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沫雙眼柔和的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啃鴨翅膀的兒子,淡聲說道:“快請貴客進來。”
接著門被推開,一個身著暗紫色衣袍面容清俊,身形稍瘦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位男子在看到她的時候,雙眼明顯一亮,卻又在下一秒對上了一雙放射著冰冷寒芒的大眼睛。
見只是一個孩子,周清雲(yún)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話說現(xiàn)在敢如此大膽與自己直視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卻沒想到這個小奶娃既然絲毫不怕自己。
呃,小奶娃?周清雲(yún)又看了那孩子的面容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很快便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態(tài),走到蘇清沫的面前,就像是天天都見面的老相識一般,低頭看著她溫和的笑著打著招呼。
“我來了。”
“你來了。”
二人同時出聲,然後又相視而笑。
“快坐吧,因爲這臭小子剛纔總吵吵著說餓了,我便提前點好了菜色,你看看還需不需要添加一些別的菜,這醉香樓的掌櫃的直接就站在外面,你與他吩咐一聲便是。”蘇清沫熱情招呼道。
對於面前站著的周清雲(yún),蘇清沫原本以爲自己的心緒會起一絲波瀾,卻沒到,此時的自己內(nèi)心很平靜。看來自己心裡的位置早就已經(jīng)被那個男人無聲無息給佔據(jù)了,想到這裡她嘴角上的笑意更甚了幾分。
周清雲(yún)在她對面坐下,視線落在離蘇的身上,看著他那張沾滿了蜜汁的臉蛋,不由失笑:“這是哥哥離蘇吧?”
離蘇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結果後腦勺便被身邊的蘇清沫給拍了一下:“臭小子,周叔叔跟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麼態(tài)度?”
周清雲(yún)見此,趕忙說道:“你也別怪他,他還這麼小,連句話都說不全呢,我又不是外人,計較這些做什麼?”
一句不是外人,終於讓蘇離正眼看他了。
只見這位小爺撇了撇嘴角,不留情面的說道:“周叔叔若不是外人,難道還能是孃親的內(nèi)人不成?可是我孃親早就已經(jīng)有內(nèi)人了,那個內(nèi)人的名字叫離青。”其實他很想說,那就是小爺?shù)牡x青,只是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結果他這話剛落下,後腦勺再度被蘇清沫拍了一下,雖然力度不重,甚至很輕,可離蘇仍舊覺得自己的面子丟了,在一個外人面前把他的面子丟的一乾二淨。心裡不服氣,只想著既然丟了,那他自己就一定要再撿起來才行。
耳邊卻傳孃親暗暗磨牙的警告聲:“離蘇,你若是再敢瞎說,以後還想不想繼續(xù)吃烤鴨了?”
烤鴨……離蘇低頭看著面前已被自己啃的面目全非的烤鴨,剛剛握緊的兩隻小拳頭立刻很沒骨氣鬆懈了下來。
好吧,爲了烤鴨,爲了能做個聽孃親話的孩子,他就退一步好了。
“孃親,孩兒知錯了,這位周叔叔,你能原諒離蘇的無理麼?”離蘇一臉無害的睜著他那雙水光盈盈的大眼睛盯著周清雲(yún)看。
任誰面對上他這樣一雙大眼睛,都不會忍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周清雲(yún)也不例外,更何況,他還曾親手抱過這個孩子,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心中發(fā)軟,臉色更是溫和了,說道:“這是自然,周叔叔沒有想到,咱們才分別一年不到,離蘇就已經(jīng)這麼懂事了。”
離蘇轉頭看蘇清沫,一臉討好道:“孃親,周叔叔已經(jīng)原諒孩兒了呢。”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他以後是不是可以繼續(xù)過來醉香樓吃烤鴨了。
蘇清沫拿了帕子給他擦了下臉蛋,結果那蜜汁已經(jīng)幹了,粘在上面根本就擦不掉。她也不敢用力去擦,擔心把兒子給弄痛了,低頭指著已經(jīng)被他啃的面目全非的烤鴨問他:“這你還吃不吃了?”
