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說完這句話,俯身在顧衛南脣上親了一下,因爲怕動到他的傷處,親得特別輕柔。..脣上癢癢的觸感,讓顧衛南打了個激靈,瞬間從呆愣的狀態恢復過來。什麼狀況?自從維和以來就特別的鐵面無私的陳諾,居然嫌自己太深明大義!從來都是看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窮追不捨,很少主動表露愛意的陳諾,居然在傾訴自己對他有多重要!?
來維和八個月,苦逼到只吻過一次,還是自己沒臉沒皮要求來的。其餘時候,別說別人根本看不出兩個人是情侶了,就是顧衛南自己,經過這麼久的操練以後,面對陳諾那魔鬼狀態,本能的反應也是立正敬禮然後轉身跑去執行任務,哪還敢動歪心邪念??
不過此時,陳諾如此主動的吻,這麼溫柔體貼的態度,讓他頓時嚐到了苦盡甘來的美妙滋味。顧衛南的內心情不自禁地重新沸騰了。不過他很快就留了個心眼,沒表現得很外在,而是繼續保持著發愣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見顧衛南毫無反應地在持續發呆,陳諾果然主動問了。要換以前,顧衛南哪會這麼平靜,早就先激動起來了,如此剋制的反應讓陳諾也覺得很不習慣。?
“沒有……我只是忽然覺得……”?顧衛南愣愣地說,然後眼巴巴地看著陳諾,“你再親我一下。?
陳諾看顧衛南臉上毫無血色,一副虛弱的樣子,眼神跟個等待拯救的小動物一樣望著自己,以爲他精神還沒從那場□中恢復過來。真的又捧住他的臉親了親,摸摸他的腦袋,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想起當時的場面,覺得挺後怕?”?
“嗯。是很可怕啊!我差一點就見不著你了……”顧衛南挺吃力地伸手摟住陳諾,佔便宜以後繼續保持無助的眼神,“而且,你那麼久都不肯理我,想想就傷心啊。”顧衛南不嫌惡心地加上一句。?
“對不起,叫你誤會了。”陳諾歉意地說,“我以爲這種工作上的事,跟我們的感情是完全沒有牽扯的,結果你那次問我還喜不喜歡你,我還覺得你在無理取鬧,故意找話題,沒想到你真的在擔心這個事。以後我還是換個方式,儘量不對你那麼嚴厲了。”?
顧衛南聽得心花怒放,嘴上卻說:“沒,是我太笨!要不是這次差點掛了,我還不知道你那麼重視我……”?
陳諾溫柔地笑:“我說你以後不要那麼沒自信啊!就算因爲工作上犯錯誤,我生氣訓斥了你,也肯定不會爲這個就影響對你的感情的。..”?
“嗯!”顧衛南特別想使勁點頭讓自己顯得純樸點,可是他點不了,於是繼續賣可憐,“不過,跟前一陣子比起來,我還是有點像做夢啊!你突然對我這麼親切……我都不習慣了,快記不起來以前怎麼跟你相處的了。”?
“是嗎?”陳諾輕輕地笑,“我看你挺駕輕就熟的。”接著就把目光掃到顧衛南兩條腿中間了。?
“呃,有嗎?”顧衛南還想裝純情,沒留神自己在陳諾身上摸來摸去,小弟弟已經興奮地支了帳篷,把身上蓋的薄毛巾被都頂起來了。?
陳諾笑著把顧衛南的背托住,小心地讓他平躺回牀上:“等回國養好了以後吧。”他說著安慰般在顧衛南腿間撫摸了兩下。?
顧衛南舒服得都顫抖了,原形畢露地叫著說:“啊……別,別停啊!”?
陳諾無語:“剋制點啊,傷員同志。你腿還瘸著呢!”?
“哦……”顧衛南老實巴交地說,表情特別無辜。?
顧衛南此時上身□,就脖子上纏著圈繃帶,緊實的身體輪廓完全在薄薄的被子勾勒下暴露無遺,再配上他清秀乾淨的臉龐,其實顯得特別有誘惑力,要不陳諾也不會突然想去安撫他。顧衛南這一叫,陳諾也有點把持不住了,站起來說:“我去打個電話。”?
“這會往哪打啊?”顧衛南躺著不能動,眼睛追著他不放。?
“家裡,那邊現在是白天啊。”?
顧衛南沒追問,陳諾出去以後,他的表情忽然有一絲顫動,接著變得凝重起來。直到陳諾打電話回來,他還是用那副表情瞪著天花板。?
“睡不著了嗎?”陳諾重新坐到牀邊問。?
“我一時高興,忘了問腿上的傷怎麼樣了。”顧衛南說,“當時那顆子彈直接從後面射過來,鑽心鑽肺地疼,比脖子上疼多了。我當時都不知道到底是脖子流血太多才昏的,還是被腿上的傷疼暈過去的。”?
“你大腿上的傷是比脖子上重一些,有一點骨裂,不過彈片已經取出來了,等養好了不會影響走路的。”陳諾說。?
