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重,草煙低,斷雁無憑冉冉,明月灑汀洲,無數(shù)楊花過無影。花似花非,一縷香魂細。
氣數(shù)將盡,未見天機,末世之吟,終成絕唱。
屠蘇,聽否?
“晴雪姑娘,靈女亦有命盡時,一萬年太久,千年太短,百年無望,你,執(zhí)念如此,非好事。”太憶真人嘆息道。
“真人,晴雪歷經(jīng)天地變遷,亦受天霜地雪之苦,終將靈力護住屠蘇,只望屠蘇能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做個完整的生靈。”晴雪苦苦哀求道。
“唉,癡兒。”太憶真人沉默無語。
“晴雪別無所求,盡我千年靈力護住屠蘇一世凡人之半魂,渡我之半魂於屠蘇,從此兩兩相忘,亦無悔。”晴雪淚眼道。
“強渡之魂,定數(shù)難料,福禍未知,晴雪,姑娘,我勸你放下執(zhí)念。”太憶真人道。
“何出此言?”晴雪不解。
“世人皆以自心度他心,晴雪在紅塵中待得太久了,卻忘記了最初的根本。”太憶真人甚是惋惜。
“請真人明言,晴雪愚鈍。”晴雪不解的道。
“你歷經(jīng)浩劫,來到太古之歸境之內(nèi),也不過是爲了屠蘇。可是,有誰會記得屠蘇是從何而來的呢?”太憶終於睜開雙目直視晴雪。
晴雪迷惑的搖了搖頭。
”屠蘇,所擁有的半魂,原本就是太子長琴之物,強人之物納於己身,已然貪念驟起,慾念已生。長琴情魔入心,如若不然,焚寂自會在天道循環(huán)中束力減弱,終會自行散魂,羣魔四起之時,一線天機再生之時,然,人力所參,長琴魔心已起,屠蘇半魂不保,烏蒙靈谷之禍已成,焦冥四處遊蕩,亦非天願。“太憶真人雙目閃光說道。
”真人,是說我,或是以前我們一衆(zhòng)全意私念所致,而未自知?“晴雪問。
”是也,非也,無是無非。生魂剝離之苦如活人剝皮,渡魂如慘烈,如身焚烈火,非人所能,長琴夙願,只爲全二爲一。只可惜,世事皆違,轉(zhuǎn)頭成空。“太憶真人嘆息道。
”晴雪聽聞太古歸境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不知是不是真的?”晴雪不甘心的問。
“此法甚烈,只有昔年太古以前有過一回,便是蓮花生人術(shù)。“太憶真人道。
“蓮花之術(shù)只活一人,即是傳聞中的哪吒,但施術(shù)者卻是十二萬年前之太乙真人。我,恐不能令你如願。“太憶真人搖頭道。
”爲何,真人願聞其詳。“晴雪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物本歸原,才能順其自然,強納於物,只會後患無窮。屠蘇爲早逝之人,借太子長琴之魂助力長大成人,有的只是少年時他本身記憶,兩憶相沖,百里屠蘇成長定頗爲艱難,耗他人之靈力,續(xù)己身之命脈,終不是長久之事。此魂既散,亦應歸還長琴本身之魂,釋爲角離捕獲之苦。然爾爲兒女私情,困住其魂,名爲固魂實在大錯特錯。“太憶真人淡然道。
“太憶真人的意思是我竟是錯了,是我害了屠蘇?”晴雪痛苦的瞧了一眼揹包內(nèi)的木匣,裡面是附於辟邪之骨的百里屠蘇之半魂。
“唉,茫茫洪荒,情魂兩不捨之人比比皆是,又能如何?愛之,幸之,放之,亦幸之。取捨之間,天道亦如此。”太憶真人苦勸道。
晴雪闇然。
“晴雪,你聽我說。百里屠蘇亦是長琴半魂的渡魂人,他幸之,遇到天墉城紫胤真人,天墉城靈力清氣爲至陽之氣,百里屠蘇之體或者說長琴之半魂得清氣之滋養(yǎng),受萬化之道化,與魔漸分,然受另一半半魂牽引,易受煞氣所侵。亦或者說你所喜爲長琴清氣旺盛之半魂,而蓬萊公主所喜爲長琴入化情魔之半魂。你聽明白了嗎?姑娘。“太憶真人說罷又閉上了眼 睛。
晴雪潸然淚下,一語驚醒夢中人,九千年的夢實在太長了,長得晴雪記不清如何離道。九千年的守護卻是長琴之半魂,那真正的百里屠蘇呢?哪裡有什麼百里屠蘇,一魂兩人用,各自爲春秋。
“真人,風晴雪告退了。”晴雪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風晴雪?十二萬年後輪迴冊上好像有這個名字,唉,老了,記不清了,手也賴得動了。”太憶真人暗自想道。
晴雪停住腳步,上前一拜道:”真人,能否再賜教晴雪些正道,好讓晴雪更明白。“
”茫然三界,幽幽九方,終有一法,能解此怨,卻不知是否還有機緣,這一世氣數(shù)將盡,只能聽天命,盡人事了。“
晴雪聽罷,一頓首,道:“風晴雪明白了,多謝真人提點。”
“真人,晴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真人也會死去嗎?”晴雪一臉等待回答的表情。
“呵呵,問得好,日有所掩,月有陰晴,仙家亦是,非永恆之體。一個輪迴十二萬年,十二萬年一更替,衆(zhòng)靈將眠,新靈將生。何必執(zhí)著?”真人說完,再無言語。漸漸融化爲與天體一體之氣。
風晴雪喃喃道:“晴雪明白了。”
天盡頭,一抹纖影已是銀絲飄逸,屠蘇,這樣的晴雪你還喜歡嗎?不管你喜不喜歡,不論你到底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風晴雪一定會全力讓你擁有完整的靈魂。
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
幽都,故園是否依舊,千年時光,是否春風不改舊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