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解放前的事,老爺子也只還是個小孩,那時抗戰剛打響不久,到處是哀鴻遍野。
王云本來也是個大戶人家,他的爺爺在滿清時期坐過知府,只是在民國的時候被拉下馬,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家雖然不做官了,但還是遠近聞名的地主。
后來本鬼子攻了過來,她爹周浩也是個怕死的慫貨,竟然當了漢,整天跟在一群小本后面太君長太君短,魚百姓,背后里人都恨他恨的牙癢癢。
后來在一次局部戰爭中,抗軍占據了優勢,那一隊小本被趕了出去。失去了這個大靠山,周家自然也就倒霉了,周浩是被村民們亂棍打死的,家財也都充了公,整個周家幾十口都被遣散了。
當時王云只有歲,誰也不肯收養漢家的孩子,沒了依靠,王云就在街邊當了小乞丐,幾乎就在快餓死的時候碰到我太爺爺。
那年冬天,我太爺爺和幾個下趟的伙計準備到東北去做一次活,看到這個小女孩長的很是清秀招人疼,心中就軟了,差遣一個伙計將王云直接送回了老家。就這樣王云就成了王家的閨女。
我太爺爺本來是打的好算盤,他是想將這女孩養大了留給老爺子當媳婦的。但那時老爺子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又是犟驢子,一聽這事自然就不樂意,后來干脆搬到他爺爺那里不肯再回家了。
這事僵了很多年,到最后王云嫁人了才緩和下來,之后兩人也沒有太多來往,直到老爺子最后搬出了村子,這關系都是不溫不火。
我就問這個表嬸,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表嬸看起來也是個老實女人,聞言就說道:“是俺媽叫來的,前一陣子,俺大舅到俺們那里去了,俺媽可開心了,就讓大舅留下來吃飯。大舅說了,那老宅子他用不到了,叫俺家人收拾收拾,留著做個用處。我看了,那房子里還有不少東西,俺媽就讓我過來問問還要不要了。”
我頓時了然,那老房子我知道,就在鄉下村子邊上,三間紅磚瓦房,是老爺子以前住的地方,我小時候也去過兩次,但現在也的確用不上了。
我剛想回答她,心中卻是一動,老爺子沒事去那里做什么?舍不得那老宅子?可那樣他就不會送人了。一定是有目的的。我心中暗想。
我問表嬸,老爺子是什么時候去的?她說是在前兩天的時候。我算了算子,那應該是我們從秦嶺出來不久,我想那時候老爺子應該是比我們還要早點從秦嶺出來。
究竟是為什么讓他一出秦嶺便迫不及待的前往老宅呢?難道那里隱藏著什么秘密?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非常開心的,這起碼證明老爺子已經安全從神湖那里逃出來了,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
想了想我便有了決定,還是親自過去看一看比較好,老爺子心思就算再縝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或許那里會給我留下什么線索。
第二天便出發了,從這邊到老家鄉下并不是太遠,坐車不需要一天就能到。我們坐的是客車,途中就經過那個小鎮,下了車再走三四里路也就到了。
回到村子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我讓表嬸自己先回家,我一個拿著鑰匙回到老宅。
屋子是在村子的邊緣,非常的清凈,除了兩聲狗叫什么都聽不到。我開門走了進去,房子里散發出一股霉味,由于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住,所以電早就斷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這個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來的時候我就帶了電燈過來。打開照了一下,頓時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看了這里的擺設和布局,我腦中模糊的影像頓時變得清晰起來。一點也沒有變,除了上面落滿了灰塵,一切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當中一張八仙桌,旁邊兩把椅子,深處是長長的條案,墻上本來應該有我太爺爺的遺像,只是現在已經被取下來了。
我記得老爺子是住在東邊的一間廂房里的,里面只有一張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櫥,由于房子里本來落滿了灰塵,只要最近哪里被人動過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房間里有幾處被翻動過的痕跡,衣櫥和桌子是最主要的兩處,我打開抽屜看了一下,里面并沒有什么東西,除了一些手抄硬紙和筆之外什么都沒有。我翻開一下,紙張上都是空白的,看來老爺子整理的很干凈,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線索。
