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九重深如海,巍峨堂皇,琉璃瓦,金龍盤踞,金燦燦,明晃晃,又冷清清……
皇宮總是光鮮亮麗,這宮闕深處埋葬的是無數白骨,紅顏無數,倒最後也不過豔骨一枯。
江灼踩在這玄石板上,就連腳步都緩慢了許多,這還是第一次一人進宮,以往身邊有伏璟,她還沒有這般孤寂的感覺,這次,她踏出這座宮闕時,腦中涌出來的全是前世的思緒,目光透出的是黯淡的光。她跟在小太監的身後,突然聽到身後一道淡淡的聲音,“世子妃,還請等一下。”
江灼腳步停下,轉身看著向她走來的賀寅,一襲青衫錦袍,身形清雅,含著淡淡的笑意由遠而近,從容閒逸,身後跟著的是徐賢,相隨而行。
江灼一聲輕笑,“賀大人也是去見皇上的?”
賀寅供著手,欠了欠身,“聽聞皇上派人去請了世子妃,下官怎麼都是要進宮見見皇上的,畢竟一朝的國舅爺去靖南王府鬧事,還是聞所未聞。”
江灼看著徐賢的視線落在容沙的臉上,淡笑,“原本以爲賀大人有些冥頑不靈,如今看來賀大人的冥頑不靈就連皇上也要三思而行。”
賀寅看著江灼,微微細起眼眸,似乎在欣賞一件精美物品似的,俏薄的脣角帶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下官只是就事論事,當今皇上是國舅爺的外甥,國舅爺也越來越不知這京城的規矩了。”
江灼聞言,賀寅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暗諷秦恆因著如今皇帝是祁承絡,便不把京城的規矩放在眼中嗎,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給江灼帶路的小太監看著賀寅,心裡微微嘆息,這般難纏的賀寅也進宮了,也不知道皇上看到了,會不會對他大發雷霆。
“世子妃,皇上已經在御書房等著世子妃了,這邊請。”小太監看了看賀寅,微微居著身子,說道:“賀大人,這邊請。”
容沙與江灼走得更近了,如今江灼的身子不一樣了,她要保證江灼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待江灼與賀寅有一段距離後,賀寅與徐賢才是開始往御書房走去,只是徐賢想著容沙的模樣,說道:“秦恆應該是去靖南王府找的世子妃身邊的那個丫頭。”
“何出此言?”賀寅看著前面的身影,那雙清眸中劃過暗光。
“我記得世子妃身邊的那個女子以往經常送大公主回宮,可是後來卻是憑空消失,聽聞秦太后在皇宮中處置了一個暗衛,加上秦恆突然去靖南王府鬧,聽聞秦恆以前身邊有一名女暗衛,那就是世子妃身邊的那個女子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她叫容沙。”徐賢說完後,還輕笑一聲。
“這麼說來,是秦恆知曉世子妃身邊的那女子是當初他的暗衛,所以纔去靖南王府像世子妃討要的?”賀寅說著不由的掀起一抹笑意,他還沒有想到區區的一個暗衛就能讓秦恆情緒失控。
“有這個可能,總之秦恆是爲了這個女子纔去的靖南王府,若是世子妃想找秦恆的麻煩,就算皇上有意爲秦恆脫身,那也得說出一個好歹。”徐賢說著,便是把手中的負手在身後。
御書房中。
文政帝死後,李由依舊在祁承絡的身邊伺候著,看著從大殿門外走進的小太監,微微低頭。小太監一踏進大殿中,便跪在地上,“皇上,靖南王府世子妃來了。”
正是在批閱著摺子的祁承絡把手中的硃砂筆輕輕放下,便看到緩緩而來的女子,殿中一瞬有風佛入,低眉順目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殿中央,那搖曳著的錦衣裙有些清冷,江灼身側的女子沉默如江灼的影子,步履無聲,靜靜的跟著江灼。
“臣婦見過皇上。”江灼並未有跪下身,只是福著身子。
祁承絡眼中微凜,他看著眼下那個有些不簡單的女子,眉心跳了跳,能那般膽大把秦恆送到大理寺,倒也是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祁承絡含笑掃視著江灼主僕二人,卻遮不住眼底的寒意,“世子妃不必多禮。”
