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已經是入夜時分。
妖天的太子殿內,十幾盞長明燈自動亮起,燭光點亮了幽暗的太子殿。也照亮了任新月和妖天的臉。
任新月沒有表情的看著妖天,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嚴肅和沉重的心境。妖天也不管任新月在不在聽,只自顧自地對著任新月講了起來。
“在萬年前,仙魔大戰,只為爭奪那三萬里遙的天際主宰之位!那一仗,殺得是血流成河,連天地都是一片赤紅……最終魔族潰敗,老魔帝帶著三十多萬妖魔退居萬骷殿,終日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妖天肅色說著,臉色越來越陰沉,胸口起伏得越來越大。仿佛那場景是他的親身經歷,讓他情緒激動。
任新月卻像事不關己,悶悶地聽著,眼睛只盯著自己面前桌子上瓷杯。
妖天無所謂她的無動于衷,依舊執著地講述著:“在那些如地獄般的日子里,魔族漸漸分裂,有部分妖魔便離開了老魔帝,自立門戶,這才有了妖月國。”
原來,這才是妖月國的由來……
任新月眼睛微微睜大,雖然眼睛依舊沒有看妖天,但是耳朵顯然已經有在聽妖天說的話。
桌上茶水微涼,妖天卻依舊仰頭喝下。然后轉頭望向窗外的紅月,目光越飄越遠,越來越深。
“我出生后,老魔帝沒多久便死了,我在萬骷殿繼承了我爹的位置之后,發誓要帶領我的族人擺脫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但是仙界,人間,處處對我們鄙夷不屑,乃至于圍剿追殺我們妖族!更狠毒的是,仙帝還對我魔族立下了血咒,咒我魔族世世代代永無子嗣!”
“永無子嗣?”任新月終于開口,眼露詫異的目光。
若是仙帝真的立下了如此狠毒的血咒,那豈不是說他們魔族已經有數百年沒有新的血脈傳承了?這個做法確實太狠,換誰都得發火拼命!
“沒錯,只是偶爾也有例外……例如妖族與人族的通婚,或者妖族與仙族的通婚,都可能誕生子嗣!但是我泱泱魔族,豈能都去找外族通婚?”
“說的也是……”
妖顏不就是魔帝和人族女子通婚所生?
怨不得在幻影魔窟中,那些妖魔寧愿以性命換取妖顏的自由。原來,不僅是因為她血統尊貴,更因為妖族子嗣的稀少……
聽妖天解釋完,任新月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知不覺就跟著點頭了。
一時間,妖天以為尋到了知己,尋到了一個懂得他的人,內心便激動起來。
他毫無預兆地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猛地拔高了音調。
“所以,我需要九轉神珠之力,助我打敗仙帝,打敗白帝千!蕩平天宮,統領三界!振興壯大我大魔族!”
“九轉神珠……”任新月臉色倏然一沉。
這四個字讓妖天臉上興奮的神情一滯,終于靜坐了下來。與任新月面對面,深邃的眼眸盯著桌子對面的任新月。
“這也就是為什么,當年我要對白帝千設下控魂術,讓他悔婚,逼迫殤月取出九轉神珠的原由。”
“說來說去,原來你是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取我身體里的九轉神珠……”任新月的嗓音變得如冬水般涼涼的。
她的話落,妖天也沒有否認。
任新月沒有再說話,妖天也是,周圍突兀地寂靜了一會兒,仿佛萬籟俱靜。只有呼呼地寒風卷入屋內,讓屋里變得更加寒冷。
直到妖天微微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
“我說過,除了取出你身體里的九轉神珠,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得到你!”
“我是不會助你蕩平天宮,統領三界的。”任新月輕輕搖了搖頭。
一句話,讓氣氛再次充滿了火藥味。
“咚咚咚……”
在門口的寒星、嘯封二人這時突然輕輕叩響了大門。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寒星一邊叩門,一邊輕聲地喚著。
“何事?”妖天不滿他被人打擾,開口怒問。
“是墨子黎,南海琉璃宮宮主,他前來求見……”寒星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妖天這才臉色稍變,起身走出了屋子。
任新月一個人獨坐在一桌子好酒好菜之前,口味全無。只好奇著,墨子黎怎么還沒有離開妖月國。
難道,墨子黎當真和妖天不是一伙兒的?她還以為,墨子黎不會來管自己了呢……
任新月猜測了一會兒,房屋的門忽然就被打開,墨子黎一臉溫柔的笑意走了進來。
“新月,我來看你了,你可有傷到哪里?”
“子黎?”
任新月站起身,臉上掩藏不住那一瞬的欣喜。隨即又露出了一絲狐疑。
“你怎么跟妖天說的,他才能讓你進來見我?”
“我并沒有說什么,我只是說,我可以說服你留在妖月國。”墨子黎臉上的笑容也染上了一絲無奈,他微微低沉了口吻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不如虛以委蛇,暫時答應留在妖天身邊,這樣還可以保全性命……”
任新月搖了搖頭,表示這個主意行不通。
妖天是誰?妖魔的頭子!那腦筋靈活的,還能看不出自己是真心投誠還是虛以委蛇?
更要命的是,這妖天所要的投誠,是讓她以身相許!
任新月腦海中始終忘不掉,在兩軍陣前,白華曾說過,她是他的未過門的妻。雖然當時只是權宜之計,但是,做白華的妻,怎么都比做妖天的妻好一些……
墨子黎見任新月堅持,當下也不再多言。只是伸手指著任新月腰間的傳音鈴,使勁眨了眨眼。
任新月明白,這是墨子黎有話要在沒人的時候說給她聽,要她注意傳音鈴里發出聲音的時候,周邊沒有別人。
任新月默契的點了點頭,目送著墨子黎離開。
他一離開,妖天很快便回到了屋里。似乎,他也知道墨子黎的游說失敗,并不再對自己講魔族不孕不育有多可憐,也不再威脅自己的性命。只是又留下了八道金環,在手腳上各留兩個。
這回,別說行動受到限制,就是不動,也沉得要命!
任新月第一次在心底呼喚:“白華……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