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凌天賜起身,往白飛飛身前走去,他的姿勢慵懶又毫無殺氣,“你的意思是,青樓女子更適合朕?還是說,你連青樓女子也不如?”
高大的身影壓迫著白飛飛的視線,她緊緊攥著手指,緩緩說道:“白飛飛確不如青樓女子,我是有夫之婦,鄰國之妃,皇上擾亂朝綱……”
“鄰國之妃……”凌天賜脣邊突然綻開一朵笑容,只是還沒蔓延到眼中就消逝了,“若是讓鄰國也成爲(wèi)大晟國的領(lǐng)地,那就不是鄰國了。”
他說的輕輕鬆鬆,白飛飛卻臉色更白,雖然蘇汶該死,可是百姓不該因一個無用的君王而遭亡國之災(zāi)。
“那時,摩爾國所有的女人,都成爲(wèi)大晟國男人的所有物,皇親國戚,無一倖免。”看見她小臉煞白,凌天賜瞇起眼睛,補(bǔ)充說道,“若是國亡了,你還會記得自己曾經(jīng)的身份嗎?”
如果有蘇格在……如果原先摩爾國的那個小王爺還在,她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害怕。蘇汶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兵權(quán)應(yīng)該大半都在曹子閔的手中,軒轅玉儀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曹子閔有勇無謀,野心不在蘇格之下,現(xiàn)在摩爾國的情況更加危險,假如凌天賜真有攻打之心,三日可破城,十日能降國……
家已破,她不能在和蘇格見面之前,讓他的國也滅亡。
凌天賜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徑直往內(nèi)房走去,淡淡道:“白飛飛聽旨,沐浴薰香,龍榻侍寢。”
她是鄰國之妃,憑什麼聽他的旨?可是現(xiàn)在卻別無選擇。
額上都是冷汗,白飛飛扶著柱子,恨不得自己是男兒身,好替蘇格一爭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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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若是知道自己疼惜如寶的小妻子,被凌天賜脅迫侍寢,他一定恨不能此刻就醒來,帶她回去。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沒有家了,王爺府已成灰燼,樹倒猢猻散,他的羽翼死的死,不死的也都投誠蘇汶和曹子閔。
靈魂像是浮在夜空中,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感覺到心臟的疼痛。蘇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爲(wèi)什麼眼前都死黑暗,看不見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
薛道明站在寒玉牀邊,看著滿臉都凝結(jié)住冰霜的男人,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你命大還是福淺,居然找到了我……”
“老前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燼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薛道明的身後,冷冷的問道。
“並無他意,只是他若是活過來,也是廢物了……小王爺?shù)男男愿撸跄苋淌苣菢拥淖约骸V慌滤麑庮娝溃膊活娖堁託埾伞!?
“未必。”阿燼冷冷一哼,有飛兒在,他未必捨得這麼死了。
“你說他這幅模樣能做什麼?即使想翻身都難!”老頭子含義不明的說道。
“前輩莫不是救不活他吧?五萬兩黃金……”
“天下還有我救不活的人嗎?”一聽到黃金,薛道明立刻兩眼發(fā)光,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好了,我定能讓他開口和你說話。”
“三天內(nèi)黃金送到,我要看見活蹦亂跳的蘇格哈爾。”阿燼眼神落在寒玉牀上傷痕累累的男人身上,旋即就離開了,似乎不忍再見這具沒有生命的身體,他記憶中的小王爺,是能談笑間,顛覆江山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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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賜坐在牀邊,等著看她的好戲。
白飛飛站在門邊,帶著一絲悲愴,她雖不尊禮教,但一想到蘇格若是知道他深愛的王妃爲(wèi)他人侍寢,只怕會揮軍逼宮……
男人的世界,充滿著權(quán)欲和爭鬥,讓她夾在中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朕在等你更衣。”又僵峙了許久,凌天賜終於沒了耐心,率先打破沉默,說道。
白飛飛深吸了口氣,她看了眼更漏,想逃走的念頭在腦中盤桓著。
“我不會爲(wèi)男人更衣。”能拖多久就多久,白飛飛無奈的說道。
“哦?蘇格沒有教你?”凌天賜微微揚(yáng)起劍眉,口中吐出蘇格二字,心中卻是一痛。他原以爲(wèi)自己想要的,都會得到,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告訴了他,什麼叫變數(shù),什麼叫求不得。
“沒有。”淡淡的悲傷和思念浮上心頭,白飛飛低下頭,不願被凌天賜看出太多的心思。
“婦有四德,你一樣都沒有,蘇格也不知調(diào)教……”
“拜皇上所賜,我早就是失德之婦。”冷冷的打斷凌天賜的話,白飛飛擡起頭說道。
凌天賜眼神微微一閃,緩緩走到白飛飛面前,薄脣冷冷吐出四個字:“失德之婦……”
白飛飛對上他的視線,沒有再躲避:“皇上讓失德之婦侍寢,不怕污了龍體?”