離蘇擡手撫摸了下自己的鼓鼓的小肚子,感覺已經(jīng)撐的不行了,便搖頭:“孩兒已經(jīng)吃飽了。”
蘇清沫點頭,吩咐守在外面的掌櫃,讓其打一盆熱水進來,她準備給離蘇淨臉。
待熱水送進來了,她似是纔想到這屋裡還有人,便轉頭看向一旁坐著的周清雲(yún),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不用這般拘束,先吃著吧,我得去給這小子淨一下臉。”
周清雲(yún)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一直都掛在臉上:“沒關係,你先去忙,反正我現(xiàn)在也不餓,等你回來一起吃也是一樣的。”
蘇清沫點頭,帶著離蘇走到一旁的小間去洗漱。
待她們離開後,周清雲(yún)垂下眼簾,看著面前一大桌子的佳餚,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沒想到安雲(yún)對待他的態(tài)度較會比之前分開時更親近了幾分。憂的是,她的心態(tài)度越是這般親切,恐怕自己就越難說服她隨自己去西涼了。
只是……
周清雲(yún)暗暗收緊雙手,不管如何,既然那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那他也沒有了顧忌,他這次排除萬難隨著迎親的使者爲天朝了,就斷然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看著眼前已經(jīng)涼了些的菜色,便對門外的人吩咐道:“菜涼了,你們過來把這些菜都端下去熱一下。”
現(xiàn)在正是二三月的天氣,外面的氣溫還很涼。哪怕這屋內(nèi)燒了地龍,讓已經(jīng)上了有一會兒時間的熱茶熱菜也要涼的差不多了。
“是,公子。”門外的小二聽到吩咐立刻走進來,端著菜盤子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一大桌子的菜便被撤了個乾淨。
待蘇清沫帶著離蘇回來,看見的便一個空桌子。她也沒說什麼,牽著離蘇的小手再度坐下。
只是,一直很淡定的周清雲(yún),在離蘇那不困惑的眼神下,不自在的解釋了一次:“菜有些涼了,我便讓他們把菜端下去回熱一下。”
蘇清沫一聽,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有些意外他的解釋。
周清雲(yún)暗自抹汗,拿起剛端進來的茶壺給蘇清沫面前的那隻茶杯倒?jié)M,還給離蘇也倒了一杯,最後纔給自己滿上。
低頭喝了一口,隨後讚歎一聲:“果然是醉香樓出品,必是精品,這極品碧螺春就是在我們西涼的皇室之中也極是少有的。”
蘇清沫端著茶杯喝了一口:“這碧螺春我府上倒還是有些,你若是喜歡,待你回西涼時,我讓人給你送上一包,讓你拿回去在那些面前顯擺一下。”
周清雲(yún)苦笑:“你把我當成小孩子呢,還顯擺。”
蘇清沫不以爲意,揚起眉頭:“這有什麼,有什麼好東西就應該拿出去讓人瞧瞧,把他們那些羨慕嫉妒,想要,卻偏偏得不到的眼神全部都收回家,這樣的生活叫肆意自在。”
周清雲(yún)臉上的笑意有些發(fā)硬,隨後說道:“看來安雲(yún)對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很滿意呢。”
“這是自然,你不知道,身邊多了三個孩子,我現(xiàn)在每天都過的很充實。”
“三個?”周清雲(yún)有些愕然。不是兩個麼?怎麼又成了三個?難道說安雲(yún)後面又懷上了?一想到有這種可能,他的心裡就是一陣的不痛快。
蘇清沫笑著點頭:“是啊,你不知道吧,除了我自己這兩個孩子,我孃親去年又給我添了一個弟弟。”
一想到那個弟弟,蘇清沫便感覺後背有些發(fā)寒,她還真沒見過那麼能鬧騰的孩子,不管是他餓了還是尿了,哪怕就光是抱著他,他從來都不忘記要哭嚎幾聲。
這一和自己的兩個孩子相比較,蘇清沫立馬覺得自己的孩子更是個寶了。聽大姐說,哪怕是自己還在坐月子昏迷的時候,這兩個孩子也沒怎麼折騰大姐起過夜。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聽話的很。
一聽不是蘇清沫的孩子,周清雲(yún)暗暗鬆了一口氣:“那改日我倒是得上門去恭賀一聲了。”
