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細細感應著道庭內的變化,東方青土地之下,仿佛有大量扭曲的血肉,被鎮壓在那里。
道庭五色土完整之后,又有五氣循環,再加上東方青土地上扎根的小菩提,足以將其鎮壓的死死的。
無數的樹根纏繞在那些詭異扭曲的東西上,不斷的將其當做花肥消化掉,不出意料的,隨著這倆詭異被消化,新的青土開始出現了。
余子清仔細感應了一下,收起了那一點輕視之心。
真正厲害點的,靈智高的,都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前往四神朝這邊了,拉胯的才會想要在鳥不拉屎的新大陸占地盤。
最后相比之下,可能半斤八兩,甚至更拉胯的貨色,才會去盯上不動大陸那邊。
這讓余子清明白,他認為的四神朝和不動仙朝,只是有沒有承載,有沒有寶術壓箱底的區別,跟那些詭異的認知,是有極大的差距的。
哪怕他明白那些詭異極其在意四神朝這邊,他理解的依然不夠。
而造成這理解不徹底的原因,還是信息不足,他沒徹底明白,四神朝這邊對于那些詭異來說代表著什么。
大干朝廷,他早就不指望了。
這里面不少人,都是舍棄了家園,才能在此地求得一命。
余子清離開之后,山君站在小院門口,向著外面望了一眼,他伸出一根手指,離開小院的范圍,一絲微弱卻奇特的力量浮現,隨風消散在外面。
繼續向東走去,余子清差點都以為自己來到了曾經的夔侯國。
余子清一路飛遁,遙遙看到一座城池,城池方圓數十里內,都是看不到什么海水的。
那詭異悄悄的飄到了深海最靠近新大陸邊緣的地方,它靜靜的等著。
扒皮不知道余子清說的這些,到底靠不靠譜,不過他知道錦嵐山有錢,肯出資,肯定就不會不給。
而山君也并沒有說道特別詳細的細節,有很大的顧慮。
老張他們也想奪回故土。
這里就是扒皮護住的那座城池,里面有大量的人匯聚,不但有城池原本的居民,還有大量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站在更高的格局上看,那就不能讓大干繼續混亂下去,需要給大干點壓力,讓他們內部的紛爭趕緊歇歇。
大干東部,一下子就出現了一條綿延整個東部海岸線的空白地帶。
“里面有一點糧食,絕對足夠暫時撐著了,閣下護住這些人,把需要帶走的都可以帶走,會有人來接,放心。”
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若是在某些細節上有完善的認知,還說出口了,就有一定的概率,會在冥冥之中給對方指出方向。
如今,也只能幫他們留得一命,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這邊商號勢力明顯龐大的多,不像西邊,宗族、門派勢力最大。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更強,但是靈智明顯更低的詭異。
余子清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人,扒皮大佬。
沿海已經有大量的人口,向著內地干西,第一波小海嘯,都已經掃過大干東部沿海的大部分地方。
朝廷連皇帝都沒了,朝堂上又是長期黨同伐異,就甭指望這種時候,有人能調動力量,完全擋住東海來的海嘯了。
這詭異狂喜不已,同為神朝疆域,滲透這邊相對容易太多了。
那些詭異,有些是特別蠢,靈智特別低,但本能卻還是有的,肯定不會明知必死還往前沖。
他路過的時候,見到了一些所謂的叛軍,烏泱泱一群凡人,跟著幾個修士遁入到山林里,純粹是因為有本地出身的修士,回來護住了曾經的鄉里鄉親,給他們一口飯吃,不讓他們淪為邪道的消耗材料。
弄死這些深海詭異的原因又給加了一條。
損失一部分疆域,所帶來的國運跌落,總好過讓大干向著崩盤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持續跌落,然后變成深海詭異歡呼的橋頭堡。
余子清想到大兌不少人的執念,想到丁卯末年的封印里,都有有關跟大干交戰的封印。
……
余子清聞言,也不廢話,直接當場手書一封信,交給扒皮。
余子清飛向海中,看著扒皮大佬的真身不斷縮小,恢復成正常大小。
