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途河邊的曼沙珠華,火紅如炬。彼岸上的彼岸花,白如雪。有經雲:“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火海中脫生,卻將無邊的恨意留在火海中,伴著火海的烈焰一起燃燒。
少年,青衣,春華之年。
太子長琴奮力一送,他脫離苦海,睜眼時已是地府。眼前只有一位年輕的女子,溫和的注視著他。
“歐陽少恭,你喝了這碗水吧。這是孟婆湯。”女子輕柔的說。
“孟婆湯?”歐陽少恭喃喃的重複著女子的話。
女子笑道:“你火海中重生,實是幸事,免過黃泉路與忘川河的風沙與水浸之苦,便把這孟婆湯喝了吧?”
“姑娘,你爲何在這裡?”歐陽少恭問道。
“我是孟婆,所以在這裡。”女子笑著說:“左右不過一碗水而已,多少世人因爲執念不願意喝下去,誰也不知自己今世的前世是何等情景,卻執念於今世未竟心事。”
歐陽少恭的腦海中往事一幕幕,他的今世未曾好好的生活,便爲太子長琴所侵,直到落在忘川河邊的三生石上,才被震醒了所有的記憶,這些記憶卻全是太子長琴的,自己的卻只有少年時期的光景,不,今世還未曾好好過,來世卻已在眼前。
“我不喝。”歐陽少恭決然道。
“孟婆從不強求他人喝此湯,你意決然,我意無催,不過,不喝此湯人,便與一個記號,以便來地府時消業存德。”女子在歐陽少恭的眉心處點一個硃砂痣,然後,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
沒有喝孟婆湯的人們從另一條路上走去。
醒來時,歐陽蘭如家喜得一公子。這小公子,生下沒有哭,反而笑起來, 眉心上的痣格外引人注意。
”相爺,給公子起個名字吧。“老管家提議道。
”歐陽瑜如何?“話音剛落,小公子卻大哭起來。
”喲,小公子想來不願意叫個名字吧,好好的爲何哭了起來了。“奶孃無意道。
”呵呵,那就不叫了。“小公了一下子收住哭聲,笑了起來。
如此兩三回。歐陽蘭皺起了眉,心中暗想,這真是怪事,這剛出生的孩子太怪了。無法,歐陽蘭如請了一清道長前來府上。
”唉,生死本相忘,執念執意生,來之,安之。左右一碗水而已,就取名歐陽少恭吧。”一清道長說完就告辭了。
說來也怪,聽得歐陽少恭的名字,這小公子竟咧嘴笑了起來。閤府人上下無不稱奇。
”道長,請留步。“歐陽蘭如心中大駭。
”不要問,緣生緣滅,皆不過一碗水。施主不要自擾。“一清道長說完合掌而去。
歐陽蘭如看著小公子,心中滿腹疑雲。
”老爺,老爺,打聽著了,琴川有一個少年,死去當年傳說中的蓬萊之戰中。“
歐陽蘭如心中明白了。吩咐下去道:”三少爺歐陽少恭在歐陽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衆人暗想,老爺如此寵愛歐陽少恭,以後歐陽府的接班人一定是他了。
十六年轉眼而過。
”爹,娘,孩兒想去尋找天墉城,特像爹孃辭行。“歐陽少恭道。
歐陽蘭如道:”你我如此緣份,不知是生或是滅,有此緣份,我倍感殊榮。“
”孩兒告辭了。“歐陽少恭轉身離開相府。
背後,歐陽蘭如與夫人注視著他。
”他真的是我十月懷胎所生之人嗎?“夫人喃喃道。
”放心吧,今世我是你們的兒子,父之骨,母之肉。前世之世今世之世,去矣。“歐陽少恭沒有回頭。
想不到,又來天墉城,可惜,此天墉非彼天墉,妖氣橫行,定有古怪,那女子著實讓人著迷,卻原來是妖。
妖蜃出得洞口,少年含笑而立,安靜而望。
”你在這裡多久了?“妖蜃問。
”不知道,這洞口的氣息如此陰冷,想來是個寒洞,我正尋思著,我要不要進去看一看,想不到看見師姐出來了。“歐陽少恭回道。
”也好,就領你進洞一觀如何?“妖蜃道。
”如此甚好。“歐陽少恭笑道。
”師姐,原來你眉心也有一顆硃砂痣?我也有。“歐陽少恭指了指自己。
妖蜃一笑而過。
我道如何?原來藏了一女子。歐陽少恭向前看道。
”巽芳?“歐陽少恭說道。
”你認識?“妖蜃道。
”我不認識,但是我也不知如何說出此話。“歐陽少恭注視著牀上的女子。想不到三千年了,她還活著。
”師姐,我認得她。“歐陽少恭注視著牀上的女子。
妖蜃咬了一下嘴脣,笑著說:”少恭,你知不知道,巽芳的心上人也叫歐陽少恭。“
”哦,如此巧?“歐陽少恭往前一步,不錯,就是她,那個說:”只要和夫君一起,哪裡都一樣。“
”我記得愛歐陽少恭的女子不止巽芳一個人?“妖蜃道。
”那我不知,不過,我自覺得我認得她。“歐陽少恭道。
”你到底是誰?“妖蜃怒道。
“歐陽少恭。”歐陽少恭笑道,依然是溫文爾雅。
“不,你不是他,他的靈魂已經被另一個人捕獲,你不是他,他是不能轉世的。”妖蜃道。
“如泌。你要錯多久?”歐陽少恭道。
妖蜃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歐陽少恭。
“如泌?“妖蜃轉過身來,輕笑道:”有多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你果然不是他。“
”我,真正的歐陽少恭,你,所愛之人,不過是太子長琴的靈而已,我識我,只因在彼岸我見到你,知你所受之苦。“歐陽少恭上前輕按妖蜃。
”拖著蜃尾的妖?怎麼會是如泌?“妖蜃甩開了歐陽少恭。
”如泌,你愛的是我,還是太了長琴,你若愛我,我便在這裡,你若愛太子長琴,我便離去。“歐陽少恭道。
”你知道方如泌變成焦冥如何充成現在這樣的美人兒嗎?“方如泌冷笑著道。
”不過是一隻海蜃之體罷了,焦冥日散夜聚,在沙漠下的海蜃城趨陽避日,聚得精魂,以物爲體,直至修成人形,但原體卻是最初所寄之物。只不過,這物能人言,世人皆以爲奇罷了。“歐陽少恭道。
方如泌驚得後退了幾步,問:”你不是少恭,你到底是誰?“
“我是少恭,只是你認不出我而已。”歐陽少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