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春秋五霸”有兩種講法。一是: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二是: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閭、越王勾踐。不變的是三個:齊桓、晉文、楚莊。晉文公的稱霸與其他幾位不同,晉文公稱霸雖然得力于天時,地利與人和各項條件的洽切配合,然而她的夫人寧愿獨守空閨,苦勸丈夫拋棄安樂,冒險犯難,回國靖難,是晉文公稱霸的至關(guān)重要的因素,晉文公夫人的遠見和魄力深為后人稱道。
晉文公夫人之前,晉國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女人,晉文公的后媽馬麗姬。
最初,晉國受封在山西汾水上游,而后逐漸向南開拓,到晉獻公時并吞了虞、虢、耿、霍、魏等小國,不但擁有山西全境,并已擴展到黃河南岸,國力雄厚,兵強馬壯,晉獻公躊躇滿志,但自從得到舞姬后,就開始沉迷酒色,國事因而日漸荒廢。
晉獻公總共有五個兒子,申生、重耳、夷吾最賢,驪姬生的兒子叫奚齊,她隨嫁妹妹生的兒子叫卓子,卓子尚幼。當(dāng)時申生已被立為太子,驪姬眼看自己所生的兒子奚齊將來的發(fā)展必然大受限制,于是施展狐媚手段,通過晉獻公把申生、重耳、夷吾分別派到邊塞要地坐鎮(zhèn),其后又不失時機地捏造事實,使得太子被迫自殺,重耳與夷吾被迫出奔他國,終于把奚齊扶上太子寶座,達到奪嫡陰謀。
重耳就是后來的晉文公,帶著賢士趙衰、狐偃、咎犯、賈佗、先軫及其他數(shù)十人逃到狄國。不久,晉獻帝死去,晉國發(fā)生宮廷政變,奚齊被殺,夷吾揀了個現(xiàn)成便宜當(dāng)上國王。重耳在狄國感受到來自國內(nèi)的壓力日益加重,于是再度開始流亡,飽受顛沛之苦,最后來到強大的齊國,受到了齊桓公的厚禮相待,為他準備了華麗的館邸,撥給駿馬二十匹,并把自己宗室的年輕女子嫁給他做妻子,這位女子自然就是晉文公的夫人。當(dāng)時晉文公羅帳春暖,玉樓宴罷,溫柔鄉(xiāng)里,樂不思“晉”了。
重耳出亡時是四十二歲,十二年后來到齊國已經(jīng)是五十五歲,已是年過知命的人了,獲得一個安適的生活環(huán)境,又有如花似玉的齊國宗室女子為妻,人生苦短,國事如麻,但求安樂,哪里還記得別的事情呢!當(dāng)年的雄心壯志猶如青煙一般消逝得無影無蹤。
重耳的生活雖然悠然自得,但是隨他出亡的眾人眼看一轉(zhuǎn)眼十幾年光陰過去了,十分焦急。晉惠公夷吾死后,他的兒子繼位為晉懷公,晉懷公殘殺異己,造成了不安定的狀況,他又遺棄了他的妻子,即秦穆公的女兒,引起秦國的憤恨。大家都認為重耳歸國的大好形勢已經(jīng)到來。
趙衰與咎犯等人日夜聚議,一天午后在桑蔭深處秘密設(shè)計,準備挾持重耳逃走,以便相機返回晉國。不料這番話被一位采桑女子聽到了,連忙趕去告訴了重耳的妻子,這位倒楣的采桑女子不但沒有得到預(yù)期的重賞和嘉勉,反而被重耳的妻子不明不白地秘密處死了,重耳的妻子并不象一般女子那樣希望丈夫守著她,而是要丈夫放棄眼前的舒適,為事業(yè)奮斗。重耳的妻子義正辭嚴的對丈夫說,“子貴為一國公子,勢急來此,而不速謀返國靖難,卻沉醉于安樂,竊為子羞之。”可任憑妻子好言相勸或反唇相譏,重耳始終無動于衷,重耳的妻子忍無可忍,只好把事情的真相講了出來:“子之隨從人員在桑園密謀,妻恐怕泄露秘密,已將聽到消息的女子處死,天若不亡晉國,則舍了其誰?怎么忍心辜負天意,將來一定會后悔莫及!”
最后重耳妻子苦勸丈夫無效,于是與趙衰等人商議,用酒將重環(huán)灌醉,綁縛在車中,疾馳而去。等到離開了齊都臨淄,大概有一百多里路時重耳才清醒過來,隨從人等向他報告了原委。重耳怒氣沖沖地手持長茅惡狠狠地環(huán)視左右,說道:“如果事情成了,那就算了;如果不成,我就要殺了你們,還要剝皮怞筋,飲血啖肉,方泄我心頭之恨!”