“謝皇上。”江灼輕柔的說著,站直身子與祁承絡對視,眼中溫潤的笑意有說不出的寒意,倒是讓李由身子一顫。
“不知皇上讓臣婦進宮可有什麼事情。”
祁承絡看著江灼,一聲輕笑,“世子妃爲何要把國舅爺送去大理寺!”聲音中的寒意好似在與江灼暗中交手一般。
祁承絡說話間,視線在容沙的臉上定格,看著有些熟悉的面容,有著寒意的眼睛緊了緊。
“國舅爺都被送去大理寺幾日了,皇上纔來問臣婦,難道皇上就真不知道臣婦爲何把國舅爺送去大理寺?”江灼也是輕聲一笑,諷刺之意十足。
祁承絡心中沉了沉,他看著江灼,忽而一笑,說道:“世子妃,這件事情朕的確知道,可是,你身邊的這個女子本就是國舅爺的婢女,先不說靖南王府是怎樣把國舅爺的婢女給弄進靖南王府的,就單單說國舅爺上門討要回自己的婢女有什麼錯、”
“朕問的是,國舅爺討要自己的婢女,世子妃爲何要把國舅爺送去大理寺。”
江灼微微擡眸,好看的薄脣帶出一抹高傲的弧度,“既然沒錯,那爲何皇上不把國舅爺放了呢,這個天下是皇上你的,別說大理寺中的國舅爺了,就說是邊疆與漠北,臣婦的丈夫與公公都在給皇上打天下呢。”
“你、”祁承絡知道江灼能說會道,卻是沒想到江灼能這般的見縫插針,他在說秦恆的事情,江灼偏偏要把伏修與伏璟提一提,這般說是怎麼個意思?不就是在說靖南王府的男人都爲他這個皇帝打江山去了,你這個皇帝卻是在京城欺負一個小小的弱女子。
“難道臣婦說錯了?”江灼冷笑一聲,不依不饒的繼續說著,“這京城誰不知靖南王府全是女主子,太妃,王妃,還有便是臣婦,國舅爺一大早的去靖南王府這就不說了,或許有什麼事情呢,只是,讓臣婦沒有想到的是,拉著臣婦的侍女不放,是太不把靖南王府放在眼裡,還是覺得伏璟去了漠北,國舅爺都敢調戲臣婦身邊的侍女了?”
“你、”祁承絡渾身一震,江灼越說越嚴重,秦恆有事無事調戲江灼身邊的侍女作甚?這要是讓有心人細細一想,難道不就是在說秦恆是對江灼有非分之想?若是讓賀寅知曉,秦恆怕是在大理寺多呆一陣子了。
不過,能讓江灼這般護著的女子……
祁承絡眸子淡挑,與容沙對視著,那雙黑沉沉的瞳仁一瞬間寒意噬人,“江灼、你信不信今日朕賜你身側女子一條白綾、”
“好啊、”江灼看向祁承絡,微笑,“臣婦都說了,這天下都是皇上你的,何況慈兒小小的命。”
祁承絡見著江灼有恃無恐的模樣,咬著牙,“江灼、朕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去大理寺讓賀寅放了國舅爺,或者,讓你身側的女子死。”
江灼輕聲一笑,“堂堂一國之君,卻是來威脅與一個婦人,皇上真是好本事。”
祁承絡明知江灼會選擇前者,但是聽著江灼口中的諷刺之意,就像在朝堂之上,那些個老不死的,明裡暗裡都是在與他作對,如今就連一個小小的女子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正是在祁承絡要發威的時候,剛剛退出去的小太監又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感覺空氣有些稀薄,他跪在地面上,說道:“啓稟皇上,大理寺賀大人,徐大人求見。”
祁承絡臉色一黑,冷聲道:“讓他進來!”
小太監聞言,立馬連滾帶爬的退出了御書房。
李由有一瞬間的目光停留在江灼的臉上,看著江灼往他看來,他立即低下頭。
賀寅與徐賢走進來,便是對著祁承絡供著手,“微臣見過皇上。”
祁承絡的目光從徐賢的臉上移到賀寅的臉上,卻是壓制著心中的怒火,說道:“賀愛卿的消息倒是挺快的,世子妃前腳踏進御書房,賀大人後腳便跟來,怎麼、是怕朕會吃了靖南王府的世子妃、是不是!”
賀寅聞言,淡淡一笑,恭敬的說道:“皇上爲何這般說,微臣只是聽聞世子妃進宮見皇上,想來也是國舅爺的事情,微臣也想聽聽世子妃怎麼說當日的情況。”
祁承絡眼中的寒意漸起,這個頑固不化的賀寅!
容沙一直站在江灼的身邊,深怕祁承絡會對江灼做什麼,江灼能這般的與一國之君對勢,讓容沙意外之時還有感動,不知怎麼的,鼻子有些酸。
“當日的事情、”江灼眉梢輕佻,說道:“這得問問國舅爺了,他與臣婦的侍女很熟?還是與臣婦的侍女有別的糾葛?這些臣婦都不知道、國舅爺就這般莫名其妙的去靖南王府,妄想把臣婦的侍女給帶走,是誰給他的權利?”