難怪前面有倆家伙登上新大陸之后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
而站在大兌的角度上看,現在也已經是最好的機會了。
山君若是用他自己的力量去釣魚,怕是什么都釣不到。
“沒地方去了,沒地方能安置的下這么多人。
“閣下若是能接受,就帶著沿海的這些人,去大兌南海吧。
“好,我現在就去做,真什么都不管,任由他們葬身此地,我于心不忍,良心難安,遠離故土,起碼能活下去,大干朝廷,呵,是指望不上了。”
那不是等著扒皮把他們的皮給扒了么。
“大兌能接受么?我聽說大兌似是極為封閉……”扒皮自然是心動了。
他雖然力量弱,權柄小,可是靈智卻更高。
那里有地方,可以足夠這些人生活。”
滲透到新大陸,可比滲透到四神朝那邊容易多了。
我也沒法貿然帶著這么多人,去那些大勢力掌控的地方。
余子清明白,這是那些詭異,或者說是原始狀態的魔神,還沒在這條道上走出一步。
如今已經沒有了皇帝的大干。
等到這一波海嘯消散,余子清回頭望去,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海水淹沒。
用大兌的這塊飛地去釣魚,那就有機會了。
思來想去,余子清給老張傳了個信,讓他們根據現有情況,準備一份,收回故土的方案。
那一絲來自于小院內,獨屬于神朝的力量,越散越微弱,逸散出去不遠,便已經看不到,只能微微感覺到了。
若是深海的詭異想要登陸,邪道邪祀,就是最直接最簡單的路子。
只是三天,深海之中,便有一個詭異,在那一絲波動,消散在深海的瞬間,察覺到了。
當年被大干奪去的疆域,大兌不少人可都惦記著呢。
余子清抵達海岸線的時候,就見海邊開始了大退潮,退潮的速度極快,半柱香的時間,海水便向著深處退了十幾里地。
沒有補給,他們只是凡人,撐不了多久的。”
以至于,最靠近大兌的邊境地帶,甚至可能只需要二三十里,就進入大兌疆域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定的。
那倆開胃菜,一時半會肯定是死不了,不死的話,就不會驚了窩,他就可以慢慢的釣。
另一邊,余子清可不知道山君找到了新的樂子,他要去東海的最東邊看一看,但又不好橫穿深海過去,只能從四神朝陸地上過來。
有極個別人,要么是大勢力里的叛徒,要么就是膽大包天,在扯虎皮。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伴隨著大地的震顫,無量水汽慢慢消散之后,余子清便看到,綿延不知多少里的海嘯,在那里斷開了。
可惜,前些日子,連瑯琊院的人都潤了不少,更別說這些大勢力了,遇到那種不可抵擋的大災,直接跑路了一半。
等到沖擊到海岸線的時候,已經攀升到上千丈高。
跟著,就看到天邊一道海幕,如同拔地而起,不斷的升高。
余子清給老張傳了信之后,就繼續向東,進入大干腹地。
他從大兌出發,沒有去借道深淵,而是進入了大干。
但就因為微弱,反而更好。
這些要是都擋不住,那也別去了,去了也沒用。
想了想,他又拿出一張書桌,寫了點東西,將其傳給桌子妖怪,桌子妖怪會將東西給老宋,讓老張也知道的。
最重要的,這里的情況,他去抽水都沒有用的,只有釣魚可以。
道邊枯骨偶爾能見到,林中的土墳,明顯增加了不少新的,還有一些土墳,都被人挖開了,棺材都丟在一旁。
那些大勢力,可太明白,大干的混亂,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等到后面被秋后算賬,那朝廷平叛,可就只需要一個坐標了。
現在他們的大隊人馬也還沒回來,只留下一些當時不想跟著走的人,還在維持著基本盤。
更強的詭異,雖然強,靈智卻更低,他們對于“智慧”的貪婪和需求就更高。
扒皮拿著儲物戒指一看,里面塞滿了糧食,他抬起頭,有點懵。
尤其是習慣了在海上討生活的,大兌還真的有點缺。
這是已經死了?應該不會,要是死在這里了,他們肯定會有感應的。
余子清有些不太爽,他搞出來個謎語人,是為了惡心別人的,可不是讓人來惡心他的。
余子清念頭疾轉,想到大兌南海,沿著海岸線,有不少地方,還有一些島嶼。
要說大干的大勢力和強者,那應該是最多的。
而現在,其實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肯定是直接抽水,嫌速度慢了,甚至會直接掀翻魚塘。
