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切都照你說的辦。”蘇雪眉眼微彎,翹起唇角含笑點頭。臭小子,到時候可別跟姨哭鼻子。
她本就長得粉雕玉琢,像個瓷妹妹,即便臉色蒼白,也絲毫不減美感,反而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姿。此時勾唇一笑,更頓時猶如紅日鉆出陰云,綻出萬丈光華。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更是波光瀲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去。
許云濤一時竟看呆了,雙眸中有著幾許掩不住的驚嘆,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真美!”
但旋即,他回過神來,臉上紅暈再次加深的同時,張嘴吼道:“呸,照我說的辦就照我說的辦,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我倒要看看,你能鬧出什么名堂來。”
這個毛孩子,閉著眼睛安靜躺著的模樣挺讓人心疼的,怎么一張起嘴來,就那么讓人想揍她呢?他居然還說她長得美,實在是鬼迷了心竅了。
蘇雪側了側臉,別過對面噴過來的唾沫星子,朝天翻了個白眼。古代的孩子啊,一個一個的怎么都這么不可愛?鴻運客棧的小屁孩是,眼前的臭小子也是。
唉,這樣的為人處事,真讓人捉急啊。
可憐許清明和趙氏夫妻倆還不知道家中的一對孩童已經(jīng)私底下達成了賭約,相繼回神醒來后,一想起許家老大即將被秋后問斬之事,便眼淚不斷,心頭鈍痛。想到還有劉夢吉那最后的一線希望,少不得瘋了般去哭求親鄰籌集銀兩。
“孩子他爹,大家?guī)缀鯇⒓依锸〕詢€用存下的錢都拿出來給咱們了,可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莫說請劉狀師替勇子辯解,便是請個最差的狀師,也不夠啊。現(xiàn)在可怎么辦啊?難不成……”趙氏悲切的哭聲從外屋傳來,聽得蘇雪心頭酸澀,“啊……這老天怎么這么不長眼啊,害人的惡棍沒事,咱們的勇子心地善良熱心助人,倒將他拘起來判了死罪,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孩子他爹,我明天,不,現(xiàn)在就去縣衙門口跪地哭求,替勇子喊冤。我要讓全平南縣的人都知道那縣老爺是個貪官污吏,收受了秦天強的銀子才胡亂判案,故意將打死人的罪名推到咱們的勇子頭上,咱們的勇子是冤枉的。”
板凳倒地的聲音傳來,許清明大喝了一聲:“夠了,喊冤有用嗎?”
趙氏的哭聲一頓,便又聽得許清明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聲音放緩了幾分:“若是喊一喊冤就有用,天下還有冤死的人嗎?咱們平南縣每年又哪里來的那么多冤案錯案。濤子沒有在縣衙外替勇子喊冤嗎?可結果呢?我知道勇子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心里疼他,憐他。我又何嘗不是?我可是他的親爹啊。”
他的聲音已有些哽咽,稍稍停頓了一瞬后,才又決然地道,“我明天帶著濤子去縣城一趟,我去求求劉夢吉劉狀師,或許他會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答應幫咱們。”
嘴里這樣說著,出口的話卻有些沒底氣。他一介替人看病的鈴醫(yī),跑過的地方不算少,在外聽得自然也更多些。而這其中關于劉夢吉的,卻無不是說他只認銀子認權勢不認人,無情得很。想用誠心感動這樣一個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即便這樣,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也要試試,哪怕丟盡臉面,毀盡尊嚴。正如他方才所言,他是勇子的親爹啊,有哪一個親爹會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人推上斷頭臺?
蘇雪躺在屋內(nèi)幾番猶豫,最終選擇了沉默。讓許清明先去劉夢吉那兒試試也好,探探他的底才能做到心里有數(shù)。而她,在計劃沒有成功前,還是先不要驚動他們夫婦的好,萬一出了什么意外,豈不讓他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不能盲目地斷了他們的其他途徑啊,雙管齊下勝才更有勝算不是?
只是,在許云濤端來一碗藥生硬地遞到她面前時,她接過藥的同時將一張泛黃的藥箋抖在了他的面前,平靜地道:“替我去縣城問問,有沒有人能把它打造出來。”
她住的屋子似乎原本是許清明父子的書房兼藥房,地上用竹筐晾著不少的藥材,還有不少的瓶瓶罐罐,床旁的桌子上則擺著現(xiàn)成的文房四寶。先前趁著氣息尚勻之時,她挪動身子用茶水調(diào)墨畫了些東西。
這毛孩子竟是玩真格的?
看到面前染墨的紙張,許云濤微微一愣,旋即卻撇了撇嘴,一把奪過來,嘲諷地道:“打造東西?釵子還是簪子?你難道沒看到我們家現(xiàn)在的狀況,還嫌將我們家壓榨得不夠窮?我可告訴你,我爹和娘借來的那些銀子都是用來救我大哥的,可不敢拿來讓你折騰。”
如是說著,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紙上,首先落在其上稀稀落落幾個并不難看的字上,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可不會承認,這么一個幾歲大的毛孩子,寫出的幾個字,竟比他練了數(shù)年還跟狗爬似的字好看了不少。
隨即,他的目光移開,看著藥箋上似鍋似桶其上還開著好些口子、中間連著好些粗細不一的圓管子的東西,搔了搔后腦勺,眸中淺淺浮起思量之色,緊接著神情恍然,嗤笑一聲:“我當是什么好東西,原來是畫個練丹爐,你莫不是準備煉了丹藥換取銀兩救我哥。不是我潑你冷水,要說煉丹藥,還得數(shù)咱們鎮(zhèn)上仙鶴觀里的飛云道長,他煉的丹藥方圓幾百里都是有名的。可人家那丹藥也不賣錢啊,你確定你煉的丹藥能比他煉的還好,會有人花銀子買?”
“煉丹爐?你確定你見過這個東西?”蘇雪卻根本沒有聽到他后面的話,眼睛瞬間锃亮,欣喜地道,“你真的見過這種設備?那真是太好了。”
若能找到現(xiàn)成的設備,少了打造試驗調(diào)試的過程,就可以大大縮短計劃的時間,許老大在大牢里也就可以少受點苦頭了。
只是,這一激動之下,她的破身體又起了反應。一時說話太快,一口氣沒喘上來,她差點就岔了氣,再次臉白唇青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手中端著的藥碗更差點整個翻在了床上。
幸虧許云濤眼疾手快,一伸手接住了湊到她唇邊,另一手忙拍著她軟軟的后背,學著趙氏的樣子替她順氣,“你說你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難道不知道自己毛病大多說不得話么?還是說還嫌我們家花在你身上的銀兩不夠多,還想再敗了我們家?”
蘇雪此時卻沒有時間與他計較,努力配合著把藥喝下去,感覺到自己的喘息并不像上次那么嚴重,抬手阻止了許云濤喚許清明的動作,等到氣息稍緩后,才慢慢開口:“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幫我租一套這樣的東西……回來?”
“什么?你不是在逗我吧?”許云濤震驚之下手上的動作便不受控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蘇雪的后背上,直拍得她整個人朝前一撲,臉與膝蓋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口痰噴出老遠,蘇雪憤怒抬頭,屋里卻哪里還有許云濤的影子?他已抓著掉落在床上的藥箋閃到了外面,摸著后腦勺回頭沖這邊吐了吐舌頭。
大家猜猜,蘇雪要許家老二打造的是什么東西?她又想到通過什么來擺脫許家目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