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后悔的?!边@是顧婷留下的話,帶著屈辱和苦澀,帶著無法接受的現實,她離開了這曾經很喜歡的溫泉度假村,也不知是這件事對她的刺激太大,還是恍然間頓悟,她清楚的知道,這里將不會再屬于任何人,顧洪兩家大虧都吃了,自然也不會讓對手好過,來自他們的反擊也會異常犀利,這集合了大家力量拿下的度假村,將會成為他們攻擊的對象。
斗爭,在沒有以政治落敗之前,永不會結束,至多是一段時間的消沉退讓避回,顯見今夜之爭不會如此,明日開始,新一輪的戰斗會繼續打響,顧漢生和洪新家在端云省經營多年,兒子吃了這么大的虧,最后還是這兩張老臉低下頭打了電話讓宋書記出面才終結,這口氣無論如何咽不下。
有人會說,只要穆竣手里有著那些證據,難道還怕他們敢動不成,有些規矩,約定俗成,今日之事,今日揭過,驚動了這么多人,顧鯤的“失誤”,洪濤的“踏錯步”,都還沒有超越底限,一定代價后還是可以被原諒的,打擊所有并不是指導方針,抓大放小允許一定量的錯誤出現。
錯誤之后呢?就此沉淪?顧鯤和洪濤愿意,顧漢生和洪新家也不會甘心,這個面栽的這么大,換做誰也受不了,報復是肯定的,要看時間和力度。
度假村,放棄是肯定的,與其鬧的不歡而散,鬧的不可開交,最后再折騰出類似的大事件,就不如主動點占據先手,搏個好名聲,也是給宋國平一個交代,宋書記出面了,難道真的讓顧漢生和洪新家一點顏面沒有嗎?
穆竣沒留情,今天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明日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留情也是自討沒趣,得不來一點的實惠,不如舒爽的按照自心而動,將心底這口氣徹底釋放出來。
山莊的保安和監控錄像都將顧鯤三人的表現忠實的記錄下來,顧鯤是死命的跑,虧得他的司機還算忠義,拎著棒子追了上來,在顧鯤馬上就要與狼狗來一次人狗大戰之前追到,用棒子打跑了狼狗,救下了顧鯤,不過也夠顧鯤喝一壺的,急速奔跑平日又不鍛煉,喘著粗氣整個人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差點背過氣去,渾身骨頭節都透著酸麻腫痛,到了第二天更加難受,肌肉無法負荷這超額的活動量,全身酸麻腫痛動一下都覺得渾身難受。
洪濤畢竟是度假村的主事人之一,保安還有不知道今晚發生事情的,對道路設施也比較熟悉,鉆進了一個保安的崗樓,讓兩名保安舉著凳子將狼狗砸跑,不過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多年早已被酒色拖垮的身子哪里經得起這么折騰,管怎么說顧鯤還是朝九晚五正常生活狀態居多,洪濤整日醉生夢死紙醉金迷,不好的身體狀態也有分三六九等,洪濤靠坐在崗樓內汗水嘩嘩的往下流,臉色從紅潤到蒼白,讓人感覺他似乎呼吸不夠使用,有要暈厥的意思。
最慘的就是田元,作為大口鄉的黨委書記,在這里認識他的人該是最多的,度假村的服務人員和安保多數出自附近的鄉村,極少數是來自邊海崖那安保公司。
穆竣和田元執政大口鄉后的變化是比較明顯的,整體發展有了根基到不至于這么短的時間露怯,老百姓感同身受最為明顯,過去是政府想盡一切辦法讓老百姓得到實惠,從根本上解決老百姓的生活;而今新一屆的政府和黨委領導班子要的是成績,土地的大量漲幅拍賣讓鄉里越來越有錢,可老百姓的很多項目都被無限期擱置,甚至一些早已經上馬取得過輝煌成績的項目,而今被鄉政府拋棄,閑置一旁不聞不問。
林蛙養殖,臍橙改良,藥材種植,全部都是曾經留下的老底子,政府不再給開辟新的發展道路,一些百姓還通過村里找到了鄉里,一推再推就是不辦事,各種各樣的傳聞和田元的強勢,傳遍了整個鄉里,在鄉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點點你口傳我口的消息,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大口鄉,田元干的不算差,也當不起老百姓背后的咒罵和怨恨,關鍵是他的前任做的太好了,兩下對比田元就成了被詬病的對象。
如此一來,在田元狂奔于夜幕下的度假村時,游客離得遠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誰,能夠近距離看到的都選擇了袖手旁觀,一些刻薄點的女孩還會給上一句:“活該?!?
