折斷了，當(dāng)真是可惜。”
“你說什麼？”楊絮不知道是怎麼了，只覺得這話特別刺耳。
想當(dāng)初，她正是受寵的時候，忽然就被萬貴妃栽贓與人私通。隨後，冷宮裡一住就是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皇上又信了她，可腹中的孩子匆匆來了便又被帶走。
這一生，就像這朵牡丹一樣，還沒綻放多久，就讓人懶腰折斷了。
“奴婢該死。”小娟緊忙垂首：“奴婢多嘴了，還請娘娘見諒。”
倒吸了一口氣，楊絮儘量讓自己平靜了一些。“本宮想去一趟皇貴妃宮裡，你叫她們收拾好了先自行回宮。”
“是。”小娟緊忙吩咐下去，隨後跟在楊妃身後往後伊湄宮去。
彼時，伊湄宮的前庭還是這麼熱鬧。
侍婢們說說笑笑，在柔和的陽光下揀選著各色的花瓣。
楊絮才走進(jìn)去，便聞到了一股沁人的芬芳。“皇貴妃娘娘宮裡，就是不同。乍一進(jìn)來，還當(dāng)是走進(jìn)了花海一般。”
聽見她的語聲，素惜笑笑道：“小姐，楊妃娘娘來了。”
嚴(yán)一凌笑著召喚她進(jìn)來：“你今天怎麼有空？成日裡也不愛來我這兒一趟。”
楊絮笑了笑：“宮裡的事情多，我是不想給皇貴妃添亂。”
素惜讓小侍婢去沏茶，自己則搬了把椅子過來。
“方纔在御花園裡描春景，遇見了樺妃。”楊絮心裡頭不大痛快：“明知道她是不懷好意，可偏偏說的話還是叫臣妾多心了。”
“她說了什麼？”嚴(yán)一凌有些好奇的問。
“貴妃之位。”楊絮垂下頭去。“其實……不是她說，臣妾也想知道，皇貴妃你是不是覺得臣妾不配當(dāng)貴妃？”
這話說出口，楊絮自己都覺得很不自在。但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還是這麼問了。
嚴(yán)一凌抿了一口茶，徐徐說道：“其實，
當(dāng)初提議皇上晉封的時候，我的的確有想過讓你坐上這把椅子。只是……皇上有皇上自己的打算。實不相瞞，其實我在告訴你們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向皇上請旨。隨後說了，皇上答應(yīng)了，我自覺是添了亂，也就沒有多嘴了。”
饒是笑了笑，嚴(yán)一凌溫和的說：“何況我認(rèn)識的楊絮，也不是會把位分看的這麼重的女子。不是麼？”
儘管她這麼說，楊絮心裡還是有點彆扭。“其實我也知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只是……只是覺得……心裡不舒坦。好像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到頭來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這話讓嚴(yán)一凌聽得有些心酸：“其實皇上心裡還是有你的。”
“是麼？”楊絮不敢相信。“自我沒有了那個孩子，皇上便很少去我宮裡。起初只是美其名曰要我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但是調(diào)養(yǎng)好了又如何？皇上有了喬貴嬪，連就不露面的雲(yún)嬪也出現(xiàn)了。隨後皇后有孕，宮裡又出事，現(xiàn)在又是什麼莫嬪……反正皇上已經(jīng)想不起宮裡還有我這麼個人。”
這話裡，拐彎抹角的帶著一些埋怨的成分。
嚴(yán)一凌不是聽不出來。實際上，楊絮埋怨她也是對的。她也的確沒有在皇上面前爲(wèi)她說過什麼話，更沒爲(wèi)她爭取過貴妃之位。
“是我不好，我疏忽了。”
“不。”楊絮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得皇上恩寵，與皇貴妃沒有一點關(guān)係。另一方面，她又覺得既然都是從冷宮裡走出來的人，爲(wèi)何她就不能幫一幫自己？這兩種矛盾的心情交織在一起，心口像貓爪一樣的難受。
“是我自己想多了，聽多了。”楊絮慢慢的站起來：“在御花園畫了一上午的畫，有些累了。改日再過來陪皇貴妃說話吧。”
“素惜，替我送一送。”嚴(yán)一凌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她承認(rèn)，是她太過忽略楊絮的感受了。
素惜送了她出去，轉(zhuǎn)回來一臉的不安。“小姐，您說楊妃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竟然跑到咱們宮裡來興師問罪……她難道不知道樺妃是故意挑撥麼？”
嚴(yán)一凌嘆了口氣：“也怪我，那一日去和她說話，就該明白的告訴她，皇上對貴妃的人選早就有了打算。最起碼也不至於讓她空歡喜一場。只是……就因爲(wèi)太熟悉了，有些話反而開不了口。從冷宮裡出來之後，她就一直在幫著本宮，幫著嚴(yán)卿，她又是那麼的喜歡舉兒。”
章嬤嬤輕咳了一聲，緩緩笑道：“娘娘，這不是您的錯，也不是楊妃的錯。是誰多嘴在這裡面搬弄是非，咱們的目光就該落在那人的臉上。您與楊妃是在冷宮裡相扶相持過走出來的交情，斷然不會因爲(wèi)別人的兩句話就改變。稍後，等楊妃緩過勁兒來，您在去陪她說說話也就是了。”
“嬤嬤提醒的對。”嚴(yán)一凌攥了攥拳頭：“樺妃被本宮捆打傷了臉，有人暗中下藥，毀她的容。以她的聰明，或許能知道這件事情和本宮有關(guān)。但以她對本宮的怨恨，也許一時懵了就不會真的去追查。所以，她一定忍得很辛苦。瀕臨瘋狂之前，總是要走一段很漫長的夜路。我會在路的那一頭不下天羅地網(wǎng)等著她上鉤。”
稍微調(diào)整了心情，嚴(yán)一凌垂下眼瞼：“她既然挑撥我與楊妃，那你們就私下裡傳出話去。說是本宮對楊妃頗有意見……諸如此類。也叫她自以爲(wèi)毒計可行，從而進(jìn)行下一步的打算。”
