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純純是對著裴依錦,揚了揚頭,意思是可以回宮了,但裴依錦確不急著回,因為事情還未商量完,只能拍了拍烏純純的頭,示意她安分一下。
有點氣短的烏純純直接將裴依錦從椅子上拖起來,而自己往里一塌,用手指了指肩,樂樂立刻開始按摩起來。烏家規矩一,出門在外,要給自家男人面子;烏家規矩二,夫人在家,誰敢不給她面子。
烏純純倒是好,吵完一坐,還有人侍奉,但是烏雨不行,剛喝了一口水,裴依錦就一步三搖的進了屋,繼續中午未商量完的事情,烏雨覺得,其實皇上也是故意的吧!
樂樂見終于風平浪靜,才拿掉棉花做的耳塞。拍了一下烏純純閉目養神的腦袋,氣憤的說道:“爺,你又是發哪門子瘋。”
烏純純指了指自己喉嚨,用沙啞的不行的聲音說著:“烏家人暗算我?!?
“暗算你,不是正常,他們要是不暗算你,我才覺得奇怪?!?
烏純純揪起嘴唇,擼起袖子,給她看了烏圓圓留下的證據。“那個混蛋還幫著烏圓圓,真是太可氣了。”
樂樂拿出隨身攜帶的繃帶,替烏純純包扎了好幾圈,不過最后系的時候,可是使足了勁兒。
“啊……輕點!”烏純純本來喉嚨就在痛,剛剛那一吼,更是有種聲音被的感覺。
樂樂當做沒有聽到烏純純的叫聲,繼續幫她纏完,隨后說道:“爺,你這是為了哪般,就算想在烏家證明自己的存在,也不用搞這么大的陣仗?!?
不是她想搞啊,是這個將軍府根本就跟她八字不合,特別是那個烏圓圓,簡直是……仗勢欺人到了極點。而且那個戲做的那么過,竟然沒一個人拆穿。要不她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都懷疑是不是她的智商根本不在線。
“爺,其實我要跟你說件事?!?
“說!”烏純純現在是惜字如金,能動手的盡量不嗶嗶。
樂樂見烏純純氣已經快消下去,才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塔努部多兒派人來了,現在就在帝都?!?
“塔努部多兒?”烏純純想要用驚恐的語氣,但是被她的嗓音影響,就變成了軟綿綿的顫音。
“老爺子給了皇上一封,私下還給了我們一封,不過這封與那封內容及其不同。剛剛我就是去取信去了?!?
烏純純連忙招手,樂樂從懷中將信取出,交到烏純純手中。
展開信件,首先看到了爺爺那蒼勁的字體,并以朱砂字跡申明,此信件為急報。
彼時,屋內的兩人也正在討論著烏云將軍送來的信,烏雨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但裴依錦似乎不當信中的人物為一回事。
“塔努部多兒,可是沙漠中的一匹野狼,曾經席卷了好幾個部落,怎么會為了烏純純而來?”有點不置信的烏雨再一次提起話頭。
裴依錦倒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冷茶,容色坦然的說道:“純純曾經剿了他們整個部落,此次來,估計是來復仇。”
烏雨將軍面色一白,目光掠過門外,眼中驚疑不已。“微臣真的不知道純純有這能力,竟然可以圍剿一個部落?!?
“那是因為你從未關注于她,再怎么說她也是烏家的人,而且還是一名校尉,雖然此頭銜不高,但是在邊疆那種地方,這種頭銜都得殺好幾百個敵人才能坐上去的位置?!迸嵋厘\彎起嘴角,談話間竟顯殺氣。
“微臣對純純確實有所疏忽,但是塔努部多兒……在帝都這件事,怕還要再次確認。畢竟老爺子雖然年邁,但不至于會讓敵軍入侵到都城里來。”
裴依錦放下茶盞,從懷中抽出折扇,輕笑的說:“那就請烏大人盡快,朕可不想有刺客進入皇宮,順便帶走一顆人頭?!?
“皇上,此事微臣定當徹查,并且馬上著手辦理。”
“此事機密,如果有旁人問起今日之事,就說朕來此是為了看圓圓小姐好了……喔,對了,烏圓圓入宮的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孟丞相這邊安的什么心思你比朕更透徹,朕可不想烏家人出了什么事來一個滿門抄斬,畢竟朕還是很舍不得兩位將軍的。”裴依錦微微彎曲了一下身子,嘴唇幾乎碰到烏雨將軍的額頭,“朕一向看好烏家,希望你們不要讓朕失望才是?!?
“微臣……惶恐?!?
裴依錦瞬間失笑:“再過幾月,讓烏圓圓入宮?!?
“微臣領旨?!?
太陽已落,只剩余輝紅如鮮血。烏雨將軍端坐在位,自始至終都未離開一步,廳堂早已經無人,但是裴依錦的氣息似乎尚存,讓人透不過氣。
將軍府門口還跪著一群多事的‘大人’,蘇蓉見兩個瘟神離去,便招呼他們退下,來到廳內,便發現烏雨一臉的惆悵。
“你這是被那個浪蹄子牽走了心神?”蘇蓉說話倒是不客氣,但是一看就是夫婦之間的調笑。
烏雨抬頭,將蘇蓉拉進懷中,低喊了一聲:“蓉兒。”
“你這是怎么呢?不就是素青的女兒來了一下,你至于這副樣子,你存心是想告訴我,你沒忘記她對吧。”蘇蓉佯裝生氣,想要脫離烏雨的懷抱,但還是被烏雨強拽了回來。
“蓉兒,不要胡說,我只是……”看著面前花容月貌的蘇蓉,烏雨不驚想起第一次在斷橋見她時的情景,那時她披著一件桃色輕紗,正是在這種花開浪漫之季,來到他的身邊……“蓉兒,為何非得要圓圓入宮,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不好嗎?”
