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詭知道的,她即使再不待見袁萱風,她也要去跟她見上一回。誰叫她現在成了袁萱風的“兒媳婦”了呢?想想都覺得郁悶。
女詭等到荼浩羽離開了,她才起來。隨意梳洗了一下,吃了一點點東西,就準備動身了。
當妃子唯一的好處就是,現在都用軟輿代步了,不需要自己步行。女詭悠悠然地一路看著風景,來到了延嘉殿。
太監領著她走進殿中,抬頭一看,只見袁萱風坐在主位,她的左側交椅上,分別坐著單筠頤、寶蘭汀和崔諸善。
還真是巧了,她們也來給太后請安啊!不過這更好,省的她還要費時去她殿中請安。
女詭拖著拽地的長裙,一步一謹慎地走到廳中,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
“臣妾叩見太后、皇后、寶貴妃、崔貴妃。”
她現在封誥只是妃,論封誥,姬云裳現在還排到了寶蘭汀和崔諸善之后。于是見了她們,她全都得屈膝行禮。
袁萱風隨意揮了揮手:“賜座。”
“謝娘娘。”女詭退到北面那排座位前,選了一柄交椅,落座。
女詭對面坐著的三人紛紛朝她遞來打量的目光。這三道視線中,要數崔諸善的最無害,其余兩道無一不是懷著試探和敵意的,雖然很不明顯,但敏感的女詭察覺到了。
于是女詭一笑置之。
單筠頤嫣然一笑:“恭喜妹妹復立。聽說昨夜妹妹被陛下召寢,可喜可賀。”
女詭自知昨夜可不是被召寢,只是也無從說起,呵呵一笑將之帶過。
此刻的形勢正如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她一人與單筠頤、寶蘭汀三人對抗,而坐于主座的袁萱風手握主動權,只要一見風向不對,就趁機拿捏自己。
“姬妃~今早是從哪里過來的啊?”袁萱風老神在在地問道。
女詭心思一轉,袁萱風要出招了嗎?
“回娘娘的話,臣妾今早是從甘露殿過來的。”
她知道自己此話一出必有禍事,可是那有什么辦法呢?她從甘露殿過來是人盡皆知的事,容不得她狡辯。
“你可知道,唯有皇后才有的資格在甘露殿中過夜?”袁萱風冷冷地說道,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女詭當然知道這條祖訓,可昨晚的事她也無法作主反對,要不是荼浩羽死摟著她,她至于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嘛?
“娘娘,也許姬妃還不太習慣,所以才會一時忘了。”寶蘭汀插話。盯著女詭,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她這么一說,女詭暗暗翻著白眼。這不明擺著要陷害她嘛?說自己不習慣,那不就是說她還當自己是皇后,擺明車馬沒把單筠頤放在眼里么?
女詭偷眼望了一下單筠頤,見她仍自微笑,絲毫沒有異樣。
“娘娘,姬妃大病初愈,尚要悉心養護,許是這病的后遺癥,導致有些記憶缺失,一時想不起事來,您就別怪罪她了。”
乖乖,這可是一個比一個毒舌。什么大病,說她是瘋子也說得如此隱晦,還“后遺癥”呢?是想說她瘋了還未好吧?
“娘娘,臣妾也覺得皇后姐姐的話十分有道理。”崔諸善,你同意個啥咧?
女詭幽幽地掃了眾人一眼,合起來欺負她是吧?以后有的是機會還回來的。
袁萱風點點頭:“皇后說的也是道理。這樣吧,你如今是后宮之主,姬妃這事就交由你處理吧!”說完揉了揉額際,“哀家累了,都跪安吧~”
“是,娘娘。”
女詭起身,隨在崔諸善身后退出大殿。還沒走出大殿,身后袁萱風一聲將她叫住:
“姬妃。”
女詭轉回身。
“你是個聰明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應該很清楚才是。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嗎?”
“臣妾明白。”女詭點頭。
“你最好是明白了。跪安吧~”袁萱風深深地看了女詭一眼。看著她再次盈盈下拜,然后告辭而去。
姬云裳變了。她有了一雙光芒靈動的眼睛,少了少女的天真嬌憨,在面對著場上所有人的蓄意傷害下,還能微笑的淡然處之。雖然這一年多以來被廢冷宮,容貌已經大不如前,但她身上多出了一股子的冷艷之感。如果說以往的姬云裳只是單純的外貌舉止嫵媚動人,那么現在的姬云裳就是深媚入骨,媚得令人發指,卻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阻止了別人靠近,讓人想入非非卻無從下手。
袁萱風陷入了沉思,她本以為姬云裳會繼續隱藏起自己,沒想到她卻這么快就聯合了荼浩羽并且借機挑釁自己了(袁萱風明顯就高估了女詭啦~囧)。
哼。袁萱風冷笑一聲。她這樣更好,不是嗎?
女詭可不知道袁萱風的心思。她出了殿門,一眼看見單筠頤微笑著坐在軟輿之上,一眾剛好要來向太后請安的妃嬪圍在她身邊。
女詭頭痛了。
“姬妃,你過來。”單筠頤說。
該來的始終要來,長痛不如短痛。女詭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習慣性擺出一副淡定的姿態。
“剛才你也聽見太后娘娘的話了,將你交給本宮處置,你可有異議?”單筠頤繼續微笑。
“云裳但聽皇后娘娘吩咐。”
周圍的妃嬪互望了一眼,扯了嘴角笑著,暗爽。
“為怕你日后再犯,即日起到天機宮中抄寫歷代先皇祖訓三百份。這個罰,你可是服了?”
女詭一聽就蔫了,悶聲道了句:“服~”
“那就好。”單筠頤滿意地點點頭,“不過姬妃你大病初愈,不宜過勞,這三百份也不限你時間。天機宮環境清幽,非常適合休養,你且安心在那里調理好身體吧!”
女詭這下子總算聽出了貓膩。
天機宮環境是很清幽,但筑在禁苑之內,已經非常接近皇宮外圍,主要用作占星祈福,收納一些星象文獻之用,那個地方是完全跟先皇祖訓不沾邊的。至于為什么讓她到那地方,稍微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了。單筠頤是想將自己遠遠“發配”,等皇帝那邊“熱情”冷卻,自己也就會再度被荼浩羽冷落,然后終至被世人遺忘,完全不會對她單筠頤造成威脅了。
那些妃嬪聽罷,紛紛輕笑了起來,各人幸災樂禍地看著女詭。顯然單筠頤的決定深得人心(女詭被群眾拋棄了,呵呵,容是后媽)。
然而女詭不是這樣想的。
能夠離開這群女人,這個是非之地,對于現在的女詭來說,可謂是求之不得。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等這些事都冷卻下來,再思報復豈不是更好?況且禁苑園林景致十分迷人,給她這么一個好機會到那地方住上一段時日,再順便遠離荼浩羽,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一比較之下,什么罰抄祖訓三百份,那完全就不是問題了。單筠頤不是說了嗎?不限時間啊。她隨時要走便走,非常便利。
女詭看著單筠頤,只覺得她的微笑可親了起來。
“云裳收拾些東西,立刻就過去。”女詭屈膝行了個禮,興致勃勃地轉過身坐上軟輿走了。
“她?你看,她這好似在笑呀?”某位貴嬪【注一】奇道。
“瘋了的人還未好唄。”
單筠頤聽著身邊的人的對話,不由得有些不解,是啊,怎么她的反應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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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本文中妃嬪制度跟正史中的有些不一樣,是容自己整理,再選擇比較合適的來用的。以下封誥由上至下排列:
皇后,皇貴妃,貴妃,妃,貴嬪,貴人,常在,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