素惜有些擔(dān)心：“可謠言會是一把雙刃劍。小姐就不怕楊妃聽去了多心麼？原本，楊妃就已經(jīng)誤會您了吧！”
“冷宮裡出生入死是什麼交情！我不信楊絮能忘的一乾二淨(jìng)。等解決了樺妃，我會親自去向她道歉。並且我對這段姐妹情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不是那麼糊塗的一個人。”嚴(yán)一凌微微一笑：“現(xiàn)在她越是假戲真做，反而對咱們迷惑樺妃越有利。就……只好暫時的委屈她了。”
“奴婢明白該怎麼做了。”素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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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後，楊絮果然讓小娟去查積福堂裡，良貴妃受傷的那件事。
而小娟也順
利的打探到了消息，急匆匆的回來覆命。
“娘娘，奴婢可是費(fèi)了不少功夫，才從奴婢同鄉(xiāng)的一個丫頭嘴裡打聽清楚了。”小娟壓低嗓音，小心翼翼的說：“是有人弄鬆了佛像，還得良貴妃娘娘差點被砸在下頭。幸虧是良嬪娘娘身邊的丫頭警覺，推開了她。這才受了點輕傷，不然的話只怕……”
“進(jìn)入佛堂祈福，是會在記檔冊上留下名字的。難道皇貴妃不知道是什麼人進(jìn)來動過手腳麼？”楊絮納悶的問。
“奇就奇在這裡。”小娟蚊音道：“那記檔冊被人扯掉了幾頁，上面的內(nèi)容全都沒有了。畢竟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積福堂的奴才也從來不會謄抄備份。所以這件事情就只好不了了之。奴婢還聽說，是良貴妃去求了皇貴妃，求她不要追究此事。想必，這也是皇貴妃爲(wèi)何不再追究，反而只說是休憩積福堂的緣故。”
“知道了。”楊絮深吸了一口氣，心口有些悶。“本宮自己想想，你先下去吧。記得，這些話絕對不可以對外人提及。知道了麼？”
“是，娘娘，奴婢記住了。”小娟恭敬的退了出去。
楊絮心裡隱隱的不踏實。
想來良貴妃遭人危害的事情，皇貴妃是知道的。可是她真的寧願息事寧人，掩飾了這件事……看來她有心幫著良貴妃這話，不是樺妃信口胡謅的。
不管怎麼說，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楊絮輕輕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跟皇貴妃計較。若是嚴(yán)卿還活著，皇貴妃也一定會讓皇上冊封她爲(wèi)貴妃。但是爲(wèi)什麼，心裡就那麼不舒服呢？
翌日清早，楊絮早早就起來了。
這一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讓她滿心疲倦。“小娟，你趕緊替我梳妝，我想再去一次伊湄宮。”
“爲(wèi)何啊娘娘？”小娟很是納悶。
“昨天在伊湄宮，當(dāng)著皇貴妃的面，話沒說好。想來她這一整晚，心裡也是不痛快的。還是我過去一趟，好好說說。別真的被樺妃給挑撥了纔好。”楊絮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略微發(fā)青的眼眶：“你到底快點替本宮梳妝啊，還愣在哪裡做什麼？”
小娟皺著眉頭，十分的不情願：“娘娘，您不去也罷。有些話說了就說了，去了反而沒意思。”
“什麼沒意思？“楊絮看她怪怪的，不由放下了手裡的梳子。”你這丫頭，平時不是挺快人快語的麼？今兒是怎麼了？”
“娘娘，奴婢也就不瞞著您了。外頭的話傳的可難聽了。說是您因爲(wèi)沒有當(dāng)上妃主，便要和皇貴妃翻臉。還跑到伊湄宮去指桑罵槐，明明就沒有那個尊貴的命，卻還恬不知恥的去責(zé)怪旁人。”小娟說完之後，才覺得胸口舒服了不少。這些話，憋得她難受的不行。
“你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果然楊絮也不高興了。“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背後議論本宮與皇貴妃，是不是活膩了！”
“娘娘。”小娟嘆了口氣：“您自己想，昨日去皇貴妃宮裡說話的時候，身邊可還有外人？其實這些話，不到您入睡，便已經(jīng)傳了出來。奴婢是怕您心裡難受，纔不敢告訴您的。正如您所言，這宮裡還有誰敢如此大膽的非議皇貴妃娘娘呢？除了她，便只有她身邊的人會這麼做！且她們非議的也不是她們自己，而是您不懂事啊！”
“皇貴妃？”楊絮不信：“這怎麼可能，皇貴妃不是這樣的人。”
“娘娘，您到底是……”小娟想說，您怎麼這麼糊塗，該信的時候不信，不該信的時候偏偏又信了。“您不信，那奴婢再去打聽便知。不是說這宮裡沒有不透風(fēng)的牆麼？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使壞，一下子也就能弄清楚了。”
“不要。”楊絮稍微一想，便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一定是樺妃。一定是她使壞。她挑唆了本宮與皇貴妃的關(guān)係在先，散播這些流言蜚語在後，她一定就是要看本宮怒氣衝衝的去伊湄宮質(zhì)問皇貴妃！然後自己不知到躲在哪裡暗笑。”
楊絮攥了一把恨意：“小娟，你去查一查樺妃現(xiàn)在在哪？本宮要好好會一會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