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正坐在炕沿上琢磨顧霖的病和趙王有無干系時,顧琰帶著那幾個郎中進來了,謝涵見此忙退了出來。
誰知她剛領(lǐng)著司書出了顧霖的院子門,只見顧謀追了出來。
“謝姑娘,這件事幹系較大,這些日子你們最好就住在將軍府不要出去。”
“知道了。”謝涵倒是無所謂出去不出去,出去的話她也只是去看看小月,可這些日子杜廉肯定也在,她去的話多少有些不方便。
只是謝涵不明白的是,既然顧霖知道把他生病的消息封鎖住,上一世爲(wèi)何沒有人把他死的消息封鎖住?
還有,顧霖的病到底是怎麼來的?杜郎中又爲(wèi)何單單讓她跑一趟送什麼手札來,顧霖到底知曉不知曉杜郎中就是當(dāng)年被他害死的那位小杜郎中的父親,等等等等。
謝涵心裡有太多的謎團。
只是這會的她又累又餓的,只想趕緊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吃點熱乎東西洗個熱水澡,別的只能等明日再考慮了。
可能是心裡裝了太多的事情,這一夜謝涵睡得一點都不安穩(wěn),不是做夢自己仍舊進了顧府給顧鑠做妾就是夢見自己被人追殺,連謝瀾也沒有逃脫。
次日一早,謝涵毫無疑問地起晚了,司棋正伺候她洗漱時,司畫說顧琰來了。
謝涵聽了一愣,本能地覺得顧琰找她準(zhǔn)沒有好事。
果然,謝涵心裡剛閃了這個念頭,顧琰已經(jīng)大步進來了,也不顧謝涵正在梳洗,大手一揮,便讓不相干的人下去了。
謝涵只得自己胡亂綰了一下頭髮,隨即站到了離顧琰三尺來遠的地方。
顧琰先是打量了一下謝涵,也不說話,見謝涵低著頭,有點侷促地往後退了兩步,這纔開口了,“你怕我?”
謝涵點點頭,她著實有些怕他。
因爲(wèi)顧琰的個性和顧霖一樣清冷,這種人爲(wèi)了顧家的利益連自己的庶女都能犧牲掉,謝涵這種庶女生的孩子就更沒有地位了。
偏顧琰還不肯放過她,竟然追問了一句,“爲(wèi)什麼?”
“怕你一生氣也打人,我也不知哪句話說的好哪句話說的不好,外祖父高興了就誇我,不高興了就踹我。”
顧琰見謝涵嘟嘟囔囔的,分明就是一個孩童,不由得瞇著眼睛再次研究起她來。
他和謝涵接觸的機會更少,有限的一點了解都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先是顧琦抱怨她的伶牙俐齒,再後是母親的怒不可遏,因爲(wèi)謝涵把她送去的人全都打發(fā)回來了,而且還是病的病傷的傷殘的殘,接著又是父親,林先生,妹妹,妻子等等,幾乎每一個和她打交道的人都多多少少從她這吃了虧。
可是前些日子在鄉(xiāng)下和謝涵匆匆見了一面,他委實沒有看出這丫頭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他也承認一點,這丫頭貌似真讀了不少書,且記性不錯,聰明是肯定的,早慧也有一些,畢竟父母去世得早,肯定要比同齡人懂事些,這些都在正常可理解的範(fàn)圍內(nèi),他不明白的是爲(wèi)什麼這丫頭的心思這麼縝密,彷彿能洞悉大人們的意圖,所以他們纔會屢屢在她手上吃虧。
就像此刻,這丫頭站在他面前,明明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跟普通的小姑娘沒有兩樣,說的話也符合她的年齡,顧琰委實沒有看出來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可他知道事實肯定不是這樣,顧琦說話可能有水分,餘婆子等人說話也可能有水分,可他父親、妻子、妹妹、外甥女都同時抱怨了這丫頭的難纏,那就說明他們都被這丫頭的表象欺瞞了。
想到這,顧琰“哼”了一聲,自己找個位置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是看著謝涵。
謝涵見此琢磨了一會,大清早的這是要做什麼?
“是不是外祖父那邊有什麼不好?那本手札到底有沒有用?”謝涵想了想,主動問道。
“你不是也看過了,你說有沒有用?”
說完,顧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好的這丫頭爲(wèi)什麼要去讀醫(yī)書?
難道她知道家裡人對她做的那些手腳?
對了,想必是知道了,要不也不會把林家的丫頭打發(fā)回去了,聽說林家丫頭在這丫頭手裡著實吃了不少苦,否則也不會同意嫁給父親。
“我是看過,我記得手札裡好像關(guān)於偏枯和風(fēng)痹之癥的記載和外祖父有點類似,可也不完全一樣,別的我就不懂了,我也是來的路上臨時翻了翻。”謝涵解釋道。
“那這本手札爲(wèi)何到了你手裡?”顧琰擺明了不相信謝涵的話。
“我回鄉(xiāng)的第一年生過兩場大病,後來查出來是吃了相剋的食物,爲(wèi)了杜絕以後再發(fā)生這種錯誤,我便向杜郎中借了幾本醫(yī)書,再後來祖母和元元都生過病,鄉(xiāng)下看病不方便,我便學(xué)著背了幾個常用的湯頭歌,這手札我最早也翻過,可上面的病都稀奇古怪的,我覺得自己一時也用不上,便沒有看下去。”
顧琰聽了謝涵的話沉默起來,這番話雖然聽起來很合理,可卻經(jīng)不起推敲,第一,謝涵回鄉(xiāng)的第一年才七歲,可據(jù)他所知,這杜老頭算是一個有名望的郎中,憑什麼會捨得把自己的醫(yī)書和手札借給一個七歲的小姑娘,而且還是一借兩年;其次,這丫頭說鄉(xiāng)下看病不方便,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或許可信,可從她嘴裡說出來便是扯謊,那杜老頭分明就是謝家的親家,不說隨傳隨到也差不了多少,還用得著她現(xiàn)學(xué)?第三,她說這手札上的病稀奇古怪的,分明是看過了,不看過了怎麼知道里面記載的大部分是稀奇古怪病癥?
儘管找到了這麼多破綻,可顧琰也沒打算立時揭穿她,而是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聽說你大姐的親事是你促成的?”
謝涵聽了這話擡起了頭,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道:“當(dāng)然不是了,大舅怎麼會這麼想?”
說完,略頓了一下,謝涵把自己認識杜廉、杜郎中的經(jīng)過複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