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思明緊張的吼道:“我發(fā)誓,你要是再敢動她一下,我一定把你挫骨揚(yáng)灰。”
“我動她你又能奈我怎樣?”蒙多不屑,握刀的手更加的用力。
烏純純都能感受到刀口離她的喉嚨要害只幾公分,只要在多動一下,她就會氣絕身亡。
完顏思明臉色越發(fā)的凝重,後面趕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只能說,烏純純一死,蒙多也不會多活一秒鐘。只是誰都不想烏純純死,所以他們纔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刺激到蒙多,而起了殺機(jī)。
“究竟怎樣,你纔會放了她?”完顏思明態(tài)度不再強(qiáng)硬,甚至是帶點(diǎn)乞求的意思。
蒙多布爾乾笑一聲道:“我說了,只要放我離開這裡,她就不會出事。”
完顏思明考慮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一句:“好!”
大路讓開,元豐的戰(zhàn)士守在兩邊,目送蒙多挾持這烏純純慢慢前進(jìn),前方的道路很敞亮,可是烏純純看不見盡頭。
放走了蒙多,無疑是放虎歸山,不管他有沒有能力在東山再起,以後那也是一個後患,放走一次,不能再放走第二次,如果犧牲她,可以讓蒙多死的話,她是願意的。
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蒙多,你恨我烏家真的是因爲(wèi)我們把塔努部多兒給滅族了嗎?”烏純純擡起眼皮,她看不見後方蒙多布爾是什麼表情,但是如果真是這樣,她願意一命換所有。
蒙多悄無聲息,烏純純感受到後面的胸膛不斷的起伏,可就是感受不到身後人的喘息聲,隔了好久,蒙多才迴應(yīng)道:“成就大事,心不狠怎麼行,既然你都快死了,我也讓你做個明白人,塔努部多兒的人不是烏家放火燒死的,而是我?guī)藲⑺赖模ㄋ慷鄡旱耐跻彩俏乙坏锻彼赖模以鯐市那铀酥拢髅魑依u是適合做王的人,我一手操控塔努部多兒活下來的人,四處遊說其他部落的人,爲(wèi)了奪得元豐,我潛伏了整整十年,現(xiàn)在終於有機(jī)會可以扳倒你們,可是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最後還是輸了。”
這樣的內(nèi)幕讓烏純純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親眼看見大火燒死了很多塔努部多兒的人,雖然那些都是敵人,可也有很多無辜的人,她不能責(zé)怪爺爺殘忍,只能責(zé)怪自己無用,事到如今,真相竟然是這樣,她不知道該舒心還是該爲(wèi)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惋惜。
“既然人是你殺的,那你爲(wèi)什麼還那麼憎恨烏家。”
蒙多道:“我當(dāng)然恨你們,不管是在元豐帝都,還是在邊疆,處處都是你們的人,而我就像過街老鼠,對外都要小心翼翼,要不是你們,元豐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是你們阻擋我的奪得元豐,是你們讓我滿盤皆輸,我不恨你們,我恨誰?”
“你夥同孟家,謀朝篡位,這種事怎麼可能讓你們得逞,元豐的江山是裴家的,只有裴姓纔是真正的大統(tǒng),而你們只不過是異軍,企圖搶奪別人國家的叛軍,不管如何,烏家都不會作勢不管,我們生是元豐的人,死是元豐的魂,只要有烏家在的一天,絕不會讓你們的人踏入元豐一步。”
許是這句話刺激到了蒙多,他一把將烏純純丟到馬下,馬兒因受驚,嘶吼了一聲,停住了腳步。
蒙多翻身下馬,用長鞭直指烏純純道:“不要以爲(wèi)元豐的人就在身後,我就不敢殺你,我說了,就算是死,我也會拉你做墊背的。”
“那有種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你不是不怕死嗎,有種來殺啊。”烏純純硬氣的揚(yáng)了一下頭,雙手撐在地面,毫不畏懼的看著蒙多。
蒙多氣急的揮了一下鞭,烏純純身上無名的有多處一條鞭痕。
“呵呵,你蒙多也就這點(diǎn)本事了嗎,除了打我,其餘的什麼都不會了嗎,孬種就是孬種,連死都害怕的人,還配做什麼王,你是在癡人說夢。”
蒙多臉色一沉,左手一刀劃在烏純純的右臂上,隨後彎刀就上了烏純純的脖頸,他惡狠狠的說道:“烏純純,你不要逼我。”
烏純純圓睜著大眼,絲毫不慌的說道:“這一世,我有一個頂天立地的爺爺,有一個愛我的皇帝,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一點(diǎn)都不遺憾,反而是你,你一無所有,你殺了你家族的人,你起兵奪國確失敗,就算你在潛伏二十年,三十年,你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這種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你不是要?dú)⑽覇幔F(xiàn)在就動手吧,你不是說要我黃泉跟你作伴嗎,那你動手啊,動手啊……”
