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存在，對于人世而言是個莫大的禍害。
程陌薰不知道他前世是怎樣的，不過既然能把當時的鬼王，收留在身邊這么多年，甚至使其修煉演化數百年……
前世的馬修，興許是一個善念不少于他人的家伙。
也許真的如阿曼所言，這只是少年心性在作祟罷了？
“我？”馬修似乎被問住了，他遲疑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道：“呵……還用想嗎？”
“你天生就會影響他人心性，也會很多奇門法術。”程陌薰注意到三條走廊交接的岔口處，有隱隱的綠色光芒閃爍：“難道不好奇為什么嗎？”
她拼命的搜索著腦海里的訊息，努力回響起阿曼曾告訴自己的每一句話，只希望能說些什么阻止馬修進一步的惡劣行為。
“呵……你倒是知道很多關于我的事情。”馬修冷笑了一下：“怎么，聽誰提起過？是那個紅色衣服的地獄女人，還是之前你身邊一直不肯露面的妖精？”
岔口處的綠光范圍變大了一些，變得更加明顯可見。
程陌薰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你其實一直都知道的吧？可以說，明明都還記得一些事情？”
話音落地，岔口處的綠光突然變成了一道光柱，從地面上一躍升起，光芒刺眼無比。
“哇！”阮阮在此刻突然驚呼出聲：“姐姐你看！就是他呀！”
程陌薰只覺得那光芒刺痛了雙眼，下意識的低下頭想要后退，根本不顧得阮阮在說什么。
“哎？”阮阮再次驚呼，這次卻沒有那么興奮，像是有些遲疑：“他是……”
是誰？馬修嗎？
因為被人提到涉及前世的事情，所以肯現身了？
程陌薰低著頭，心里一時亂成麻。
她只是想找機會，尋找可以突破馬修心理底線的東西，卻沒想到這么快就能把人惹毛。
馬修這個時候如果真的下手，她要怎么保護自己才好？
“你怎么會在這里！”不同于之前環繞在四周，無法分辨具體來源的聲音，馬修的這次驚呼聲在身后響起。
清晰又明確的暴露出了位置信息。
程陌薰愣住，她快速的抬起頭，看到眼前的走廊已經恢復了正常。
一個自己不能更熟悉的人，此刻正站在面前三四米左右的位置，眼皮微垂、面無表情的看向她身后。
“姐姐，我看到的是他……”阮阮勾著程陌薰脖子的手臂，此刻微微的用力，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可是，不像呀！”
詞句表達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程陌薰愣了幾秒鐘，才努力給出回應：“啊？”
低頭一看，布偶熊也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不再趴在阮阮的胳膊上，轉而直起了毛茸茸的身體，后背緊靠著阮阮。
“映月，過來。”好看的唇形此刻抿成了一條線，聲音是勉強擠出來的，似乎整個人都在壓抑著什么情緒。
鬼王和許梓煜的身形重疊在一起，前世今生的回憶交錯在腦海里。
“你回來了……”程陌薰喃喃的開口，同時雙腳下意識的就想向前邁出。
突然，從身后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像是要將她吸走一般，死死拽著她的身體。
“呵，想不到你能從星頂逃脫。”馬修冷哼著，同時揚起手臂：“怎么，想用你那不穩定的力量，來和我一比高下？”
不穩定？
程陌薰抓住了關鍵詞，她擔心的看向鬼王，發覺后者的面色越來越陰霾，整個人看起來危險無比。
走廊天花板上的華麗吊燈開始不斷閃爍。
光暗交替之中，淡綠色光芒自那雙緊緊攥起的拳頭中閃爍著，仔細看還能發現其中暗藏一部分白色的光亮。
“不如問問你自己，”鬼王低聲開口，比起充滿戾氣的外表，語氣明顯平和的多：“是想和我比試一下？”
程陌薰猛然想起，這也許是第一次，鬼王和馬修的正式見面。
之前無論發生過什么事情，鬼王都不曾有機會，親自見到這位前世將自己收留的人。
他們……并不知道對方這多出來的一個身份。
“哦？”馬修瞇起了眼睛，一向寫滿笑意的雙眸中，此刻充滿了殺氣：“等等，你不是許梓煜。”
被發現了？
程陌薰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同時，她趁馬修松懈之時，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前沖。
那股拉扯自己的力道，果然如預料之中減弱了不少。
她顧不上多想，急忙邁開步子，不過短短幾步路，便順利的躲到了鬼王的身后。
總歸是安全了。
阮阮和布偶熊，卻像是有所畏懼一般，身體一個勁的依偎著程陌薰，似乎想要再后退一些。
“怎么了？”程陌薰忍不住開口問道。
明明已經沒事了，為什么還會怕成這個樣子？
“姐姐……”阮阮顧忌的看了一眼鬼王的背影，附到程陌薰的耳邊，輕輕的說道：“他不是呀……”
不是？