整個干東沿海,閣下想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吧。
等了一天,終于再次捕捉到那一絲波動,雖然是一閃而逝,卻是如此的清晰。
跟山君聊完,余子清直接開了仙境之橋離開。
當時的大宗門、大家族、還有利益使然的大勢力,對當地的掌控力,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他以為的混亂,是有很多勢力參與,實際上,干西的大勢力,之前死去的世界墜落時,最大的倆,已經帶著洞天跑路了。
只要在這邊完成了滲透,利用這個結果,再反過來去滲透到那個神朝的本土疆域,就太容易了。
千丈高的巨浪,南北綿延不知多少里,以余子清的目力,都望不到盡頭。
干西距離大兌太近了,這里的邪道,竟然都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實在是礙眼。
回到大兌,余子清先聯系了老羊,問了問他的意見,要不要去大島看一看。
“閣下放心好了,干東被一波波海嘯侵襲。
最靠近大兌的地方,以前是人最少的,如今這里反而是有農田在耕種,起碼今年是有的,這里還生活了不少人。
而且,最重要的,他沒得選了。
最后,扒皮一咬牙。
海嘯沖擊出二十多里之后,便見一座殘存的山峰,直接被一擊拍碎,被海水淹沒。
余子清看著扒皮去城池里開始分發糧食,笑瞇瞇的看著,沒有去現身。
甲十四親自在甲辰城坐鎮,就沒有頭鐵的人敢來兌東鬧事了,甚至下面的人,也會自然而然的獲得一個信號。
甚至衙門里進進出出的衙役,也幾乎都是本地家族的人,找人問了下,才知道新上任的縣令,距離此地還遠的時候,就被邪道給干掉了。
烏煙瘴氣,甚至都能感覺到邪氣,證明邪道也開始活躍了起來,而且膽子越來越大。
以后往南海發展,總是需要龐大的人口為基礎的,全指望修士,快拉倒吧。
這些地方,很長時間恐怕都廢了,怕是也別想種出什么東西了。
那么,這是找到了從這里的疆域,直接去神朝本土的方法么?
話音落下,余子清又拿出一個儲物戒指,丟給扒皮。
都成這樣了,就別提什么故土難離了,能活下來才是關鍵。
想要完全攔下綿延數萬里的海嘯,怕是根本沒可能。
而最混亂的大干,此刻也就是最合適切入點。
吞掉一個大勢力的一切,可足夠太多人一次吃飽,朝廷也能立馬回一口血。
“閣下真是宅心仁厚,護佑一方。”
一個散修沒跑路,大宗門卻卷著宗門跑路了,呵……
余子清在干西轉了幾天,基本確認,老宋的情報,還有謎語人的情報,大體上都沒什么問題,但細節上,跟干西的混亂情況相比,還是有了些差別。
先確定一下,新大陸上的疆域,到底是屬于哪個神朝再說。
便是這一城之人的吃喝,我都沒法解決。”
余子清親自跟著扒皮,帶著黑船,把整個干東沿海都給掃了兩遍。
混亂還沒有波及到這里,純粹是因為混亂波及到這里,不可避免的波及到大兌邊境之后,大兌可沒有混亂,而且大兌的人也不會手軟。
人口這東西,當然不嫌多了。
而在新大陸的邊緣,就只剩下一絲極為微弱的細微波動,落入深海之后,便徹底消失不見。
余子清暗嘆一聲,大干是真的亂起來了。
朝廷對于這些地方的掌控力,有了極為明顯的跌落。
“這……大兌?”
整個干東,唯一一個九階體修。
扒皮大佬親自出面,自然一切順利,便是大干有人看到了這些,屁也不敢放一個。
余子清路過一座城池,就遇到了城內的人遇到爭端,竟然不是去衙門,而是去了一個家族的宗祠。
這小院就是大兌神朝的飛地,神朝之力在這里非常微弱,甚至飛地內部,還要承受著山君立身,強行拓展出一塊地方化作大艮的立身之地。
余子清向著東海看了一眼,忍不住一笑。
但這個時候,他可不會沒眼色的問這種問題。
都需要甲十四來坐鎮了,那必須不能手軟了,絕對不能后退一步。
他進入干西,就感覺到了跟大兌截然不同的氣息,這里充斥著混亂、焦躁、暴力。
難怪干東海岸線上,曾經不少人自發的給扒皮大佬立生祠。
他繼續向東,沒有去大干都城,以他的身份,就這么去都城,實在是有點過于囂張。
“我只是一個體修,這已經是力所能及的極限了,我護不住多少人。
我曾經迷失虛空,也是他們日日念叨,奉香祭祀,才給我指了一條生路。
他將目力催發到極致,向北望去,隱約看到一個巨人的影子,在海浪里,強行擋住了那里的海嘯巨浪。