烏純純最後一聲嘶吼,讓蒙多徹底呆滯住了,他想不到還有人迫不及待的死,他見過很多人死亡前的瞬間,有絕望,有無助,有悔恨,有乞求……可沒有一個如她一般,坦然無懼,那種看透生死的感覺,就像是……像是那個穿著紅金色袈裟,迎風(fēng)而立的男人一般。
烏純純仰躺在地面,所以她根本看不見身後有個人悄然的靠近,蒙多對著裴依錦,身子有些顫抖,他當(dāng)然看見鐵木多得是如何死的,所以他在面對裴依錦時,更加的膽怯,連拿刀的手都有哆嗦。
“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淺淡的一聲,讓方纔無懼的烏純純驚住了,她沒想到的是裴依錦會來救她……不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超脫世俗的裴依錦會來救她。
蒙多將烏純純從地上撈起,把烏純純固定在身前,一雙夜鶯般的眼睛緊盯著裴依錦不放,生怕他高深的武功殺他於無形。
“你不要過來,你只要過來,她就會沒命。”
裴依錦淡淡的看了烏純純一眼,然後慢慢的望向了蒙多,微笑道:“人的命數(shù)由天定,如果今日真是她的死期,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不過,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何不放下手中的屠刀,免造一場殺戮。”
這滿口的命數(shù),浮屠,讓烏純純很懷疑裴依錦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還是修佛修魔障了。
“哈哈,放下手中屠刀,免造一場殺戮,如果我放下屠刀,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我,沒想到和尚也會騙人。”
“出家人,從不妄語。”裴依錦好心情的彎起嘴角,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烏純純神奇的看著裴依錦,雖然裴依錦與往常不同,可有一點(diǎn)烏純純還是能確定的,那就是不管怎樣,他胡說八道的本事是越來越牛叉。
蒙多本是不信佛之人,對於裴依錦他更是不信的,所以他壓根就不打算聽裴依錦多講,拉著烏純純就一步一步的往後撤退,只要有烏純純在身邊,他們是不敢對他怎樣的,這一點(diǎn),蒙多還是有所覺悟。
“你們最好不要跟過來,在跟過來,我就在她身上劃滿口子。”
蒙多現(xiàn)在不以死做要挾,改用殘忍的方式對待烏純純,畢竟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酷刑,卻可以讓人死不了,同時也讓別人看著難受,但又無可奈何。
烏純純豈不知蒙多的變態(tài)心理,不然她也不會在牢房中日夜受鞭打之苦。如果再這樣下去,遲早蒙多會帶著她偷偷溜掉。
想到這裡,烏純純咬了一口銀牙,硬著頭往身後一撞,後腦勺撞擊在蒙多的鼻頭,讓他吃痛的用另一隻手去捂鼻子,烏純純乘機(jī)想要逃脫鉗制,可是剛跑一步,她就感受到了背後脊樑骨一處,一長條冰涼涼的感覺,然後,便倒在了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烏純純一倒地,一隻羽箭就直穿蒙多的頭骨,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人就已經(jīng)死在了烏純純的旁邊。
冰涼過後,疼痛席捲而來,烏純純吃力的想要爬起來,可是撐起兩三次,都跌了下去,在做最後一次掙扎的時候,一雙手摟抱住了她,正在她欣喜之餘,頭頂傳來關(guān)心的語氣道:“純純,讓你受苦了。”
烏純純無力的擡起頭,映入眼簾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而是一臉邋遢,毫無形象可言的完顏思明。
她回視了一週,才發(fā)現(xiàn),她想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再這裡了。
完顏思明似乎看出了什麼,只能無奈的說道:“你倒下的時候,他就走了,純純,皇上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皇上了。”
她知道啊,她當(dāng)然知道裴依錦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裴依錦了,只不過,她希望是他而已。
……
熱夏徹底代替了春日的涼爽,硝煙散去,留下的只有無名的骸骨和漫天紛飛的冥紙。
這場戰(zhàn)一打就是半年,好在戰(zhàn)事贏了,可是卻死了很多的人。最爲(wèi)悲傷的是,十八銅人只剩下了五個。
最後一戰(zhàn),那排羽箭,他們爲(wèi)了救更多的人,被萬箭穿心,死狀極慘,烏純純不清楚裴依錦是怎麼想的,總之她自己鬱悶了很久,這原本不關(guān)十八銅人的事,是她硬逼著他們參戰(zhàn),現(xiàn)在出了這個事,不管怎樣,她都要負(fù)一大部分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