蘇清沫眨眼,然後擺手:“不用,搞得這麼客氣做什麼。我爹爹現(xiàn)在把我孃親與弟弟看的可緊了,就連滿月宴都沒有辦呢。”
離蘇本來聽到周清雲(yún)的話,臉色也是一變,可他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到孃親在睜著眼睛撒謊。見自己看她,她還衝自己打眼色。
離蘇接收到暗示,趕忙也道:“是啊,周叔叔,你是不瞭解我姥爺那個人的性子,他恨不得把我姥姥和那小舅舅當成他的心肝肺,藏進肚子裡保護著,誰若是沒經(jīng)得他的同意進他的院子,他指定是得要發(fā)飆的。我上次去看小舅舅,就因爲我進姥爺那院子時,並沒有人看到。結果又正好碰到小舅舅尿牀了在哭鬧,結果姥爺就說我欺負了小舅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過去了,他也沒有同意讓我踏進那院子一步呢。”說完,還衝蘇清沫委屈的眨了下眼睛。
蘇清沫抹汗,她開始後悔帶這臭小子出來了。雖說兒子這會兒表現(xiàn)的很好,可他這撒謊不眨眼的毛病究竟是跟誰學的?待她知道後,定要把那人懲罰一通。
蘇清沫在心裡暗罵個不停,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剛纔撒謊的時候,也照樣是眼睛不眨一下。這離蘇若不是跟她學的那纔怪了。
周清雲(yún)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憾色:“如此說來,不能親自登門祝賀倒是有些遺憾了。”事實上,他早就打聽到,安雲(yún)現(xiàn)在所住的鏡花園是離青名下的產(chǎn)業(yè)。
對於情敵的住處,說實話他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這對母子一搭一唱的默契,讓他覺得有些礙眼。特別是離蘇眼中對自己的警惕,他是如何也無法想像,這個才一歲多的孩子眼中既然會露出這種神色來。
若這孩子是他與安雲(yún)的孩子,他自是會萬分自豪。可離蘇卻是安雲(yún)與那個人的骨血。想到這兒,心中原本還對離蘇與離沫這兩個孩子還存有那麼一絲的好感,也已經(jīng)消了下去。
離蘇察覺到他看自己眼神的變化,卻絲毫不在意,不甘示弱的仰著脖子,很是大度的回了一句:“無妨,我姥爺他肯定不會介意的。”
蘇清沫瞪了離蘇一眼,這小子今天怎麼跟吃了火藥一般,渾身帶刺的針對周清雲(yún)?貌似他們並沒有什麼仇恨吧。
只能回頭對周清雲(yún)欠意一笑。
周清雲(yún)倒是搖頭輕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這會兒掌櫃的正領著已經(jīng)熱好的菜端了進來。
蘇清沫見菜都端上來了,便擺好自己的碗筷,對掌櫃的吩咐道:“麻煩再端一桶米飯上來。”
“好的,王妃。”掌櫃應了聲又領著人下去了。
蘇清沫與離青那天成婚之時,因爲把蓋頭掀開了,又特意在馬車上面,頂著大家的注目禮,慢慢的駛進了皇宮之中。使得很多人都看清了蘇清沫的面容。現(xiàn)在她若是出個門,只要不是坐在馬車裡,就能看到有人恭敬的衝自己喚一聲王妃。
一旁的離蘇聽說要一桶米飯,他看了一眼蘇清沫那平坦的腹部:“孃親,你能吃得下一桶米飯麼?”
蘇清沫笑道:“誰說就我一個人吃?不還有你周叔叔麼。再說了,雖說是一桶,但桶也有分大小啊。”這時,一個小二正好端了一隻袖珍型的小桶進來。離蘇在看見那桶的大小後,便閉上了嘴巴。
小二把小桶放在桌子上,然後上手打開上面的蓋子,裡面白花花的大米飯香氣便飄了出來。
小二先給周清雲(yún)盛了一碗,又想要給蘇清沫盛,只是被蘇清沫拒絕了。讓他退下後,她便伸手拿起勺子開始往自己碗裡盛飯,一邊對離蘇說道:“你看,這隻桶裡最多也只能裝得下兩三個人吃的飯量。若孃親餓了好幾天沒進食,這一桶的米飯孃親也定然是吃得下的。離共,你要明白在這世間有很事情都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當然,有時候,你眼睛裡所看到的也並不一定就真的是你所想要看到的,到那個時候你就得依靠自己的五官六感去分辨清楚。”
說完又轉頭招呼周清雲(yún):“清雲(yún),你知道我這個人也不講究那些規(guī)矩,咱們現(xiàn)在這種用膳的方式你可能接受?”
