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滿意了。若是這樣蔣如月還想用假話騙她,那她也絲毫沒有辦法了:“多謝皇后娘娘慷慨告知,我就先行一步了。”
小若自然不會現(xiàn)在就去夜探御書房的,那里戒備森嚴,可不比冷宮之處,無人光臨。剛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詐蔣如月說真話罷了。
“我都已經(jīng)告訴你如何取解藥了,你怎能如此一走了之?!”蔣如月就小若竟準備就這樣離開,驚慌之下大怒道。
正對著她心臟的那一抹劍芒離得是那樣的近,看在她的眼中,就好像毒蛇一般,隨時都會沖上來,吞噬她的生命。這如何能讓她心中大驚?
“皇后娘娘,不是我不信你所言。可我總得去試試才能知曉吧?”小若轉(zhuǎn)身回頭燦爛一笑,猶如盛開的罌粟花般妖嬈。說完,便再次轉(zhuǎn)身離開了內(nèi)室。
“林夢語,你言而無信,就是一個小人!”蔣如月雙眸之中,除了驚恐,更多的是憤怒,接近于瘋狂一般。
如果此時蔣如月還不明白,那就真的蠢得跟頭豬一般了。眼前這個女子根本無意放過自己,即使她現(xiàn)在有辦法夜探御書房拿到解藥,也絕對不可能再回來放過她。可任憑蔣如月再大聲怒吼,可又有誰能聽見?
離開冷宮,按照來時的路線,小若仍舊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摸回了嵐蕭宮的住所。幸好在她決定引樂兒入局之時,就已經(jīng)求了謝丹娘,將看似純真的笑兒送到了別處。她不需要別人伺候,不管笑兒是誰的人,只有讓笑兒離她遠遠的,對她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小若換下一身夜行的黑衣,仍進已點燃宣紙的銅盆之中。原本屋內(nèi)已滿是暑氣,此刻溫度更是升高了許多。
越燃越旺的火焰跳躍著,從前一幕幕的噩夢,猶如影像一般出現(xiàn)。林老太太慘死在了小若的眼前;剛誕下雙生兒的母親的血,濺在了小若的臉上;父親被斬首,她卻連收尸都做不到;哥哥與那兩個雙生子至今仍不知所蹤;小夢語心心念念著讓她在祖母跟前盡孝,她卻害得林府家破人亡。
她沒有殺過人,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人的性命在她的手上消失。她只是一個從現(xiàn)代穿越過來的柔弱女子,若非遇上了這么多人,這么多事,她的手,絕對不會染上鮮血。
小若將祭旗一同扔進了熊熊大火之中,睜大雙眼,看著它,在火焰中消失殆盡……
“啊……”
與此同時,一聲包含著憤怒、不甘、絕望的慘叫聲從冷宮之中的某個地方傳出。天色未亮,卻頓時驚醒了夢中的所有人。
睡在外間的青衣與黃衣兩個宮女離蔣如月是最近的,聽到聲音,突然一個激靈從地鋪上跳了起來。相視一眼,連忙拔腳沖到了內(nèi)室之中。
裝滿冰塊的銅盆已側(cè)翻一旁,冰水混合了血液流淌了一地。蔣如月睜大著雙眼躺在地上,胸口刺著的,正是她一直以來習慣放在身邊的長劍。
“啊……”
“啊……”
兩個宮女的驚恐的慘叫聲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她們想跑出內(nèi)室,卻發(fā)覺雙腿早已無力,慌忙之下挪動,卻不禁跌倒在地。恐慌,一襲一襲朝著她們奔涌而去。
“來人啊,皇后娘娘死了,死了……”剛跑到門口的小太監(jiān)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全身掉進了冰窟一般,慌慌張張地喊著,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外跑去。
小若沒有親眼看見這一幕,卻比所有人更清楚蔣如月的下場。她可以直接將銀劍刺進蔣如月的身體,更甚至刺上好幾劍來泄憤。可她始終不敢,她沒有提劍的力氣,沒有狠狠刺入身體的決絕,沒有勇氣讓蔣如月的血,沾染在她的臉上,手上,身體上。
蔣如月有句話是對的,她就是一個小人。她沒有勇氣讓人死在她的眼前,可她非殺人不可。若是她從很早開始,就已經(jīng)有能力做一個小人,那些疼愛她的人就不會死,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銅盆中的火已經(jīng)熄滅了,一切都已變成了灰燼。小若坐在床榻之上,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微微發(fā)顫的身體。她在害怕,她害怕一個人承受這些。若是,若是藍宇成此刻能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那該多好……環(huán)抱著自己,就好像他在抱著她。
“醫(yī)女姑姑,起了嗎?”門外響起了福兒的聲音,將小若從她自己的世界中拉出。
