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自相矛盾

我看許世唯他媽媽那紅彤彤的眼睛，好像十多年前他老孃就不正常了，那丫完全是入魔的節奏啊。

當時的許世唯完全沒聽察覺出他老孃的異常，還一個勁兒的在地上打滾兒，沒想到平時溫柔似水的老孃一掌就拍過去了。

許世唯那廝小時候看著那麼渾球，不想他老孃一巴掌就給拍暈了……誒，不對！丫不止拍暈了，而且拍成了內傷。

他老孃這一掌拍下去之後，他不但閉了眼，就連嘴裡也在冒血。我側眸看了看我身邊的許世唯問道：“你小時候被你媽這樣胖揍過？”

“在我的記憶裡，我就被我媽打過一次，就是……就是在成都那間公寓的時候，這事兒你也知道的，當時咱倆都在那公寓裡。”許世唯盯著牆上還在繼續的影像，似乎很納悶。

我看他也不像是裝的，難不成他還當真是失憶了？丫的，這失憶難道會傳染？算了，還是繼續看吧。

事情與我猜測的差不多，也差的很多。許世唯媽媽的陰謀的確是從十多年前就開始了。只是，這並非她的本意。她對著慕辰那種眼神不是裝出來的，對著旁人的溫柔也不是裝的，她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爲她有人格分裂。

而她這人格分裂又和常人不大一樣，可以說是像沈沁那種情況，也可以說是許世唯那種情況，或者說是沈沁和許世唯那兩種情況都有。

許世唯媽媽姓葛，月眉，從慕辰的童年那些影像中可以看出葛月眉在東淵的地位很高，雖然說東淵看上去是個類似黃山村一樣恐怖的破村子，可是不同於黃山村的是，這裡是人鬼共存，也可以說是人妖共存，東淵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在東淵，無論是人或者是妖怪都是由東淵某個人領導。

換一句話說，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帝王，東淵的統治者，掌握了東淵所有人的生殺大權。當然，這個領導人也是相當厲害的，至少於普通的道士而言都是很有威脅力的。

外面那些個道士之所以會怕，是因爲東淵有寶物，到底是什麼寶物，似乎連葛月眉也不知道，不過就因爲這寶物，葛月眉她哥哥死了，是被那些進東淵搶奪寶物的臭道士給害死的。一個個還言之鑿鑿的說什麼，東淵是魔界的入口，東淵的百姓都是妖物，不配擁有此等神物。然後就打得昏天黑地的，東淵的寶物也因此被奪走，我瞧著他們所謂的寶物好像……好像是塊石頭，媽的，一塊石頭有什麼好爭的。有必要爲了塊破石頭整的人家滅族麼？

沒錯，直至寶物被奪，葛月眉才知道所謂的寶物就是一塊破石頭。因爲這塊破石頭，東淵百姓，無論是妖是人皆被屠殺得所剩無幾。而許世唯的媽媽，外婆，已經慕辰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倖存者。

葛月眉哥哥死後，葛月眉爲了找回寶物便離開了東淵，一路到了外面，過了許多年之後就帶著許世唯回到了東淵。爾後因爲許世唯胡鬧，葛月眉發魔險些殺了許世唯，結果許世唯也走火入魔了。

可以想象，兩母子打得是天昏地暗的，最終葛月眉控制住了魔氣，眼見著兒子被魔氣所控制，葛月眉毅然決然的將兒子身上的魔氣轉移到自己身上，然而當時她並不知道她兒子是魔尊轉世，那魔氣是永遠也除不盡的。

看到這裡，我忽然明白了什麼，葛月眉時而溫柔時而陰鷙，恐怕不僅僅是因爲滅族之後受了刺激，可能還是因爲生了許世唯這麼個魔胎，所以，她也受了影響，再加上滅族之恨，她纔會產生了殺盡天下道士的邪念。

說白了，他老孃之所以會這麼變態，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爲許世唯這個魔胎，並且爾後的十多年他老孃恐怕也沒少往自己身上的吸魔氣，後果可想而知。

大概他媽媽對他的好是真的，陰謀也是真的，只是到了最後，他媽媽的意識大部分受魔氣所控制，所以陰謀佔了大半。雖然他媽媽受魔氣所控制，可是看得出來她在清醒的時候是用盡全力在救自己的兒子，包括把魔氣往身上吸這種蠢事兒也做了。

結果許世唯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思來想去大約是他媽媽把那一段記憶給他消除了，那些個厲害的能人異士還是有這等能耐的。

我側過頭，看見許世唯眼中綴著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總是見不得許世唯這般模樣，我伸手輕拍了拍他，溫柔道：“別這樣，現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更好解決了不是，再繼續看看吧。”