周清雲(yún)看了一眼面前盛滿米飯的飯碗,擡眼看她,笑的一臉溫和:“我喜歡這種無拘束的用膳感覺,安雲(yún)都不介意,我一個大男人自然也不會介意。”
蘇清沫笑著點頭:“那咱們就開動吃吧。”周清雲(yún)點頭,執(zhí)起筷子開始用膳。
離蘇看著他那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優(yōu)雅貴族的氣質,不由憋起了小嘴。轉頭看向自家孃親,卻見她只是看了對面那位周叔叔一眼便收回在了視線,也開始拿起筷子吃飯。
離蘇這才彎起嘴角。他因爲剛纔啃鴨腿就已經(jīng)啃飽了,這會兒什麼東西也吃不下。
又不想孃親與對面那位心懷不軌的周叔叔交談,便衝蘇清沫作出一副小迷糊的模樣:“孃親剛纔說的好複雜,孩兒有些聽不明白呢。”
蘇清沫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你還小,孃親所說的這些道理,待你長大以後,便自會明白。”這個小子太聰明瞭,難得也有他迷糊的時候,蘇清沫表示看著兒子犯迷糊的小臉,一股成就感涌上了心頭。
“嗯。”離蘇趁機依偎進她的懷中,撒嬌道:“孃親,孩兒好想爹爹啊。”
對面正在夾菜的周清雲(yún)聞言,動作一頓,他擡眼去看蘇清沫,卻見她正衝離蘇嫣然一笑:“你快快坐好,孃親還沒有用膳呢,你想你爹爹,也許你爹爹此刻也正在遙遠的地方記掛著你呢。”
看著她那張絕美的臉上全是滿足的笑意,周清雲(yún)垂下眼簾,斂去眼中的自嘲。
蘇清沫似乎察覺到有些冷落對面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便對周清雲(yún)說道:“清雲(yún)現(xiàn)在的身體好些了麼?”
周清雲(yún)擡頭,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嗯,已經(jīng)好多了。”
蘇清沫點頭:“嗯,我看你的氣色也確實是要好多了。不過,你這條路比較難走,你自己平時還是得多多注意纔是,畢竟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要不然,當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可自己的身體卻垮了,那豈不是還得便宜了別人。”
她並不想打聽周清雲(yún)現(xiàn)在的情況,畢竟兩個人所代表的身份都不同。所以她現(xiàn)在也只是作爲一個朋友的立場來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周清雲(yún)看著對面女子臉上露出的關切,感覺自己的心開始發(fā)軟發(fā)漲發(fā)酸,有一種想要把自己這近一年來所遭遇的心酸都告訴她,卻話到嘴邊什麼還是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他低下頭暗暗平息著內(nèi)心的燥動,點頭說道:“嗯,我會注意的。”可心裡卻在想著,若是自己真的在走到那一步支撐不住的時候,那把椅子也絕不會便宜了別人。
“之前周伯伯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當時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若是沒有失憶,我定然不會讓他這麼對待周伯伯的。”蘇清沫說的是離青之前在景裡城時,抓了周清雲(yún)的一家。這件事情也是後來離青不小心在她面前說破的,若不然,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回事情呢。想起離青那霸道的個性,以往她只覺得討厭,現(xiàn)在卻是隻覺得他越來越可愛。
只是她察覺的太晚,待她恢復了記憶,那個男人已經(jīng)冒險離開去求那一線生機了。
周清雲(yún)握著筷子的手,越握越緊,最後卻依舊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點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往心裡去。
蘇清沫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始與他聊起家常來。
二人這一聊便聊了一個下午,後面還是在離蘇不停鬧著要回家的份上才作罷。
周清雲(yún)站在醉香樓的門口,目送著蘇清沫的馬車緩緩離開,他皺著眉頭臉色神色陰鬱莫名,半晌過後這才下了臺階離開。
一直在店內(nèi)關注著他的掌櫃,見他終於離開了,這才長鬆了一口氣,沒過多久,一名小廝從後門離開往鏡花園的方向跑去。
馬車裡,離蘇正在與蘇清沫鬧彆扭,只見他紅著一雙眼睛衝蘇清沫說道:“孃親,是不是不愛孩兒了,孃親是不是要拋下孩兒與妹妹,跟那位周叔叔去西涼了?”
“胡鬧!”蘇清沫喝了他一聲,見兒子一臉要哭不敢哭的委屈模樣,心中一軟,只能解釋道:“你與妹妹可是孃親的命,孃親又怎麼會做出拋下你們的事情來?再說了,孃親與那位周叔叔只是朋友的關係而已,你胡亂瞎想些什麼呢?”
離蘇嘟起小嘴角,低聲的說道:“可是,孃親剛纔與那位周叔叔聊的甚歡呢,這天都黑了,都還不願意回家。且那位周叔叔看孃親的眼神也很怪異,孩兒好害怕。”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麼,撲進蘇清沫的懷裡,哽咽著說道:“孃親,你答應孩兒,永遠都不要離開孩兒與妹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