凌天賜的氣息漸漸濃烈起來,眼神也愈加危險。白飛飛豁了出去,即使是被侮辱,也強(qiáng)於自己違心奉承獻(xiàn)歡。
她若是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玷污,她日後會更呵護(hù)憐惜她,不會再讓她受此委屈;可假如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身下求歡,她無法輕易原諒。
白飛飛只是將心比心,可惜她並非男人,也不知道男人的佔(zhàn)有慾會有多強(qiáng)。
“皇上,墨陽飛鴿傳書,有急事相奏。”門外驀然響起紅纓的聲音。
“明日再報。”凌天賜有些不悅。
“是。”紅纓應(yīng)聲道。
“等等。”凌天賜眼神微變,突然從白飛飛身邊走出去,雖然她一再勾起自己的慾望,可是他現(xiàn)在不想再強(qiáng)迫她。
而且墨陽應(yīng)該是查到了什麼,也許是和蘇格有關(guān)。
擦肩而過的風(fēng)帶起白飛飛的長髮,輕輕一蕩,她的心也稍稍放下。
凌天賜伸手取信,眼神一掃,臉色微變,立刻舉步往外走去,對身邊的紅纓促聲說道:“傳密旨……”
那張紙已碎在掌心。
聽到外面的腳步消失,白飛飛鬆了口氣,摸著自己半張滿上藥膏的臉,苦笑起來。
伸手將繁複的外衣扯下,繫緊腰帶,將頭髮束在腦後,似乎一瞬間,她就從摩爾國的王妃,又蛻變成江湖無憂的女兒。
窗外傳來三聲微弱的叩聲,白飛飛看了眼更漏,還沒到子時,不會真的是安蘊(yùn)央來了吧?
三聲,接著又三聲。白飛飛移到窗邊,窗櫺剛打開,外面就躥進(jìn)一個黑色的人影來。
“我還以爲(wèi)你睡著了。”安蘊(yùn)央黑衣短打,甚至還帶著蒙面巾。
“凌天賜或許一會就回,你……”
“放心放心,我都探查好了。別忘了,這是誰的府邸。”得意的一笑,安蘊(yùn)央眼中滿是自信。
“可是,蘭園外……”整個蘭園都被侍衛(wèi)圍的密不透風(fēng),他能進(jìn)來已經(jīng)是奇蹟。
“這裡可都是我的人。”更加的得意的打斷白飛飛的話,安蘊(yùn)央沒有絲毫的擔(dān)心,搖晃著手中的紙扇,“而且,我們不用出去。”
“不用出去?”白飛飛眼睛微微一轉(zhuǎn),恍然大悟,“難道說這裡有密室?”
“是地道!”安蘊(yùn)央絲毫不忌諱的拉住白飛飛的胳膊,往牀邊走去。
他的另一隻手在牀下摸索著,只聽“咔嚓”一聲,牀突然裂來,露出裡面的地道來。安蘊(yùn)央看著白飛飛好奇的眼睛,側(cè)著頭說道:“厲害吧?我有個師傅可是挖地道的高手,他說經(jīng)常在地下走走,能吸收地心靈氣。”
“哈,果然很厲害。”白飛飛讚歎的看著長長的黑暗地道,催促道,“那我們快點(diǎn)下去,萬一凌天賜回來見不到人,肯定要大發(fā)脾氣。”
“別擔(dān)心,我會安排妥當(dāng)?shù)摹N矣幸患依闲。€不敢像你那樣處處頂撞龍顏。”安蘊(yùn)央笑著說道,接著拉著白飛飛一起往裡面走去。
身後的牀又轟然合上,白飛飛在黑暗中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再睜開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正對上安蘊(yùn)央亮晶晶的眼睛。
“走啊!”見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白飛飛忍不住笑了,“我的臉嚇到你了啊?”
她自己也覺得半張臉很奇怪。
“沒有,你好美。”安蘊(yùn)央直言不諱的讚美著,“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子。”
“哈哈,呆子,那是因爲(wèi)你見的女子太少了。”白飛飛絲毫不介意的撫上自己受傷的面頰,吃吃的笑著,剛纔壓抑的心情全沒了。
所有的光華似乎都聚集在她清澈的雙眸間,眼波流轉(zhuǎn)間,安蘊(yùn)央聞著她身上傳來的幽香,不由癡了。
“還不走!”越發(fā)覺得這個七公子可愛,白飛飛決定不和他耗著了,率先往前走去。
安蘊(yùn)央微微一愣,急忙跟了過去。
“往左……再左……”地下錯綜複雜的都是地道,安蘊(yùn)央不停的在後面提醒著。
白飛飛驚愕的發(fā)現(xiàn),這地下竟如一個大宮殿般,除去幽幽長長看不到盡頭的隧道外,有許多地下庫和圓形拱門,能放大量的東西。
“到了。”身後清脆的聲音響起,白飛飛立住,看向眼前一個快到盡頭的隧道。
安蘊(yùn)央從她身邊走上前,伸手按住一塊凸出的石塊,面前的石門緩緩打開,微弱的光亮透了進(jìn)來。
原來軒轅元承的房間裡也有密道,只是這密道是在一副畫的後面。
從裡面鑽了出來,白飛飛一眼看見牀上臉色蒼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