“原來你在想這件事啊!”蘇蓉捧起烏雨的臉蛋,極其親昵的將頭靠近他的懷中,徐娘半老的她不管是身材還是樣貌都無可挑剔,甚至連聲音都保持著年輕時的清澈,“你不覺得圓圓跟我很像嗎?認定了人,想法設法也要將他得到。皇上登基那天,她就一眼看中了皇上,我怎么勸她都不聽,這一天,她等了很久了,作為母親,我當然希望圓圓可以過得更好,但是她喜歡,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可是蓉兒,皇宮并不是個好去處,皇上他現在喜歡的可是純純??!”雖然這件事是他極度不想承認的,但眼見為實,皇上對烏純純確實不一樣,他真怕蓉兒進去后,做出什么傻事,到時候一切就真的完了。
蘇蓉埋在烏雨的懷中,淺笑一下道:“你曾經不也喜歡素青,后來你還不是喜歡我?!?
烏雨臉色一詫,隨后苦笑,皇上能與他一樣嗎?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凜冽的冬就這樣悄悄過去,蒲草殿的雜草在春雨的洗滌下,發出了綠芽,一眼望去,綠幽幽一片,倒也有別具一格的風情。
向來多動的烏純純現在也不去串門子,反而在蒲草殿養養草,曬曬太陽。后宮的日子很清閑,如果沒有各種勾心斗角,也算的上是一個養老的好去處。
裴依錦近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自上次從將軍府回來,便再也沒找過烏純純一次,這樣的感覺,讓烏純純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摸了摸肚子,看小黃書的烏純純無恥的說了句:“樂樂,你看我是不是長胖了?”
樂樂做著針線活,將用過的針全部扎在烏純純的衣袖上,挑了一下眉,漫不經心的說道:“爺,已經七天了,你真不打算去問問塔努部多兒的事。”
塔努部多兒……這件事她要怎么問嘛,身處皇宮,就算操著賣金磚的心,她現在也只是一塊豆腐。
“哎,春山暖日和風,良辰美景,他們不欣賞,為什么偏偏追著我。”
“因為你把他們家的祖墳撅起來了?!?
烏純純將小黃書蓋在臉上,用腳點輕點著地,晃動著躺椅,塔努部多兒的人可真是一條瘋狗,聞著味都能聞到帝都來。不過爺爺對邊城管制一向嚴格,怎么會讓這些人入侵到里面。
“樂樂,最近我要出宮一趟?!?
樂樂放下簸箕,將書拿來,正經的問道:“你的傷口好了?!?
烏純純有些犯難,傷口倒是沒好,可是事情還是要解決的。“我先出去探探底細?!?
“底細這個事,先不用管,烏將軍那邊已經在排查了,等有具體的情況,會有人給我們通報的?!?
烏純純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將樂樂往前一拉,聲音極低的說道:“爺爺在宮中到底有多少人,都安插到將軍府了?!?
樂樂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烏純純的頭,嚴肅的說:“這都快兩年了,你才問老爺子在宮中有多少人,爺,你是不是過于白目了一點。”
“我只是覺得用不上而已?!?
“用不上……你知不知你上次進宗人府我派了多少人看著,這皇宮里里外外,要殺你的人多著了,死了你,老爺子可能會發瘋。”
“可是我并沒有感覺到有人想要殺我啊?”烏純純有些無奈,這樣寡淡的日子,她真希望有人可以殺她。可是就算出了一個塔努部多兒是沖著她來的,但她還是被保護的嚴嚴實實,只能坐以待斃的在蒲草殿內聽著各式各樣的消息。
須臾,一陣香味隨著清風迎面而來,烏純純不用抬頭,都知道來的人必定是許久未見的冷貴人。
無事不登三寶殿,登上殿的也肯定是黃鼠狼。冷貴人先是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好幾聲,然后才呼了一聲:“純貴人。”
烏純純變臉的速度是極快的,在轉頭的一瞬,便滿面春風,笑容含花,其中不免帶有猥瑣之意?!袄滟F人,什你怎么來了。”
“閑來無事,就來看看純貴人,順便聊聊天。”
“聊天啊,那好??!”她最喜歡跟美人聊天。
樂樂見來了人,立馬收拾了東西,進屋奉茶。
然時辰一點一點過去,卻是絲毫不見要聊天的人開口說話。眼見太陽曬到了頭頂,烏純純頭發絲都感覺到在冒煙,實在熬不住的她,終于起了話頭:“這春天太陽曬得就是暖和哈?!?
“是,挺暖的?!?
烏純純橫了她一樣,又輕聲道:“這草跟冷貴人殿內的玫瑰花沒得比,但也是挺好看的?!?
“恩,挺好看的?!?
烏純純正欲表示你有話說有屁放的時候,便見冷貴人眸中隱隱泛起悲傷,言道:“純貴人,我……的阿秀死了?!?
有人死了!而且還是對門的人死了!
烏純純盯了半響眼睛以表示震驚:“你的阿秀是?”
小劇場:
在一個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裴依錦邀請烏純純與他一起攜手逛帝都。
來來往往的人群,各色各樣的東西,看的烏純純應接不暇。
“阿錦今天很開心,是不是得了什么寶貝?”看著裴依錦揚起的嘴角,烏純純不由的說道。
“怎么?非得我得了寶貝,才會高興?!?
“也不是,也有可能是得罪你的人突然暴斃了!”
“……蠢蠢?。 ?
“誒!”
“如果你說的這兩種可以指一個人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你?!?
……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