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萱這一記重磅炸彈投下,別說是夏福心,就是關勝跟老程都懵了。
唯有嚴以劭始終面無表情不為所動,仿佛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說下去。”
葉萱讓他森冷的目光盯著,背脊有些發涼,但更心酸的卻是內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遇見,更沒想到是在他和他真正喜歡的女人面前,這讓她感覺到一種仿佛被扒光了一樣的赤裸難堪。
“以劭學長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卻永遠不會忘記。”葉萱苦澀一笑,豁出去地走上前,伸手將神色懵懂的葉思紹拉回自己身邊,低聲說道,“六年前你受邀回校,當時大家都向你敬酒,你喝醉了,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所以我們……或許那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吧。”她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娓娓道來,“后來,等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再之后過了一個月,我發現自己懷了思紹……我不愿打掉他,所以只能選擇休學。”
摸了摸兒子細膩柔軟的頭發,葉萱仰頭看他,眼里蓄滿了淚水,“這么多年來,我以為我一個人能帶著他過得很好,思紹也很懂事,可是我不能自私地抹殺他父親的存在,所以……”
“所以,你就拿著他的照片,從小告訴你兒子,這是他的父親,對吧?”關勝接過話,不無諷刺道,“你以為他低調不會出現在媒體面前,可沒想到事情有了差錯,你兒子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父親,而你也沒否認。”
葉萱臉色一白。
本來還被擠兌得各種感覺自己已經成了惡毒小三的夏福心瞬間清醒過來,看著葉萱臉色詭異。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獨自撫養這個孩子,你想讓他長大后在恰當的時間出現,或許還能母憑子貴,為你爭來嚴夫人的頭銜,是嗎?”關勝咄咄逼人,即使吊著一只胳膊也戰斗力爆表,“今天一切都這么湊巧,如果說沒有人故意安排,這也未免太奇怪了。”
“不是的!”葉萱下意識否認,雙眼瞪得老大,“今天的一切都是意外,我根本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你們——”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一開始你看到我身邊這位夏小姐的時候,明知道她是誰卻還要裝作不認識她?而在嚴總出現后,卻又迅速轉換話鋒,宣稱孩子是他的?”
葉萱頓時語塞,“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原本就心存僥幸,你覺得這個孩子嚴總一定會認下。”關勝盯著葉萱,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的兒子長得這么像嚴總,但基因突變這種事,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這話直接就給葉萱印上了心機婊的標記,不僅夏福心有些錯愕,連嚴以劭都頗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葉萱急得直掉淚,臉上更是寫滿了無措,“我沒有……你胡說!”
“壞蛋,不許你欺負我媽媽!”葉思紹白嫩嫩的臉上滿是憤怒,猛地沖上前抱著關勝的大腿就是一口。
關勝一時措手不及被咬了個正著,手上又使不上力,也不好踢腿傷了他,只得慘叫一聲往后跳。
虧得夏福心及時反應過來往他身后一站,雙手撐住他的后背,這才避免了他往后栽倒的杯具。
“好了,別鬧了。”順手將關勝推坐在走廊椅子上,夏福心將葉思紹拉開,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勉強笑了下,“叔叔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先扶你媽媽到旁邊坐下吧,她應該也累了。”老關對葉萱步步緊逼是站在她的角度幫忙開的口,她不可能去責怪他的一片好心,但同樣的,她也不希望在年紀還小的葉思紹眼里留下一個他是私生子他不受重視的陰影。
大概是覺得她還算好說話,雖然生氣,但小屁孩也沒像對付關勝一樣對她下嘴,只是甩開她的手,又迅速跑回自己母親身邊,警惕地盯著夏福心幾人。
葉萱一矮身抱住他,默默流眼淚。
夏福心莫名有種罪大惡極的感覺。
剛想開口安慰兩句,手卻被嚴以劭一把拉住。
回頭一看,卻見他正冷冰冰地盯著葉萱母子,不緊不慢道,“老程,立刻安排DNA比對。”
夏福心啊了聲,猛然醒悟。
對啊,她這是先入為主了,單看葉思紹的長相就認定他是嚴以劭的孩子,但忘了世界上多的是沒有血緣關系卻長得極為相像的人。
要想最快得出答案,做DNA比對不就行了嗎?
相比較夏福心的恍然大悟,葉萱卻是猛地抬起頭,滿帶幽怨和憤怒地盯著嚴以劭,“你不相信我?”
嚴以劭面色冰冷,“我為什么要相信一個沒有半點印象的女人?”
葉萱直起身,一臉難以置信,“你——”
“咳咳,容我補充一句。”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辛杰克輕咳兩聲,抬手扶了扶眼鏡,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甩出另一記重磅炸彈,“我們boss自從畢業之后,就沒回過學校半次,所以這位小姐你說的‘那一晚的事’,是絕對不可能成立的。”
咦?