許世唯沒有說話，也儘量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定睛看著那一堵牆。

接下來也就是慕辰的成長史了，慕辰被許世唯媽媽帶出了東淵，臨走前許世唯媽媽交給許世唯外婆一個木匣子，兩母子淚別。

許世唯歡歡喜喜的拉著病歪歪的慕辰，表兄弟二人是親熱的很，真是難以想象，當時那樣親密，十多年後見了面卻素不相識。

慕辰隨著許世唯媽媽離開之後並沒有跟著許世唯母子住進許家，而是被許世唯媽媽安排在另一座城市，青安。許世唯這廝貴人多忘事，沒過幾天就把那個黑瘦的表弟給忘了，每天快樂欺負他們家的胖子弟弟。

慕辰呢，則孤獨的在青安的城市裡活了十多年，起初他病歪歪的，半死不活的時候，許世唯媽媽還會時常去看他，爾後就越來越少了。

從影像中看來，慕辰小時候似乎有病，難道說，許世唯媽媽將他從東淵帶出來是爲了保住他的命？這也不無可能。

從此慕辰就聽他姑姑的話，開始接觸一些奇怪的東西，就是屍體。

慕辰第一次接觸死屍是在十歲那年，和許世唯去東淵的時候一般的年紀，許世唯媽媽半夜裡將他帶到醫院的太平間去，嚇得慕辰在裡頭顫顫發抖。可是許世唯媽媽那時候已經不是溫柔的葛月眉了，丫根本就是個女變態，愣是把慕辰關在那太平間裡一夜，第二天早上慕辰臉色慘白的從裡頭出來，拿咱們現在的話說，那神情，就是翔都嚇出來的神情。

爾後，慕辰一次次的接觸屍體，老人，小孩兒，男人女人，沒接觸一次，他似乎就更加精神煥發，似乎是吸收了什麼力量一般。

十七歲那年慕辰考上了大學，是某名牌大學的歷史系，此時的慕辰已經被許世唯媽媽給弄得變態了，他不光喜歡去太平間偷窺屍體，還總將屍體偷回家，藏在牀底下。說來也奇怪，他偷了很多次，也都沒人查出來。更可怕的是，有一次他就藏在寢室的衣櫃裡。然後對其各種撫摸，各種……反正噁心至極。

看到這裡，我確定以及肯定，慕辰因爲長期接觸屍體變態了，他有戀屍癖！

而林如雪，就是他所盜取的其中一具女屍。只不過，林如雪是葛月眉讓他盜取的。

說實在的，慕辰膽子也夠大了，大半夜的跑到蘇州西山飄渺峰去盜了林如雪的屍體，順道的還盜取了一大堆財寶和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如此，我更確定林如雪是我們林家祖上那位離奇死亡的小姐了。林如雪剛剛被盜取出來的時候屍體竟然絲毫未曾腐爛，並且保存得完好無缺，有戀屍癖的慕辰對這句躺在地底下多年的女屍一見鍾情，因此林如雪並沒有像其他的屍體一般只得是躺在牀底下供取怨氣以及屍氣的傀儡屍體。

慕辰通過一些古老的法術，將林如雪“復活”了。到底慕辰也是東淵之人，這點兒法術還是能施的。而林如雪，則因爲在地底下躺得太久，並且似乎又有人刻意封存了她的記憶，導致她醒來之後什麼也記不得。

其實也算不得醒來，只能說是封存在屍身裡的靈魂甦醒罷了。葛月眉原本想阻止慕辰的，她想用林如雪修煉，增加功力。可是慕辰這個戀屍癖卻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林如雪，死活不肯，非得保住林如雪。

葛月眉爲了讓慕辰聽話，只得同意了。兩個死變態達成了共識，林如雪卻不肯，她經常看見慕辰跟屍體接觸，就愈發的不願意與慕辰接觸，多次逃離。只是她不知道，一旦離開的慕辰她的身體就會腐爛。

看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許世唯媽媽因爲受了刺激又受了魔氣的影響，想要殺光天下道士爲族人報仇，因此收集屍體練魔功。她將收集屍體此等重大的任務交給侄子慕辰而非交給兒子，大約是怕兒子受到傷害。

可是……她若不願兒子受到傷害，怎麼又要費盡心思的算計兒子呢，她若要利用自己兒子有的是法子，怎麼還拐彎抹角的呢？這就奇怪了。她這不自相矛盾麼？

我定了定色，收回轉生鏡問許世唯：“你以前跟你媽媽在一起，有沒有發覺她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許世唯皺眉片刻，搖搖頭：“我媽媽之前都很正常，除卻被食怨靈控制的那一次。”

“呵呵……沒錯，就是食怨靈。”許世唯話音將落，我背後傳來一個女人的陰森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