江灼說著便直直的看著祁承絡,“是皇上你給的嗎。”
祁承絡咬了咬牙,那些個老臣還要顧忌著他這個皇帝會不會發火,但是這個江灼卻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宣秦恆、”
賀寅聽著江灼的話語,有些不適的摸了摸鼻尖,便是詢問道:“世子妃是想知道秦恆爲何會與世子妃的侍女有什麼糾葛是嗎。”
江灼柳眉一挑,她也沒有看向賀寅,說道:“就算國舅爺與我的侍女有什麼糾葛,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過,國舅爺錯就錯在,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到靖南王府囂張、至於國舅爺與我身邊的侍女的糾葛,本世子妃,還真管不了。”
“不過、如今慈兒是我的侍女,若是國舅爺不折手段把慈兒從身邊給奪走的話,那我還真不會客氣!”
江灼的聲音有些輕柔,彷彿落入在大殿中人的心間瞬間融入血肉中一般,江灼擡起頭,看向祁承絡,繼續說道:“皇上應該不會插手這件事吧,反正國舅爺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若是國舅爺硬是要去臣婦過不去,想來皇上也會看在臣婦的丈夫在漠北替皇上打江山的份上不會爲難與臣婦的。”
徐賢與賀寅聽著江灼的話,都是薄脣輕抿著,這世子妃什麼都是先下手爲強。
祁承絡臉色一黑,都知道靖南王府父子去守著西秦去了,若是他這個皇帝在這個時候還在京城欺負靖南王府的女人,他是不是要被百姓的唾液給淹死?
“好、只要事情解決了,朕卻不插手此事!”祁承絡說的也是模棱兩可,說了只要事情解決了便不插手這件事,若是沒有解決呢?
江灼也並未有去抓住這些字眼,她側身看著一臉淡然的容沙,說道:“慈兒,這件事是因你而起,我想你與秦恆之間的事情還是一次說清楚便好,還有,要去要留,我並不會強求的,你也不要覺得有什麼負擔,這麼好的你,不要爲了誰去過著自己不喜歡的日子,知道嗎?”
容沙看著江灼眼中的柔光,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帶著笑意,說道:“好,我聽你的。”
祁承絡劍眉相皺,這個江灼不止一次的在刷新他對女人的瞭解,不過區區一個奴婢而已,卻是在說不要爲了誰去過著自己不喜歡的日子,什麼纔是自己喜歡的日子?
賀寅與徐賢同樣有些意外,京城中都在傳江灼嫁入靖南王府後,便對江家的親人不聞不問,江家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可、一個連對奴婢都這般好的女子,會對親人不聞不問?
賀寅看著江灼的側顏,她脣角有些弧度,神色安靜,自有一股貴氣縈繞,只是那雙透徹的眼睛深處,怕是隻有伏璟才能看到那抹笑意……
沒隔多久,秦恆便走進了御書房。
待他看見大殿中的容沙時,深邃的視線瞬間移到江灼的身上,薄脣一扯,供著手:“微臣見過皇上。”
秦恆本就在大理寺呆了幾日,因著沒有換洗衣物,就連下巴都有了鬍渣,卻是沒有看出他的狼狽之感,反而更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感覺。
祁承絡看著秦恆臉上的鬍渣,又是看了看江灼身側的女子,說道:“今日人都到齊了,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解決,國舅爺爲何那日會去靖南王府,還與世子妃身邊的侍女糾纏不清?還在靖南王府大打出手。”
秦恆劍眉輕佻,他不知道在他還沒有來這裡之前,這大殿中的人都說了些什麼,不過,只要一想到容沙,他頭微微低著,聲音有著某一種情緒,說道:“這是微臣的事情,還望皇上別插手。”
祁承絡聞言,幾乎要氣得吐血,剛剛江灼說別讓他插手這件事,如今秦恆也是來說不要插手這件事,他這個皇帝做得,就連插手一件臣子的事情,都不行了?
“秦恆!”祁承絡看著自己的小舅舅,沉著聲音說道:“靖南王與璟世子在邊疆,漠北守護著西秦,若是朕看著你去靖南王府囂張還不管的話,你讓這整個西秦的百姓怎麼看待朕!這件事情,你必須給世子妃一個交代!”
“交代?”秦恆淡淡的看著江灼,冷笑一聲,“微臣爲何要給江灼一個交代!”