夏福心猛地扭頭看他,嘴巴微張,“老辛……”
辛杰克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嚴以劭則是沉默地將她拉到自己身側,將她圈禁在自己氣息范圍內。
“不可能!”葉萱臉上血色盡失,激動道,“那天晚上明明是你……”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回學校要求查看監控記錄。”辛杰克兩手一攤,“五六年前,我們boss忙得連休息睡覺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又怎么可能會回學校?還喝人喝酒被灌醉?別逗了,誰有那膽子敢灌他酒?”
說到最后變成吐槽,“他要是真能被灌醉我早就謝天謝地了,整天做牛做馬好歹還能多休息一會兒呢……”
嚴以劭冷冷看了他一眼,“杰克。”
“……boss?”
“閉嘴!”
“好的。”
于是辛杰克便乖乖閉嘴滾到一邊呆著去了。
葉萱從大學時第一天看到嚴以劭就一直偷偷喜歡著他,對他格外關注的她自然知道這個男人向來說一不二的個性,也知道他家大業大還是個工作狂。
那時候他會誤闖進自己房里,她不知道有多歡喜。
可是現在讓辛杰克一說,再加上嚴以劭眼神森冷的模樣,她的一顆心突然就往下沉了沉。
當時她也喝醉了,但是神智是清醒的,她記得那些送他過來的人喊他嚴先生,而且那明明就是他……
不對!
葉萱腦子里浮現一張模模糊糊的臉,看模樣確實跟嚴以劭有幾分相像,可是再仔細一想,卻又不像了。
她突然不敢確定,自己當時遇到的,到底是不是嚴以劭?
“如果不是你,那又是誰?”葉萱往后退了兩步,手微微顫抖,“那些人都可以作證,當天他們明明都跟你喝酒,他們喊你嚴先生……”
夏福心和嚴以劭對看一眼,皺眉疑惑道,“嚴先生?”
“這可就有趣了,我可以保證當時我們boss根本沒有任何喝醉的時候,但是你卻又偏偏看到了他而且還知道對方姓嚴——嘖嘖,我開始好奇,當時你看到的到底是誰了。”
辛杰克耐不住寂寞又跳出來插播了句,“如果你硬是要說孩子是我們boss的,那不妨按照最傳統的方法,就是我們boss說的,只要做個DNA比對,結果不就出來了?如果真是我們boss經手的,比對出結果不是更對你有利嗎?你又怕什么?”
這次嚴以劭沒說話,反倒是夏福心扭頭過去朝他翻了個白眼。
什么叫做嚴以劭經手的,咱能斯文一點么?
“我……”葉萱咬著下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摸著葉思紹的臉,一狠心道,“好,我答應你們!”
檢驗中心在醫院附近,檢測人員將嚴以劭和葉思紹的DNA樣本取走后便加急進行檢測比對去了。
因為最快也要隔天才能出結果,嚴以劭并不打算在這里浪費時間。
系好袖扣調整了下領帶,拉起夏福心就想離開。
后者一臉懵逼,“干什么?”
嚴以劭丟給她兩個字,“回去。”
“不等結果了?”
“用不著。”
夏福心扭頭看了眼眼神哀戚看著他背影的葉萱,突然覺得這一幕真是狗血,“那他們……”
“杰克!”
嚴以劭突然喊了一聲,辛杰克連忙小跑過來,“boss?”
“把他們兩個帶上。”
辛杰克忍不住看了眼夏福心,見她并不反對,便點了點頭,“明白,我去安排。”
夏福心在后面追加了兩句,“還有老關,把老關也一起帶上。”
被點名的關勝懵逼,拿手指著自己,“我?我跟著去干什……”
“剛才收到的消息,追殺你那批人全逃了,你租的房子被毀了個稀爛,之前在你屋子里的房東太太已經報警了。”夏福心冷靜地陳述道,目光往他身上的滲血的傷口瞄了瞄,“就你現在這三級殘廢的模樣,要是還住原來的地方,估計過兩天我就得過去給你收尸了。”
關勝:“……”
說得好有道理,完全沒法反駁!
不過能有這個機會去見識下瑟頓莊園的宏偉,又是好基友的邀請,關大偵探表示還是很興奮的,于是也就不再反駁,順水推舟地應下了。
嚴以劭臉色雖然難看,看在夏福心的面子上,倒也沒說什么。
至于葉萱,她帶著葉思紹,除了貪圖跟愛慕的人多待一會兒之外,同樣也害怕會再被之前那幫人尋仇,所以辛杰克一說讓她跟著走,她猶豫了下便答應了。
一行人出了檢測中心便坐上車,浩浩蕩蕩地回到了莊園里。
夏爸夏媽得到消息,高高興興地丟下打了一半的麻將出來接人。
結果女兒和準女婿是回來了沒錯,但是卻又帶多了一個渾身打著繃帶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另外還有一對眼生的母子。
夏媽眼尖,一眼就瞧出來年紀小小的葉思紹跟嚴以劭長相神似,再一看葉萱的年紀,心里就是咯噔一跳。
年紀輕輕的女人,長得跟準女婿幾乎一個模樣的小孩,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