“真的?”顧衛南居然嘆了口氣,“我還怕我一畢業就得退役呢,部隊裡不要殘廢。”?
陳諾不由愣了愣,那一瞬間有點心疼,顧衛南從來很有韌勁,是很少流露出這種沮喪的神色的,一定是他有什麼感覺纔會這麼說。?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腿很疼?”陳諾試探地問。?
“嗯。”顧衛南皺著眉頭說,“有點難忍。”?
“身上的麻醉藥到時間了,肯定會疼。”陳諾跟他解釋。?
“唉!那我再忍忍吧。”顧衛南表示了一下鬱悶,“說實話,我以前還真老想著能有什麼突發事故讓我提前退役,後來有了明確的方向,就不急了。跟你複合以後,特別是現在,都有點捨不得了,能跟你穿一樣的衣服,做一樣的事,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再說我要因傷退役了,那肯定是比較嚴重,會拖累你。”?
一聽他又說“拖累”,陳諾臉扳起來了:“你不會又想給我來個主動分手吧?”?
顧衛南見到陳諾的神色,忙說:“我可沒敢往這想,要分也得等著你甩我啊!”?
陳諾立刻說:“行,我保留這個權利。”?
顧衛南頓時驚疑不定:“我的腿真的沒事吧?”?
“你猜。”?
“不帶這樣的啊!我要叫醫生當面問清楚。”?
“醫生只會西班牙語。”?
“……”顧衛南語塞得淚流滿面,不過接著,他就因爲腿上的傷口真的差點疼哭出來。跟陳諾的對話雖然短暫地分散了點注意力,但是這種深入骨髓的疼顯然不是分散點注意力就能徹底擺脫的。顧衛南咬牙忍了一陣,額頭虛汗直冒,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漸漸才覺得疼痛不那麼劇烈了。他忽然想起來說:“那個阿根廷的警官也被打中腿了,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哪個?”陳諾的神色微微有點變。他已經察覺了,雖然顧衛南看上去精神很好,實際上還是有點受影響,尤其是手術之後身體虛弱,病痛之下特別容易有灰□緒,所以他很想假裝不知道顧衛南在問什麼。?
“就是跟我一起執勤的那個啊!叫哈維。我倆分頭疏散羣衆,他先被打中的,後來我中了兩槍,滾到掩體後面藏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會不會在隔壁病房啊?”顧衛南說著,轉眼看到了陳諾的表情,聲音忽然低了下去,“他沒在隔壁?”?
“衛南。”陳諾握住顧衛南的手,知道他已經有了預感,過了好一會纔跟他說,“你聽了別太難過。他後來又中了很多槍,犧牲了。”?
“這樣啊……”顧衛南看著天花板輕輕地回了一句,接著的眉頭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我們之前還在聊天呢,我給他一個帶長城的徽章,他還說回去以後給我寄帶阿根廷郵戳的明信片……”顧衛南試圖用輕快的語氣說話,表情比哭還難看。?
“衛南別哭!堅強點。”陳諾趕緊說,他害怕顧衛南激動之下動到傷口。?
顧衛南兩行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流下去了,但他努力控制著情緒,只是有點顫抖地說:“陳諾……戰亂太殘酷了!恐怖分子都那麼殘忍!你說,爲什麼還有人會爲了自己升官,就忍心害死戰友呢?”他想到陳諾的戰友肖曉天,忽然有點切身體會到陳諾曾經的那種絕望。那個時侯,陳諾也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而他面對的是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死去的、最信賴的愛人是兇手的殘酷現實,比起自己只是單純爲一個認識了半天的夥伴感到傷心,陳諾當時的痛苦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少倍了。?
陳諾眼角也有些酸澀,但他語氣顯得特別堅定平靜,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所以不能讓這種人得逞啊!”?
“你說得對!”顧衛南彷彿被這句話注入了力量,擡起沒打點滴的那隻手,抹乾了眼淚,慢慢握成拳頭,“一定要叫那種人得到懲罰!”?
陳諾點點頭,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裡:“別亂動,先養傷吧,再過一週左右我們就回去了。那些事回國再說。”?
顧衛南有點患得患失地又說:“不知道我的腿什麼時候能好。”?
“三個月吧。”陳諾肯定地說。?
“哦。”顧衛南沒再開口,他現在身體很虛,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後,感到疲倦了。又過了十幾分鍾,身體的疼痛也終於變得不那麼難以忽略,顧衛南才又重新睡著。?
陳諾悄悄地起身,迎著天際露出的一線黎明,走出了阿根廷維和部隊的營地。?
一輛任務車早早停在外面,陳諾迎向下車走來的丁曦文,低聲交待:“這個材料一定得好好寫,爭取給他推個先進表彰,這樣以後也會更安全些。成了的話,也算因禍得福了。”?
丁曦文點著頭:“小顧情況怎麼樣?”?
“還可以,運氣挺好,兩顆子彈都沒傷到要害,就是失血有點多。”?
“你還是堅持認爲我們隊伍裡有葉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