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山東偏遠的一處村莊里,四面都是山,名叫“賊鼠村”。
我兒時好奇,問爺爺村子為什么叫這個名字,賊和老鼠,多不吉利啊?爺爺說,這個村里每逢鼠年,都會鬧賊,人家秋后收割的糧食都會莫名其妙的丟失大半,查也查不出原因,只好認定成耗子作祟,久而久之就被傳稱為賊鼠村。
我不信,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哪有老鼠會十二年吃一次糧食的,豈不會餓死?
爺爺笑瞇瞇的摸著我的頭,說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是2008,戊子年,也是汶川地震那年。
那年我16歲,剛剛初中畢業(yè),我們村歷經了幾年的大旱,家家戶戶沒什么收成,我家也值得吃糠咽菜過日子,上頭看我們村困難,撥發(fā)了很多米面糧油下來,家家戶戶領到吃食,吃了一頓飽飯,可還沒笑多久,村里就出事兒了。
先是二壯家拿著大喇叭喊,自家領的米面被賊偷了,二百多斤米面現在只剩下一小袋了,再接著就是村長的婆娘拿著菜刀出來,說哪家沒眼色的偷東西偷到老娘家了?她家的救濟糧也不見了。
有倆挑頭的,村里的人們都趕緊查看自家的糧食,紛紛說,我們家的也沒了!其中就包括我們家。
米面沒了,就意味著餓肚子,我們是山區(qū),糧食對我們來說就是命根子,就在村里人氣的直跺腳的時候,我爺爺站出來,笑著履了履山羊胡,說:“你們都看看黃歷,今年是什么年?”
有家記性好的,說:“今年是鼠年,您是說……又是那群耗子來偷糧了?”
我這時才猛然記起兒時的傳說,問爺爺,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每逢鼠年,都會有老鼠來我們村子里偷糧食嗎?
爺爺笑著說:“我活了六十年,經歷了五個鼠年,每一年都不例外。”
“他娘的,本來就好幾年大旱,家里幾口子人都荒著肚子,管它什么老鼠不老鼠,老娘抓住必須剝了死耗子的皮!”
村長的婆娘挺著個大肚子,嚷嚷著說。
我爺爺聽完瞪了她一眼,說:“這么多年了每年都不例外,你能耐倒是去找死耗子算賬吧!”
“算賬就算賬,老娘……”
她話還沒說完,村長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了,立馬堵住了她媳婦的嘴:“別胡說這些對鼠神不敬的話,糧食丟了我再去申請一些下來,大家各自回家去吧。很快新的救濟糧就會到了!”
聽到村長這么說,各家也就掃興的走了,雖然心里都不滿,但聽到我爺爺說起那個傳說,各自的臉上也劃過一些忌憚。
到家里我問爺爺,真的有老鼠嗎?為什么我看不到?
爺爺也說不知道,這些糧食就和憑空消失了一樣,別說老鼠了,連老鼠的毛都看不到,但因為每年都是鼠年發(fā)生的事兒,而老鼠就喜歡做這些勾當,所以把這件事給歸在了老鼠的身上。
我說,我覺得是有人故意做的,我要去查查。
爺爺本來慈祥的臉,一聽我這么說,
嚴厲神色的罵我,說大人的事情,你查個什么,給我好生復習,馬上就要上高中了。
我表面上答應下來,趁著爺爺睡午覺,我就偷跑到石崗和強子家里。他倆和我是同學,在村子里關系也很好,我們三個年輕氣盛,都想把這事兒查清楚。到時候就是村里大功臣了,那得多風光?
我們三個人一拍即合,決定偷偷把自己家剩下的糧食拿出來,放在一個地方,我們三個人躲在附近欲擒故縱,等著那個偷糧食的“賊耗子”上鉤,我倒要看看誰本事這么大,能在光天化日下偷小爺的糧食。
我們抱著拼湊的一大袋大米,抱到了后山上。因為當年一首《老鼠愛大米》》,我們幾個人都覺得耗子最愛的食物就是大米,選在后山上,就是因為覺得山上的老鼠應該多。
我們幾個搭了幾塊磚頭,弄了個簡易的陷阱,只要耗子敢來偷吃,絕對會觸碰機關被扣住。石崗抱來三捆草垛,我們躲進去,一直蟄伏到半夜,也沒看見有老鼠來偷吃。
“那些老鼠不會不來吧?我看這傳說就是騙人的,絕對不是老鼠偷的,肯定是人偷的。”
見天黑都沒有老鼠來偷吃,石崗抱怨,嚷嚷著就要走,我攔住他和強子,說在等等,老鼠都是后半夜行動的。
我們幾個人年紀小,誰也沒熬過夜,說是在這等等,結果等了一會兒眼皮就耷拉下來睡著了。這里面我睡覺算輕的,后半夜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看見“陷阱”的地方有個黑影子,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嘴里還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有大老鼠!我心驚了下,看這影子,這老鼠起碼得有一個人這么大啊!
