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殷兗這個老匹夫,本皇子低估他了!”
昆吾傷坐著馬車離宮,今日的馬車和往日不同,這是寧帝派出的宮中馬車。
特意接他進(jìn)宮做“污點(diǎn)證人”,指證提供毒藥之事。
只是昆吾傷沒想到,和他對峙的不是殷朔,而是殷兗。
他隨手摸了摸車內(nèi)的裝飾,比他自己的要豪華舒適一些。
東靈比西昆富饒,隨意一輛派去接人的馬車,都比他這個西昆皇子的車架要好,不得不令人羨慕。
叱干同坐在馬車上,大冬日一腦門汗,“七皇子,知足些罷。讓你弄倒了一個東靈丞相還不足嗎?好在你的指證起了關(guān)鍵作用,寧帝沒有降罪于你。否則再加上上回偷盜顧侯府軍情之事,咱們只怕都回不了西昆!”
叱干回想方才殿中的局勢,又后怕,又有些欣喜。
他們此次雖然沒有順利挑起兩國戰(zhàn)火,也沒有偷到什么有用的軍情,卻扳倒了一個東靈丞相,這也是大收獲啊!
“放心吧,寧帝處事的手段我已了解,他不敢對我們怎么樣。此人身為君王太過優(yōu)柔寡斷,只知道以和為貴。可惜東靈大好河山,落在這樣一個平庸的君王手中。”
他眸子微沉,“要不是顧懷疆在,我們西昆的鐵蹄早就踏破東靈邊境,將這大好河山收歸囊中了!”
叱干道:“七皇子,東靈驟然少了一個丞相,朝堂必定會動蕩不安。咱們是不是要趁這個時候,做些什么?”
“不,咱們該回國了。”
和叱干收獲意外之喜的心情不同,昆吾傷興致缺缺,忽然決定要回國。
叱干差點(diǎn)吐血。
這個七皇子行事真是莫名其妙,每次都要和他唱反調(diào),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七皇子,咱們好不容易扳倒一個丞相,現(xiàn)在走豈不是虧了?”
昆吾傷看他一眼,正色道:“這個丞相不是你扳倒的,也不是本皇子扳倒的,是他自己想倒的。”
叱干不解,“這是什么意思?”
昆吾傷索性和他講明白些,“問我拿毒藥的是殷朔,想殺顧述白的也是殷朔。你還沒看出來嗎?殷兗為了保住他的兒子,不惜犧牲了自己的丞相之位。他和顧懷疆斗了小半輩子,怎么能甘心現(xiàn)在放手?”
叱干恍然大悟,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殷丞相還有后手?不對啊,他在朝中沒什么人望,要不是本職工作做得好,這個丞相的位置早就坐不住了,誰會替他布后手?”
昆吾傷冷笑一聲,揭開車簾朝外一望,今夜長街燈火通明,繁華似錦。
“這么好的夜色,不知道玉扶有沒有出門看燈。”
他喃喃自語,叱干沒聽清楚,把頭湊過去和他一起看外頭,“七皇子,您說什么?”
嘩的一聲,昆吾傷沒趣兒地放下車簾,差點(diǎn)砸到叱干腦袋上。
“我說你蠢。你也不想想,殷兗在朝中沒什么人望,可殷朔的人望卻極佳。我料定他這個丞相之位接手的不是旁人,就是殷朔。殷朔被本皇子擺了一道,你說他當(dāng)了丞相,會不會第一個拿咱們開刀?”
“他真的會當(dāng)丞相嗎?那還等什么,咱們今夜就回去收拾東西吧!”
“不急。”
昆吾傷朝外頭喊了一聲,“停車!”
馬車停下,他跳下車去,叱干急得在后頭大喊,“七皇子,你去哪里?”
“我去顧侯府,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
昆吾傷頭也不回地?fù)]揮手,他身形敏捷,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頭的人潮當(dāng)中。
叱干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馬車?yán)铩?
“走吧,快些回驛館去。本官出使多回了,這是頭一次出使得這么驚心動魄。下回再給本官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和七皇子一同出使了!”
馬車朝驛館駛?cè)ィノ醾筋櫤罡猓T外守衛(wèi)的親兵怒目橫來。
他只得退后到安全的距離。
顧侯府的人現(xiàn)在都認(rèn)得他了,見到他就死死盯著,不讓他靠近府中一步。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他現(xiàn)在要離開東靈,下一次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玉扶。
就這么離開,他不甘心。
他站在府門外等候,想著玉扶若是正好從門里出來就好了。
可等了好一會兒,等到他手腳發(fā)冷,只能靠搓手來取暖的時候,還是沒見有人出來。
他自嘲一笑。
“她在東靈也學(xué)了東靈女子的風(fēng)氣,平日極少出門,怎么可能剛好此時出門?就算今夜出去看燈,只怕早就出發(fā)了。”
他又朝門里看了兩眼,確認(rèn)玉扶不可能從門里走出來之后,頹然地走開。
忽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相和顧宜這兩個臭小子,帶玉扶去看燈也不知道叫我。他們眼里只有大哥,沒有我這個二哥了不成?”
昆吾傷朝路邊一避,顧酒歌策馬飛快從他身邊經(jīng)過。
他瞇著眼睛望向顧酒歌離開的方向,那里花燈斑斕,正是長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