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二皇子和丹陽公主來看望您了。”
寧帝今日精神稍佳,半躺在榻上看這幾日的奏折,還有心情圈圈點點。
高公公換上一杯熱茶,上前稟報寧帝。
“哦?他們兄妹倆今日一起來了。朕今日覺得身體舒泰,讓他們都進(jìn)來說話吧。”
高公公躬身退下,不一會兒領(lǐng)著二皇子和丹陽公主進(jìn)來了。
見到寧帝還有精神奏折,兩人皆松了一口氣。
寧帝眼皮一挑,看到他兄妹二人的神情,笑道:“怎么,幾日沒來看朕,擔(dān)心朕的病情又惡化了嗎?放心吧,朕覺得好些了。”
寧帝誤以為他們兄妹是擔(dān)心自己的病情,所以露出這種神色。
要說他們擔(dān)心寧帝的病情,也可以算是,不過和寧帝想象的擔(dān)心不太一樣。
小太監(jiān)搬來杌子,二皇子和丹陽公主坐在他榻邊說話。
“父皇的病情好轉(zhuǎn)了就好,看來太醫(yī)們鉆研許久,總算見到一些成效了。那就好,那兒臣就放心了。”
放心他的太子之位,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丹陽公主看了二皇子一眼,“是啊,父皇此番病勢纏綿,二皇兄一直很擔(dān)心。父皇一定要快些好起來,女兒還等著和您一起去看牡丹花開呢!”
再過不久,春回大地,御花園里的花就都要開放了。
寧帝笑呵呵地看著丹陽公主,“好啊,希望朕那個時候能好起來。不過朕覺得這兩日好轉(zhuǎn),跟太醫(yī)們沒什么關(guān)系,都是玉扶的功勞。”
玉扶?
二皇子和丹陽公主皆為驚訝,這事和玉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寧帝從枕下摸出那枚靈符,“這是前兩日玉扶進(jìn)宮的時候給朕的,說是在靈隱寺求的靈符,還親手替朕安在枕下。朕枕著這個睡覺,心里很受用。”
才說著受用,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高公公連忙上前替他拍背。
小太監(jiān)極有眼色地端著漱盂上前,寧帝咳得滿面通紅,接過茶來漱口之后吐在盂中。
忽然,一絲血色映入二皇子眼中。
他咳血了?!
這還了得,怪不得陛下駕崩的話都傳到丹陽那里了,原來他的病如此嚴(yán)重!
二皇子立刻給丹陽公主使眼色。
寧帝緩緩起身,笑得無力,“你們看,樂極生悲就是說朕。看來這得意話不能說,一說就會得到點什么教訓(xùn)。”
丹陽公主起身道:“父皇,現(xiàn)在御花園的春花尚未盡開,不過我前幾日看到迎春花已經(jīng)開了。父皇寢殿中都是藥味,不如我親手摘一些迎春花來擺在殿中,父皇說好不好?”
寧帝對這個唯一的嫡女一向?qū)檺郏f什么自然都好,便道:“好,你去罷。別去得太久了,朕還等你回來說笑話聽呢。”
“好,女兒一定快去快回。高公公,你帶兩個宮人和我一起去吧,我怕抱不動花。”
高公公俯身應(yīng)是,丹陽公主轉(zhuǎn)身,暗暗給了二皇子一個眼色。
待他們出去之后,寢殿中只剩下寧帝和二皇子,父子兩人湊到一處交談了起來。
他們很快帶著幾枝開得最好的迎春花回來,正要拿進(jìn)去插瓶,忽然聽見茶盞被摔碎的聲音。
高公公唬了一跳,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
寧帝嚴(yán)厲的聲音傳來,“放肆!朕還沒有死,你就惦記著儲君之位,你是何居心?!”
丹陽公主瞬間面如菜色。
這樣的話,不會是罵旁人,一定是罵二皇子的。
果然,二皇子申辯的聲音響起,“父皇,兒臣不敢,兒臣絕不敢啊!兒臣只是擔(dān)心,只是擔(dān)心……”
申辯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二皇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旁人的當(dāng)。
有人故意散播謠言讓丹陽公主聽見,借丹陽公主之口傳到他耳中,讓他急于來請寧帝頒發(fā)立太子的詔書。
可寧帝沒有聽到什么謠言,在他看來,是二皇子等不及讓他死,好自己坐上皇位!
再溫和的君王,再慈愛的父皇,只要皇權(quán)受到威脅,都難免會激憤難當(dāng)。
尤其讓他感到威脅的,還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寧帝痛心疾首,嗓子里一陣腥甜,忽然吐出一口血來。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二皇子高聲慘叫,高公公等人忙進(jìn)殿去,才發(fā)現(xiàn)寧帝仰倒在榻上。
他寢衣的衣襟上一片血紅,同時唇邊血跡清晰。
陛下吐血了,陛下吐血了!
高公公腦中頓時混亂,憑著最后一絲本能朝底下吩咐,“快,快命人去請顧侯和殷丞相,請各位皇子和后宮各位娘娘!”
萬一寧帝有個三長兩短,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