不知什么時候,臉上竟有了淚水。小若伸手將臉上的淚痕擦拭干凈,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這才起身朝著房門而去。
“姑姑,您起了就好了!剛才冷宮中的太監(jiān)將皇上請了去,說是皇后娘娘死了。皇貴妃娘娘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讓你去瞧瞧。”福兒手上提著宮燈,見小若披著一件外袍開了門,便福了福身,如此說道。
現(xiàn)在是夏日,照理說來,此時應該天色大亮才是。可外面的天,雖是有些亮了,可仍舊灰蒙蒙的樣子。
“那你且等等,我換身衣裳就與你一同去。”說著,小若轉(zhuǎn)身便回了屋里換衣裳。
鳳朝宮中,此刻已是燈火通明。白天謝丹娘身子不舒服,藍士康得了信,便宿在了此處。批閱奏折直到半夜,藍士康剛躺下不久,便有冷宮的宮人急匆匆地前來稟報皇后的死訊。藍士康一走,謝丹娘便無了睡意。命宮人點燃了所有的燈,又吩咐了兩個宮女分別去請了小若與淑太妃前來。
當小若趕到鳳朝宮的時候,淑太妃已到。當著宮女和太監(jiān)的面兒,小若佯裝把脈問診一番后,謝丹娘便揮退了所有人伺候的人,寢室之中只留下謝丹娘,淑太妃,與小若三人。
“皇后當真是死了?”謝丹娘臉上帶著喜意確認地問道。
“絕無生還的可能。”小若回答地斬釘截鐵。
“好!”謝丹娘頗為興奮地從床榻之上坐起,說道:“這么多年以來,皇上從本宮這去皇后那,本宮第一次這么開心!”說著,謝丹娘冷笑了一聲:“想她蔣如月霸占著皇后之位,還想奪本宮的太子,如今,本宮看你還如何囂張!”
小若站在一旁不語。雖說是她不殺了蔣如月,蔣如月也會找機會殺了她。可這畢竟是小若第一次殺人,雖未曾死在眼前,可蔣如月的死狀,卻一直圍繞在小若的腦海之中久久不散。
“應該無人發(fā)現(xiàn)吧?”淑太妃眉梢之上也滿是喜意,卻比謝丹娘考慮得更多一些。
“淑太妃娘娘放心。內(nèi)室之中只有些許的迷煙,此刻也早已散盡。皇后身死之時,必定會弄醒睡在外間的兩個宮女,她們只能看見屋內(nèi)皇后的尸體,那時,奴婢早已回到了奴婢做住的嵐蕭宮的單間之內(nèi)。”小若低頭回道。
“好!只要此事一了,你要什么賞賜,本宮都絕無二話!”淑太妃看著小若,滿臉笑容地承諾道。
小若當即跪了下來,說道:“奴婢為皇貴妃娘娘做事,不敢要什么賞賜。只是關于樂兒與她娘出宮之事,還請淑太妃娘娘著手準備。”
淑太妃目光微閃,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此事本宮自然會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皇后剛死,皇上必定龍顏大怒。到時候,皇上肯定會讓人殺了樂兒為皇后陪葬。就在那時,本宮便讓人回了皇上樂兒已死,再偷偷將其運出皇宮,你覺得可好?”
“一切按娘娘所言便好。”小若一直擔心淑太妃會反悔,如今得到確切的肯定,不禁松了一口氣。
皇后一死,皇上處死樂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要風聲一過,她將給義楚的信交給樂兒母女倆帶出去之時,他們自然可以得到其中的解藥。所以說,她這幾日定要尋了機會,到御書房中取得解藥。
再言冷宮之中。
藍士康趕到冷宮之時,見到蔣如月的樣子不禁臉色大變。看到一旁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宮女,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蔣如月早已氣息全無,連身體已經(jīng)微微僵硬。藍士康伸手將她胸口的劍拔出后,望著那一地的血,轉(zhuǎn)身朝著旁邊的宮女太監(jiān)怒吼道:“說!”
所有人都不知前因后果,自然都將目光放在了黃衣和青衣兩位宮女的身上,畢竟,昨夜是她們倆在外面守著,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皇后身死,也是她們兩個。
藍士康一把將坐在地上的黃衣宮女提了起來,滿眼怒火地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說!”
“回,回皇上,皇上的話,奴婢在外面守夜,聽見慘叫聲進來之時,就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黃衣宮女磕磕絆絆地終于將話說了出來。
藍士康直接將黃衣宮女仍在了地上,當即看向另外一個青衣宮女。
不用他開口,青衣宮女已回過神來:“皇上饒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聽見慘叫聲進來,就看見皇后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說著,青衣宮女看了皇后的尸體一眼,當下又驚又恐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