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也是閱歷豐富的老刑警，顧清寧都聽出來的話音，他自然也能聽得出來，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接受，尤其是，如果是因為惜兒，他就更不能接受了。

“謝謝清泓！不過，我希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今天的事情，我當時的判斷確實出現了錯誤，我本來以為，他們是想借青溪竹社的事件吸引我們警方的注意力，然后文物早已運到海關準備出境，所以我才……當時只是擔心來不及，沒想到，卻是什么都沒有查到……不知道那批文物現在……”安全的話終于還是沒有說完，如果已經運出境了，他覺得自己就是民族的罪人！

說這話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有一些無奈，還有一些不甘。

安全說的那種最壞的結果，大家都想到了，但始終沒有人肯說出來，因為就像顧清寧說的，都還在心中保留了一絲希望。

按照常理來說，他的判斷沒有錯，雖然當時的線人沒能及時聯系上，但是據之前反饋回來的信息，靠近出海口附近的一個小鎮里面，就有對方的一個倉庫，當然，對外，那是一個賣地方特色工藝品的小店，前面的門簾賣東西，后面的院子住人，線人跟對方，就在這里交易過。

院子里有一個通往入口的地窖，那里面，就藏有許多被盜賣的文物。

安全帶人趕過去的也很及時，只是他們到的時候，里面早已人去樓空，看那個樣子，應該是走得比較匆忙。

走訪了附近的人家和船只，但沒有得到太多有效的信息，也不知那些東西，那幫人是怎么運出去的。

這是對方其中的一個倉庫點，別的還有兩三個他們知道的點，在警方趕過去的時候，要么已經人去樓空，要么干凈地跟尋常百姓家一樣。

但是，信息不全，判斷失誤，打草驚蛇，調用大批警力，最終還一無所獲，這樣的帽子，暫時可能還是要落到安全頭上來了。

他愿意一力承擔這樣的責任，但他此刻，更愿意繼續親身參與案件的偵破。

徐清泓和安全反復分析了幾次，覺得問題有可能出在線人身上，但也有可能出在文楚楚身上。

線人失聯，有可能是叛變，但人發現控制住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文楚楚，她是今天損失最慘重的那一位。聯想到她的身份，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對文楚楚來說，拍賣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前期的投入血本無歸，公司今天還發生了踩踏事件，自己還被有毒煙霧迷到到現在也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醫生說，再來得晚一點，就得一命嗚呼了。

他們后來分析，認為幾乎90%以上的可能性，這個煙霧，當時是沖著文楚楚去的。

可是，根據后來地下一層的情況，放煙霧的人很有可能跟夏明茹和李同光有關，或者就是他們倆本人，這也是讓人覺得最說不通的地方。

根據后來調查的結果，地下室確實沒有起火，那么就是人為釋放的。在地下一層，除了后來出現與他們槍戰的那四個人，從監控視頻來看，并不曾有別人出現過。

煙霧里的毒氣，消防那邊沒有給出太確切的消息，反而是醫院這邊給了他們一些線索。醫生說：

對于普通人來說，吸入少量這種氣體不會對人體有太大的影響，吸入多了，也會致人胸悶、頭暈、昏迷，但一般醒來之后，就會沒有大礙了。

只是，針對先天性哮喘的文楚楚來說，這個煙霧里含有的某種成分，就是致命的毒藥了。

而錢子豪相對來說，這孩子主要就是倒霉了一些，他沒有哮喘，也沒有其他相關的疾病，他只是因為中午的時候與人吃飯，喝了一點酒，而這個毒氣，恰好與酒精發生了作用，才會導致他跟文楚楚一樣昏迷倒地，不過現在，他人已經清醒過來，沒事了。

家人已經來醫院把錢子豪接走了。走之前，他還給徐清泓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渾身沒勁兒，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就去找他，他要了解清楚，這到底是什么回事，因為這次他的損失，實在是大大的。

像錢子豪這樣的苦主，還有很多，只是現在的那些委托人，應該都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委托品被調包的事情罷了。

所以，文楚楚現在是最大的受害者，也是他們重要的線人之一，甚至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自己有沒有參與，所以目前已經被警方重點保護了起來。

這樣下來一看，他們現在手里的線索還不少，只是能跟進的不多。

線人一條線，失聯。

文楚楚一條線，昏迷。

軍方一條線，無處下手。

保安一條線，已在跟進。

至于李教授，他們跟丟了。

“于副隊，你們過來一下。”安全拿出手機，給隔壁的刑偵隊的副隊長打電話。

“安局，什么事？”

“慕凡怎么樣了？好點了沒？”

“剛睡過去了。開始不肯睡，還想跟我們討論案情，后來我們給他喝水的時候，里面加了一點安定，現在剛睡下不久。”

顧清寧的幾句話，也許給他們起到了安慰或者打氣的作用，但是作為刑警，他們本來意志和信念就很堅定，就算顧清寧不說，他們也會在今晚緩過勁來。

現在被一個小姑娘說了一頓，他們這會兒更是激起了斗志。

“好，文楚楚那邊怎么樣？人醒了沒有？”安全關心完喬慕凡，開始轉向案情。?“還沒有，咱們的人還在守著呢。”

“嗯，除了日常執勤的幾個人留在局里，咱們派兩個人守著文楚楚，惜兒那邊，留下一個人守著就行。你現在就帶其余的人出去，去調查文楚楚的社會關系。”

“安局，這——”

“我知道大家的顧慮，有什么事情我兜著，咱們也不差這一個問題，總不能因為上面的人，咱們的工作就不開展了。重點查一下，誰跟她有仇？”

“好的，安局，我們也覺得該這么做，就是怕給你添麻煩。我們現在就去。”于副隊這話不是無的放矢，文楚楚背后的人是誰，N市很多人都知道，而且，那人與他們安局之間，曾經還有一些小小的過節。

“怕個球，趕緊的，咱們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安全笑懟了一句，讓眾人的心情立時放松了不少。

這就是領導，不管自己的心情怎么樣，該給下屬打氣的時候，還是得拿出一些胸懷來。

雖然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但看著他們走出去的背影，卻是一個個英姿挺拔，而且動力十足。警察辦案不怕難，怕就怕上面有人給他們施加壓力，或者使絆子。不過現在，那人已經離開J省了，他們的顧慮相對也就少了很多。

而且，他們隱隱約約覺得，徐清泓和今天來的這兩位，很有可能會罩著他們的。

安排完工作，安全臉上的疲憊也越來越甚，顧清寧請他去隔壁的病房休息一下，安全也沒有推辭。他需要休息，也需要冷靜和沉淀。

“二哥”

“寧兒，回酒店去休息。”

“二哥，我在這兒休息，陪你。”VIP病房還有一張陪侍床。

“也好，去睡覺。”徐清泓沒有太過推辭，知道她的擔心。

“二哥，那個安若惜，是你喜歡的女孩兒嗎？”躺在床上，顧清寧問道。

沉默——

徐清泓沒有立即回答，顧清寧也沒有催他，她能聽到他清淺的呼吸聲稍微有些加重，知道他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