原先,重耳的妻子也曾以齊國宗室之女的身份,多方為丈夫凝聚協(xié)助的力量,甚至請求齊桓公派遣大軍護送丈夫返國,無奈齊桓公當(dāng)時已垂老矣,不愿再涉不測之險,所以始終未能獲得具體的答案。在處處碰壁的情況下,才演出了挾持重耳離開齊國的一幕。丈夫離開了她,除了飽受相思之苦和漫長的孤寂生活之外,還得想盡辦法替丈夫掩飾、解釋,以免齊國為了重耳的不告而別而心存芥蒂,也真難為了她。
重耳返國的路程是崎嶇而艱難的,經(jīng)過曹國,曹國國君根本不理,僅派人饋送飯食而已;經(jīng)過來國,宋襄公剛剛被楚國打敗,以國小民困為由而閉門不納;經(jīng)過鄭國,鄭文公舉棋不定,重耳幾乎惹來殺身之禍;到了楚國,楚成王雖以諸侯之禮相待,但卻尊而不親。
自從秦穆公的女兒被晉懷公遺棄之后,秦穆公始終對晉國懷恨在心,聽說公子重耳到了楚國,便連忙派人前往連絡(luò),以圖借機報復(fù)臉面無光的夙怨,于是重耳率同隨從人員風(fēng)風(fēng)光光來到了秦國。
秦國為了結(jié)好公子重耳,除錦衣玉食供應(yīng)不缺外,再將宗室五女下嫁給他,遠在齊國的重耳妻子聽到這一消息,不但絲毫沒有妒意,反而笑逐顏開地說:“公子返回的機會來了,時間不久啦。如果得到秦國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返國的時機日益成熟。晉國的舊日官員不堪晉懷公的嚴苛,聽說公子重耳在秦國作客,紛紛運用各種管道暗通消息。趙衰等人求見秦穆公,提出晉國已是“孤臣之仰君,如百谷之望時雨。”力求秦國慨然相助,于是秦國派遣重兵護送重耳一行返口晉國,經(jīng)過一番周折,重耳終于成了晉文公。
晉文公出亡十九年,得以歸國重掌政權(quán),飲水恩源,都是那位識大體,明大義、有遠見、更有魄力的齊國妻子,不以兒女私情為重,甘愿忍受獨守空幃的孤寂,才使得自己如愿以償成為國君,于是迫不及待派人到齊迎她到晉,封她為夫人。秦國雖然也派三千人為衛(wèi)隊,護送宗室五女抵晉,卻只能屈居夫人之下。由于夫人的大肚能容,虛懷若谷,待秦國五女如姊妹,相處和睦,才使得晉文公無后顧之憂,一心一意地專心國事。
當(dāng)初驪姬以蛇蝎心腸,抱定“若要天下大亂,只用挑拔離間”的惡毒心腸,害死了太子申生,迫使重耳與夷吾逃離國境,使她的兒子登上太子的寶座,結(jié)果晉獻帝死后。兒子卻為太傅里克所殺,騙姬倉皇又抬出她妹妹的兒子卓子作擋箭牌,也死在里克的手里,驪姬本人也被活活地用鞭子打死,與晉文公夫人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晉文公的霸業(yè)和齊桓公的霸業(yè)一樣,也是從擁戴周王室開始的。
周襄王因其弟弟作亂被迫出居鄭地,王室派人來晉告急。當(dāng)時的諸侯各自為政,無暇顧及天子的安危,而且強大的秦國已經(jīng)屯兵__河上,行將護送周襄工返回洛邑。趙衰認為;“求霸莫如尊周,豈能讓秦人捷足先登!”晉文公疑信參半,猶自舉棋不定,深恐承平未久,難以經(jīng)得起兵戎的折騰,這時晉文公夫人斬釘截鐵地說:“兵者,因為國家大事,然而當(dāng)用則用,且為尊王而用兵,名正言順,勢將旗開得勝,為晉獲至厚資。”
晉文公夫人的所謂“厚資”,用現(xiàn)在的辭匯來說,大概就是為晉國建立崇高尊貴的形象,也使朝廷在心目中對晉國另眼看待,以便獲得許多意料之外的好處。
于是晉文公發(fā)兵南下護送送周襄王還朝,平息了他弟弟的叛亂,周襄王為了報晉國的急難相助,把河內(nèi)陽爽一帶廣大肥沃富庶的地區(qū),劃歸了晉國的版圖。同時晉文公勤王一事,也深為當(dāng)時的諸侯所贊許。
不久,南方強大的楚國以宋國的先“親楚”而后“親晉”為由,以大軍圍困宋都,于是晉楚為爭奪霸主爆發(fā)了歷史著名的晉楚“城濮大戰(zhàn)”,晉軍退避三舍,表面上是晉文公報答楚當(dāng)年的招待,實際上是誘敵深入,晉軍一鼓擊敗楚軍。晉文公獻俘周王室,周襄王大喜,傳令晉、齊、宋、蔡、鄭、衛(wèi)在王庭結(jié)盟,勖勉他們戮力王室,互不侵犯,至此,晉文公成為大半個中國的諸侯霸主。
如果不是“城濮之戰(zhàn)”挫傷了楚國的銳氣,那么“囊括四海,并吞八荒,混一宇內(nèi)”的,恐怕就無須等到后來的秦始皇去實現(xiàn)了。晉國的強盛,不但扼住了楚國北上的道路,也堵塞了秦國東進的雄圖。
當(dāng)然,隨從晉文公出亡十九年的賢人,如趙衰、狐偃、咎犯、賈輪、先軫,以及晉文公以“足下”稱呼的介之推等人,皆為國器,忠心耿耿,獻策良多,其功績不容抹殺,然而無論如何也不能替代晉文公夫人的作用,烈女傳中稱贊她:“公正果斷,言行不怠,勸勉晉文,返回?zé)o疑。公子不聽,強與謀議,醉而載之,卒成霸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