結合阮阮之前的話來看，程陌薰似乎終于能明白，她一直在說的是什么了。
眼前的鬼王，雖然使用的是許梓煜的身體，但舉手投足皆有幾分個人特色，多是古時受過良好教育的公子少爺，所慣有的肆意姿態。
再加上說話語氣，還有各種顯而易見的能力區別……
程陌薰身為毫無靈力的普通人，除去一些前世所帶來的感應，只需仔細辨別，就能發現不同之處。
更何況是一個指不定能看到什么的小孩子？
但是阮阮怎么會怕成這個樣子？
她明明應該對這種事情，有所適應才對。
鬼王已經舉起了一只手，強大的力量在手心里的洶涌翻轉，似乎隨時都能擊向馬修。
“瞧瞧，還說靈魂不夠特別。”馬修突然笑的很開心，他雙手抱胸，樂得直不起腰：“多有趣啊！”
緊接著，他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換成了一副陰冷的面孔：“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浪費時間了。”
話音落地，程陌薰只覺得眼前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燈泡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
不過瞬間，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阮阮在懷里驚呼出聲，并且有著不安分的掙扎。
有人在不遠
處低聲悶哼，聲音不大卻相當引人注意。
這時，不知從何而出的風迎面吹來，夾雜著些許血腥的氣味。
程陌薰感到心臟懸到了嗓子眼。
在自己曾經被害墜樓之后，她便再也沒有這樣直接的接觸血的氣味。
不算遙遠并且令人恐懼的回憶，在腦海里不斷地反復上演。
到底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會有血腥的味道？
她感到身體僵硬，站在原地傻傻的摟著阮阮，整個人不知所措。
本能意識告訴她，此刻應該立刻逃跑。
但是理智又告訴自己，她不能這么做。
聽得到懷中的阮阮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被嚇得厲害。
程陌薰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直視著面前什么都看不到的走廊，輕輕地開口呼喚道：“鬼王……”
聲音很快湮沒在黑暗中，無人回應。
“阿沁……”程陌薰再次開口，呼吸開始忍不住加重：“你在哪兒？”
風還在吹拂著臉頰，血腥的氣味變得越來越重。
“你在哪兒！”心里的焦急被放大，長期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程陌薰開始忍不住提高嗓門：“回答我！”
“唔。”阮阮被她吼的這句話嚇到，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怎么會……難道說……
程陌薰聽得到自己的呼吸粗重，心臟也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痛的難以言說。
她終于克制不住，一小步一小步，緩緩地向前走去。
血腥的氣味濃厚，依稀還能聽到低低的悶哼。
那聲音極其微弱，若不是程陌薰屏住呼吸，幾乎很難察覺。
她在漆黑之中，勉強能看到地上有人影。
那輪廓不太明顯，但足以讓她大膽的邁出腳步走上前。
“嘶——”腳下發出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那是地毯被水洇了后，又將什么重物壓上去的聲響。
這里不會有水的……
血腥味已經開始變得刺鼻，與那躺在地上的人不過就差兩步的距離。
即便如此靠近，她依然無法分辨，那人到底是誰。
阮阮這時突然將小腦袋，從程陌薰的頸窩處抬起，扭頭看向黑暗之中那輪廓模糊的身體。
她似乎沒有那么害怕了，還帶著幾分好奇的身體前傾，大膽的想要快點看清那是什么。
這個反差讓程陌薰心里更加難受。
她屏住呼吸，努力的又讓自己邁出去一步。
“嘶——”滲人的聲響，足以使人站不穩腳步。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從身后伸出，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力道有些大，帶著很重的涼氣，就這么突兀的落下，把程陌薰的心臟差點嚇得驟停。
阮阮在懷里掙扎了幾下，在程陌薰有些慌神之際，竟然直接跳到了地面上。
程陌薰的嘴巴微微張開，她剛想喊住阮阮不要亂跑，卻被肩膀上突然加大的力道，嚇得不敢吭聲。
“呃……”地上的人發出的悶哼已經變得非常微弱，濃濃的血腥味兒讓人聞著想要嘔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