閣下只需要去收攏就好,能多活一個是一個。”
余子清也覺得說的好有道理,便不在插手這些事。
再者,這么多人,每天吃喝都是一個大問題。
總不能朝廷不管沿海地帶這些人的死活,扒皮求爺爺告奶奶,給找了個條活路,他們再跳出來說,不能讓他們活。
而且大兌南部沿海,靠海吃海的人可不多,實在是大兌如今的生產力,根本不需要靠打漁吃飯了,不會有人吃不飽飯這種情況。
干西的大勢力也跑路了,是他們自己放棄了這里的地盤。
余子清猶豫了一下,道。
山君看著自己的手指,很是滿意現在對力量的控制,如此微弱的力量,他都能精細調動了,進步還是極大的。
余子清瞬間感覺合理了,自從老宋走了之后,錦衣衛是越來越爛,現在錦衣衛都爛成這樣了,朝廷管不了這里倒也正常了。
老張前些日子,接到了自家陛下的信,還有些激動的睡不著覺。
狂喜的詭異,有點忍不住了,但他還是先回去了。
等了沒幾天,南海游曳的黑船,抵達了干東。
小院里,山君聽著玉圭,喝著酒,打磨著自身的力量,感受著新的樂趣。
大干的老干皇死了,新干皇死了,暫時還沒有皇帝繼位,朝內混亂無比。
后面就算是有邪祀來搞事情,勾連那些深海詭異,這里一個凡人都沒有了,看他們怎么搞。
城池里也壓根看不到錦衣衛的人,然后隨便一問,此地已經人盡皆知,本地的錦衣衛,一年都沒發俸祿,都去本地的上官,帶頭去搞錢了。
想到之前就有四神朝的皇帝,親自駕臨新大陸。
大兌。
新大陸上,竟然有神朝!
如今感應到,又有詭異在窺視,在滲透,山君心情大好。
他直接一路向東,來到了大干東部沿海,這里跟大干其他地方,倒是有點不一樣。
老張他們雖然從來沒說,那也只是基于現實考量,穩扎穩打。
老羊說不用管,要是那么多院首,都處理不了一波波海嘯的事情,還有云鯨也在,還有南海可是計蒙氏夫婦的地盤。
那海嘯沖擊的速度,遠沒有修士飛遁的速度快,伴隨著轟隆隆的悶響,裹挾著偉力呼嘯而至。
扒皮大佬沒了上次見到時的霸氣,他是真的在為這些凡人發愁。
連只活著的雞都沒有留下……
他們世世代代都是靠海為生,我也不知如何做了。”
那這八成是有一位神朝皇帝,在新大陸劃出了一片作為神朝疆域了。
余子清凌空而立,向北而去,隱約聽見北方有怒吼聲傳來。
說的是大大小小的叛亂越來越多,實際上,根本沒有一個大勢力參與了叛亂。
巨浪被分割,向著兩側奔涌而去。
一天之后,山君追更完成,又一次逸散出去一點點微弱的力量,之后每天都是如此。
到時候,閣下護不住這些人的。
不懂一個修士,沒事了浪費一個儲物戒指,塞這么多糧食干什么。
“后續還有海嘯來襲,而且,近期邪道肆虐,東海恐有異變。
余子清又給黑船圣徒傳了個信,讓他們開著黑船過來一趟,接點人去大兌南部沿海。
“閣下,不若帶他們走吧。”
那詭異那是相當的驚喜。
尤其是想到深海的詭異,正在想方設法的向四神朝滲透,余子清看那些邪道就更不順眼了。
只有小部分地方,有大勢力,才舍得下血本,出動強者,護住地盤,護住城池。
放心,這些人到了之后,前三年的口糧,我都給包了。
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
向內陸延伸數百路,所有能被海嘯影響到的地方,所有的凡人,都被打包帶走。
到了這里,雖然遠沒有干西混亂,可這里余子清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想到之前那倆開胃菜,他沒有下得去口,也沒有嘗試著直接將其捏死,而是送給了余子清,當真是明智了。
現在他感受到,用技術和魚餌來釣魚的快樂,那是技術和智慧的碾壓,比力量碾壓還要快樂得多。
“閣下帶著這封信,到了大兌南海之后,將這封信交給謎語人,剩下的事情,閣下就放心好了,我在大兌還是有點地位的,這點事,肯定能給辦的漂漂亮亮的。”
扒皮大佬嘆了口氣。
遙遙見禮之后,余子清道。
這大佬倒是個實誠人,到現在竟然還在這里鎮守著。
收回故土,近在眼前,哪里能不激動。
但是跟著,他又收到甲十五送來的消息,整個人都懵了。
自家陛下這是要干什么?
收回干西的部分故土就算了,這還去把整個干東沿海地帶的凡人都給一鍋端了。
這是要發動國戰,直接趁機滅了大干么?
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