腿上被咬了一口的田元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打跑了狼狗,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度假村,身上滿是被狗咬到摔倒在泥土地上的污漬,別提多狼狽了,所有的臉面一次性全部丟盡,捂著腿上的血跡,踱步離開了度假村,在門口本想攔一輛摩的蹦蹦車,孰料那些開車的司機也都是不怕事大的主,見到是那位整日想要上電視,整日在街區內參加拍賣土地儀式出風頭的黨委書記,也都啟動車子躲開,最后還是一個來自縣里的出租車將田元拉了下去。
穆竣與眾人又痛飲了幾杯,劉海龍之前的那點誤會,也早就隨著奚家的介入而消除,為此奚臏專門給劉海龍打過電話,言語中對穆竣雖然依舊還是不太認可,卻也證實了穆竣如今為奚家的一員,還是老爺子欽點重要培養的第三代,奚臏也透了消息給劉海龍,穆竣進入了中央對年輕干部的重點培養序列。
劉東是官場老油條,劉海龍也不是白丁,對這個重點培養序列也有所耳聞,可以說如果穆竣不出大問題,日后正廳級副部級并不是夢,對這樣同時擁有奚家為背景的干部,劉海龍主動一些并不算什么,這也就是劉東和洪新家不同選擇的根源。
知道度假村將會易主,大家表現的都很灑脫,或許唯一一個不太心甘情愿的就是沒有出面的杜天豪,在省城醉生夢死的他也不舒服,一項自詡光明磊落的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徘徊不選擇,也喝多了給穆竣打了電話,說了一些酒后真言,正是這個電話讓大家對杜天豪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你不能指望人家跟你接觸一年半載就推心置腹吧,再說了,杜文省長也不可能在這件事當中輕易表態,杜天豪自然需要避嫌,避免將這件事攪得天昏地暗更加難以處理。
正事都說完了,大家緩和氣氛拿穆竣開玩笑,紅顏知己為穆區長沖冠一怒,親自從各地跑了過來站腳助威,愣是將家族的勢力拽了進來,在周遭形成合圍的態勢,換句話說,穆靖凱一個人的威懾力并不足以讓宋國平這樣老資格即將退下來的省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過問,各個家族的過問才是宋國平要平息這件事的根源。
紅顏都來了,晚上如何解決,郭宇這小子是惟恐天下不亂,跟著穆竣沒少干在他認為“驚天動地”的事,今天有事一番驚心動魄,正是情緒最高漲的時候,直言幾位大嫂都在山頂,就看穆哥敢不敢上去了。
穆竣在兄弟們的面前從來不端架子,一些葷素不忌玩笑也都開的起來,什么黨委書記什么副區長,他要把這些身份帶入到有些環境中,也不會有這么多的兄弟。
老大孔令新,老疙瘩白柏雖說今日沒有來,可也都關心著這邊的消息,聽到馬峰打去的電話才安下心來,對著話筒高呼:“木頭,牛B。”
這也是大學的時候大家常玩的一種東西,每當其中一個人干了大家都認為很牛的事情,大家會一同為其喊好吶喊,證明兄弟時刻在你身邊,時刻都會支持你。
心情不錯的穆竣,也就順勢響應了郭宇的鬧,邁著八字步,向著峰頂走去,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準備玩一出我為王的大戲,既有酒精的刺激,也有環境渲染下的年少輕狂,年輕人嘛,總不能一直讓自己處于絕對冷靜當中,適當的放松才是王道。
宋繼良和韓米依舊坐在門口,早有人給他們送來吃喝和火爐,夜晚的山風很硬,時間長了還是有些冷,兩人始終沒有任何交流,直到穆竣邁步走了過來,宋繼良站起身,將手里的酒瓶扔了過去:“喝酒。”
“不,睡覺?!蹦驴u了搖頭,卻有些微醺但不至于失態,只是清晰亢奮下的一些出格舉動,酒壯膽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當你大腦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并無法完全左右思維時,就會有一些在外人看來沖動稍顯失去理智的行為出現。
韓米很是撓頭的笑了笑:“喂,我可不想與你打一場,不過我老板想要上去,我這當跟班的,死命也要護送了,我想你該沒有能力阻止他上去,與其白費氣力,不如讓上面那些人自己選擇,我老板還不會強人所難?!?
宋繼良沒再說話,腳步往道路中間一挪,動作代表態度。
“撓頭,死腦瓜骨,不知道變通,一根筋?!表n米碎碎叨叨的站起身,向著宋繼良走了過去,今天的他也格外興奮,知道穆老大就在這度假村中,情緒也很亢奮,平日里絕不會選擇與宋繼良硬碰硬,今日也有打算一戰的架勢。
“去問,她們,會讓我上去的。”穆竣神秘一笑。
幾分鐘后,宋繼良臉色很是詭異的走了出來,重新回到那位置,端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道路,卻已經是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