江灼聞言,淡淡一笑,也並未有對秦恆的冷笑在意,她看著祁承絡,說道:“既然國舅爺已經在這裡了,皇上,國舅爺也不要給臣婦什麼交代,既然都說了,是國舅爺的事情,那國舅爺就自己解決吧。”
秦恆微微細起眼眸,看著江灼,說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江灼微微一笑,“我的意思便是我不去計較國舅爺那日在靖南王府大打出手的事情,不過,你與慈兒的事情,必須解決。”
秦恆就這麼看著江灼,他懂江灼的意思,想來容沙已經把他們之間的事情說給了江灼聽,江灼這是讓他解決掉容沙與他的事情,只是、他的視線落在容沙的臉上,說道:“我想和她談一談。”
祁承絡臉色一冷,江灼淡淡一笑,賀寅與徐賢看好戲的模樣。
容沙微微垂眸,說道:“行,我們談一談。”
祁承絡看著江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便說道:“李由,帶著國舅爺與世子妃的侍女下去,讓他們談一談。”
李由聞言,恭敬的說道:“是,陛下。”
容沙轉頭看著江灼,“世子妃……”
“去吧,我沒事。”江灼笑著說道。
看著秦恆與容沙出去後,祁承絡看著大殿中的人,說道:“都坐下吧。”
真是正和江灼的意,她早就想坐著了,便往邊側走去。
這邊李由帶著秦恆與容沙在御書房相近的院落中後,便說道:“國舅爺,奴才就在外面。”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容沙,便走了出去。
容沙有想過在與秦恆單獨相處的畫面,但是沒有想到會是在皇宮中,她沒有看著秦恆,聲音亦然沒有情緒,“有什麼要談的就速度一點吧,世子妃還在等著。”
剛剛一說完,便是被拉入有些僵硬的懷抱中,容沙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她只是輕輕的說道:“秦恆,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說,我已不是你的奴,我們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
秦恆脣角淡笑如舊,容沙姿態淡然,幾縷長髮卻是落在了秦恆的手背上,他摟得更緊了,“對不起。”
一句晚了幾年的三個字,容沙明明覺得她不需要這三個字,也知道秦恆並未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她生來便是身份低賤,是她自己想了不該想的,或許她所有的遭遇便是她妄想的報應,她與秦恆,一個在天上高高的俯視著別人,一個卻是在暗中見不得光。
聽到這三個字還有輕微的顫意時,她說道:“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是我自己活該。”
“不、”秦恆聽著容沙這麼平淡的聲音,有些著急,“是我對不起你,你遭受所有的苦都是我的錯,容沙,你回來好不好,我以爲……”
容沙能明顯的感覺到秦恆的聲音中有著輕微的哽咽聲,她神色依舊淡淡。
“我以爲、沒有了你,我不會在想起你,後來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沒有想起過你,我自以爲是的把我心中的容沙給拋棄掉,我自以爲是的把我對你的那點歡喜給掐死在那個晚上,可是,爲什麼在得知木離說見到你的時候,我是那般的欣喜若狂,待我真正看到活生生的容沙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
容沙輕輕的眨了眨眼,她聞著有些陌生的味道,輕聲的說著:“可是、我不想你,我們不再有什麼瓜葛,國舅爺就別在說這些讓我膽戰心驚的話。”
秦恆雙手握著容沙的肩膀,他狠狠的看著她,“你別想逃離我、我不會在放你走!我與江灼勢不兩立,你必須回到我的身邊,跟我回去!”
容沙淡然一笑,猛的甩開秦恆的掐著她的手,冷冷的看著秦恆,笑著說道:“你與世子妃勢不兩立,那你與我呢!”
“那日我便與你說過,我們相忘於江湖不好嗎?再見時我爲我的主子,你爲你的野心,做一個從未認識的人就這麼難?”
“你在懷念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好糾纏不休的?秦恆啊,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若是一定要談什麼的話,那我們談談在景陽宮被你姐姐親手挖去的孩子、”
“如、何、”容沙聲音中有著一股濃重的戾氣,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是狠毒的光芒。
秦恆聽到挖去的孩子時,像是被定格一般,剛剛看著容沙的佔有慾瞬間消失,面前站著的女人好似隔他好遠,遠的他已經看不清她的模樣。
容沙是在秦恆二十歲是消失在他的世界中,如今秦恆二十有六,像他這般大的人孩子都已經能到處跑了,然而秦恆還是孤家寡人,在秦府中更是沒有侍妾,就連端茶送水的人都是小廝。
以往祁芷雅還沒有死的時候,秦府是那般的現象,如今祁芷雅已經死了,秦府還是那般的現象,秦太后也是催著秦恆趕緊成親,奈何秦恆每次聽到成親二字的時候,下意識的在拒絕著,他不想成親。
在看著面前的人與他擦肩而過時,秦恆看清了容沙的面容,他看著容沙的背影,說道:“我娶你。”
前面的身影明顯的顫了顫,隨即便說道:“我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