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尹劍的話音剛落,就看見旁邊枯坐的白華忽然將手伸出來。
手一攤,就看見他的掌心中有幾張繡制的極為精美的帕子。一張張疊的四四方方,正好將繡制的花紋露在最上面,有四大美人,花中四君子等等……
那做工,很是精湛,任尹劍看得一時發怔。
任新月也著實怔了一下。
她驚訝地盯著白華,好像他已經恢復了記憶一般,否則,他怎么會記得這些帕子所代表的含義?
可是……
白華幽幽道:“我虛空袖里感覺就這個最好,拿來給當聘禮可好?”
任尹劍搖頭:“帕子雖精美,但是聘禮可沒有這么簡單。”
任新月卻伸手將白華掌心中的帕子都拿了過來,再從她冥靈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余下的幾張帕子。整整湊成了十二張,一一攤在桌子上。
“這是女兒答應過他的,只要這帕子集齊的一天,就是他明媒正娶我的一天,現在我要說話算話。”
言罷,任新月充滿希冀地看著白華。
希望這十二張帕子能讓他想起來,他與自己曾經的誓言。
然而,白華的眼睛看不見,他只能憑著聲音和觸覺來感受。當現場都安靜了下來,他便茫然了。
“月兒,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不說話了?”白華那懵懂的表情,依舊和萬骷殿里剛把他挖出來的時候一樣。
任新月心中才凝結起來的欣喜和充滿希望的泡泡,瞬間又破滅了。
他的神智沒有恢復,眼睛也沒有好。
白華見任新月也不回答,表情頓時有些慌張,一邊站起身子,一邊伸出手來探索著任新月的方向。
“月兒,怎么了?”白華對著一面墻壁,急聲問。
“沒,沒怎么。”任新月回過神,也趕緊回答。
白華轉過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臉上頗有些埋怨的表情對任新月問道:“那你們怎么都不說話?”
“因為……”任新月稍稍頓了頓,“大家都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了。”
說著話的時候,任新月眼角有一滴淚滑落,無聲沒入了其中一方帕子之中。
任尹劍、莫顏都沒有再說話。
他們已經默認了他們女兒的決定,因為他們發現,白華就算是傻了,也依然在愛著他們的女兒。而他們的女兒就算是瘋了,也依然不會放棄白華。
這一段戀情,他們沒有理由不成全。
事情決定之后,他們任府就在歡歡喜喜的準備著拜堂一事。但是,這結婚之前,男方是不可以在女方家逗留的。于是,白華必須被送回白府。
任新月就因為這件事,和置辦結婚事宜的媒婆吵了一架。
“他現在心智不全,眼不能視,你讓他自己回白府,不是要他死嗎?這種煩悶縟節,不要也罷!”
“七小姐,七小姐使不得,這樣做,除非男方愿意入贅,可是這……”
媒婆為難地看了一眼白華,這可是堂堂國師大人,等他入贅?真是天方夜譚啊!
站在一旁的白華聽見了任新月和這媒婆吵架的始末,雖然心智不全,他還是知道他的月兒此刻有多為難。
不等任新月做決定,白華就已經自己主動開口。
“月兒,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回一趟白府!等我回來迎娶你那一天,好不好?”
“你能自己走路再說吧!”任新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說完就有些后悔。
他眼不能視,這幾天來都是靠她扶著才能走動。連上茅房都是任新月在茅房外,白華在茅房里面。
晚上也是任新月在白華的床邊,把他哄睡著了才能離開。早上,還要早早地趕到白華的屋子里,假裝一個整個晚上都沒有離開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還要她親自一筷子一筷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給他吃他才吃。而他要是喂自己吃東西,自己也要吃。不然他還要生氣發脾氣。
如此兩三日,習慣了之后,現在就算是要白華離開一步,她自己都沒辦法放心,怎么可能讓他獨自一個人回去白府?
可是,媒婆堅持,白華也堅持,任新月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了。
看著白華轉身,在牛大壯的攙扶下,慢悠悠地往外走。
任新月忍不住叮囑起來:“牛大壯,好好照顧他,要是他少了一根頭發,我都唯你是問。”
牛大壯被任新月的威脅嚇得身子一抖,顫巍巍的回頭答應:“是,俺保證完成任務!”
如此,白華才算是回到了白府里去呆著。
要等到明日,才是他們成婚的日子,這一晚,任新月幾乎是輾轉難眠。
前世的嫁娶,今生來圓,當真是奇妙……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子里來,在任新月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她感覺到天亮了,便趕緊坐起身子。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
靈兒在屋外輕柔地喚著:“小姐,起床了嗎?吉時快到了,要趕緊幫你梳洗裝扮了。”
任新月嘴唇一勾,嘴角浮出弧角相當完美的笑容。
她今天,真的要嫁給白華了……
打開門,靈兒進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十幾個媒婆。大家手中有的拿著鳳冠霞帔,有的拿著錦衣玉器,各種華美的裝飾在眼前走馬燈一般的閃過。
不一會兒,就有十來個人圍著任新月,給她描眉化妝,穿衣打扮。
等到半個時辰之后,任新月整個人就已經是煥然一新了。
靈兒看著眼前的任新月,不由地呆滯了一會兒,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小姐,你現在的樣子,比從前還美!再加上打扮一下,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啊……”
“噗嗤……”任新月笑了開來,伸手點著靈兒的鼻子道,“你個傻丫頭,仙族都可以上天,有什么仙女凡人之說?”
這句話才說完,喜婆就已經急匆匆地牽起任新月的小手:“姑娘,該上花轎啦!”
聞言,任新月眉梢一挑。
白華他來接自己了?
疾走幾步,任新月隨著喜婆們來到了屋門外。就看見門口已經站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