當時年紀小,膽子就大,我趕緊的推醒了在旁邊草垛躺著的石崗,石崗揉揉眼睛,一看這情況,激靈一下就醒了。轉過頭就要推強子,可強子卻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關鍵時刻找不著強子人了,我抱怨了一聲,這小子指定開溜了,真他娘不夠義氣。
“緣哥,咋辦?”石崗沒主意了,見著這情況也有點害怕,也有點著急,“我家就剩下那些大米了,要是被這大耗子全吃了,我媽得揍死我了。”
我一撓頭,拿起兩根燒火棍,遞給他一根,小聲說:“掄丫的!”
我倆鬼鬼祟祟的靠近過去,生怕那“大老鼠”察覺。
我膽子大,靠近后拿起棍子就要打,可石崗卻趕忙拽住我,把我拉到了黑暗處。我問你干嘛?
他指了指,“你仔細看,這老鼠……好像是強子。”
我迷惑了,透過月光,一看這人的長相,果然是強子。我說強子怎么不見了,合著來這里偷吃了。我心里生氣,也沒想那么多,破口就要開罵。
石崗又攔住我,說:“緣哥,強子不對勁。哪有人生吃大米的?”
我仔細看去,發(fā)現他確實不對勁,身子半彎在地上,兩只手佝僂在嘴邊,一把一把抓著大米,牙齒喀嚓喀嚓的咀嚼著大米,行為鬼鬼祟祟,模樣簡直就像是一
只老鼠一樣。
我有點怕了,覺得是撞邪了,不留神踩在了干樹枝上,傳出咔嚓的聲音。
“強子”一下察覺了,仰起腦袋鬼祟的看了一眼,一溜煙的跑了,跑的姿勢也是一跳一跳的,就像一只大肉耗子一樣。
“壞了,它給跑了!”
“追!”我攥住棍子,和石崗就追了過去,可強子卻跑得比我們快多了,一下子鉆進了村里頭的破廟里面。
破廟只有一個大門,他進去了就好說了。我拿著準備好的繩子扔給石崗,攥緊棍子說:“沒想到偷糧食的就是強子,真是村里的賊,我不認識他這個兄弟!”
說著,我們倆就闖了進去,可剛進去,眼前的一幕卻把我們倆給嚇壞了。
強子躺在地上,手里還攥著一把白花花的大米,地上全是血跡,而他的頭……卻不見了!
當時我跟石崗兩個人驚呆了,愣在原地,不是我們不想走,兩根腿已經軟的邁不開了。
接著,在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了七彩的云彩,煞是漂亮,接著,轟然的抖動讓我們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xù)站立,全部癱坐在地上。
以前村里的老人說起過,這個,叫做死亡彩虹,只要是看到這種彩虹的人,多半不會再有生路,也就是說死定了。
但是,我卻對這個東西有更多的了解,他的學名叫做極光,意味著即將發(fā)生地震,而中間的時間非常的短,這點時間根本就不可能跑的出去,因為只有12秒。
不過,我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地震發(fā)生的跡象,地面好像是震動了一下。
我想起來了,今天中午看新聞的時候,四川中午的時候發(fā)生了地震,但是不知道我們這里距離那里那么的遠,卻會在晚上發(fā)生極光,難道說真的跟老人說的一樣,這是死亡的征兆?
我不敢相信這一說,但是,強子死了,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是我在策劃,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們家里的人。
就在我們兩個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再一次的出現了震動,整個大地就好像是要裂開一樣,但是,卻不是地震,像是有什么巨型地生物在陸地上劇烈的奔跑一樣。
但是,這里哪里有什么巨型生物呢?
正在我們兩個人猶豫不決的時候,從廟門里面,竄出來了一只老鼠,因為有了鼠村這個名字之后,我們村里地人,似乎都對老鼠非常厭惡,我也不例外。
強子的死亡,加上極光的出現,可以說是讓我直接憤怒到了極點,我從地上搬起一塊磚頭,直接上前把老鼠給砸成了肉醬。
但是,這就好像是一個引子,接著,有數不過來的老鼠從各個地方蜂蛹出來,數量多的令人咋舌。
“石崗,跑,趕緊跑!”
我們就像是戰(zhàn)場上面的逃兵,嚇得四處逃竄,甚至是到了慌不擇路地階段。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們趕緊去廟里面藏起來。”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真的,我自己都很震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