我不死心,又打開了衣櫥,里面也同樣空的,除了一件破破爛爛的軍大衣和灰黑色的衛生衣什么都沒有,從種種跡象表明,這里原本應該放了很多東西,只是都被人整理后帶走了,這兩件衣裳估計也是因為太破爛了才留下來。
我失望極了,看來這次又是白跑一趟,剛想將柜門關上,突然瞥見你軍大衣一處破損的地方露出一個白色的拐角。我用手摸了一下,立馬感覺出這應該是一張照片,是被人縫在這衣服里的。我心中一喜,急忙將衣服扯出一個大缺口,將照片拿了出來。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還有一些雪花點,顯然拍攝的年代非常的久遠,照片上的畫面非常奇怪,看不到人和風景,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背景是一片黑暗,隱隱約約好像有一道門的影子。但是那門非常的怪異,有一些扭曲,門四周的黑暗隱約呈旋螺狀,好像那門不是建立在物質上的,而是獨立于空中的。
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張照片,我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由心而生出一種冰寒,讓人覺得悚然。
怎么回事?我放下照片深吸一口氣,再次讓心境無什波瀾。我將大衣從衣櫥中取了出來,上下的檢查了一遍,結果在衣擺的下角又找到了一張照片。同樣是黑白照,畫面都有些不清晰了,不過還可以勉強辨認出。
這次的是人物照,照片上有五個人,都是穿著墨綠色的軍裝,五個人的面貌都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上沒有佩戴任何武器,不知道是屬于什么兵種。
這張照片是露天拍攝的,背景是在一片雪地之上,后的遠處還隱約有座大山的影子,只是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我仔細的端詳這兩張照片,從畫面上看這兩張照片沒有任何聯系,而照片上的這五個人我也一個都不認識,但它們為什么會被縫在軍裝里面呢?又為什么會在老爺子的房間里呢?
根據老爺子說他從來都沒有當過兵,那么這上面的人應該跟他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可能他也不知道這軍裝里有這么兩張照片。
我突然想到,這軍裝或許原來并不是老爺子的,那么它原本的主人是誰?為什么又到了老爺子的手上?這兩張照片又隱藏著什么秘密?
想了好久我也沒有摸到一點的頭緒,最后只能收起照片離開了房間。之后我又到另外一間房子搜索了一遍,同樣沒有什么發現。
也就在這時,一個中年拿著手電過來了,標準的農民模樣,四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憨厚。
“這個就是大侄子吧?我是你叔,聽你嬸說你已經過來了,所以我過來看看。”
原來是表叔來了,我也趕緊上山打招呼。我們隨便的聊了兩句,表叔就說明了來意:“本來不想讓你嬸再麻煩你們,是你姨婆非要讓你過來,你看你這大老遠的過來我們也沒有什么條件招待你怪過意不去的。”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你看這屋里的東西吧,也都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賣也賣不了幾個錢。這個,我們家少張像樣的桌子,我本來是想將這桌子拿回去的,還有里面那張,前年你兄弟剛娶了媳婦,那張太小,我一直沒有條件給他添置,還有……”
我心有戚戚,在利益的面前,有時候親是那么的微薄可量。我打斷他的話,說道:“叔,不用說了,既然老爺子將這房子都給你了,我要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你想要什么都盡管拿走好了,不拿也沒有關系,等我走了,這里你想怎么弄都行。”
表叔“憨憨”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大侄子你好說話哩,那個,大侄子,你趕緊回家坐,我讓你嬸殺只雞,給你好好補補。咱這雞都是土雞,可滋補哩!”
“不用了,叔,怪麻煩的,我就是到這里看一下,準備明天就回去了,我那鋪子沒有人照看,我不放心。”
但表叔不同意,非要拉著我去他家,但我實在不想再費嘴皮子去敷衍,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他才說明原因。原來是姨婆非要見我,說是有些事想跟我說,只是最近兩年腿腳有些不方便,不然她自己就過來了。我想想既然都來了,見見就見見吧!
我到那里的時候老太太正坐在上殷切的看著門口,看我來了頓時便咧嘴笑了起來:“虎頭,來了,過來給姨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