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漠越說越離譜,任安秋覺得簡直不可置信。
到這個時候,雖然說人仍然有點恍惚,但腦子總還是會思考的。也總算明白過來,他為什么會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出來,還跟焦邦大打了一架。
鬧了半天,大概是又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觀察她呢。
為了逼她簽那份合同,看來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只是這個人的心思怎么會齷齪到這等地步?
“你不要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焦邦是好人!他沒有你那么骯臟!”
“我骯臟?!”俞漠簡直快要怒發沖冠,“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我,這些事就都有可能發生!”
“你放屁!”任安秋忍不住又開始暴粗口了。
俞漠抓著門的手緊了又緊,深吸一口氣,不耐煩道:“你到底給不給!”
“給什么啊!”任安秋沒好氣的怒道。
“錢啊,說了我出來沒帶錢!”
任安秋望著他,將心中這口氣忍了又忍,到底是咬牙怒道:“在包里,自己拿!”
話說完,撐著起身往臥室走去。
俞漠立在玄關處,從她的包里將錢包翻出來,拿錢的時候,就見任安秋正抱著睡衣浴巾走了出來。
“才中暑,不要這么快洗澡!”俞漠淡淡瞟她一眼說道。
任安秋頓住腳步,咬著唇一動不動地瞪視著他。
俞漠握著她錢包的手的食指輕輕動了動,任安秋竟然見到他的唇角帶了一股極淺的笑容,然后他就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了兩張毛爺爺,朝她揚了揚:“改天還給你。”
隨后俞漠帶著他唇邊那股淡淡的笑意,打算開門出去。門鎖輕輕的咔噠一響,就聽見任安秋包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任安秋朝他翻個白眼,扶著墻壁走到玄關處,電話拿出來一看,赫然竟是焦邦來電。
俞漠已經邁出門的那只腳又收了回來,緊緊盯著她手里的手機看著。
然后他就看到任安秋的手指滑了一下,將手機放到耳邊,說道:“焦先生。”
焦邦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了:“任小姐,怎么樣,你現在好一些了嗎?”
任安秋的嘴角上翹笑了一笑:“嗯,好多了,謝謝,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一邊眼風一瞟,余光看到俞漠僵直地站在門口,陰著臉,正一動不動將她看著。
她握著電話轉了身,緩緩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了下來,耳聽焦邦說道:“那你現在是回了家了,還是在醫院里?”
“嗯,已經回家了。”任安秋說道。
“今天的事……”焦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任安秋只當他是想責問自己關于俞漠的事,連忙脫口急道:“今天的事真的對不起,那個人,就是我們公司一個有合作意向的伙伴。可能是看到我的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呢……所以,就見義勇為一下,其實是好心辦了壞事,我代他向你替歉,請焦先生不要生氣,好嗎?”
“
合作意向的伙伴?”焦邦輕聲喃喃,似乎是在咀嚼她的話。
任安秋以為他在生氣,所以就完全忽略了還站在玄關處,透過屏風格子朝她望過來的,眼神已經又冷了下來的俞漠。
“呵……”焦邦輕輕的就笑了,語氣里含了一股輕松,調侃道:“看來你這位有合作意向的伙伴,人還挺好的嘛。”
“是啊……”任安秋咬了咬唇,低聲說道。
“沒關系。”焦邦又笑道,“我不會介意的。要說起來,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上次在咖館館里,初次見面,我家那臭小子就打了你一拳,我還一直沒有當面向你表示歉意呢……”
任安秋一時想起上次那樣令人哭笑不得的場面,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如這樣吧,改天,我單獨請任小姐吃頓飯,保證不帶那個臭小子。就當是為那天的事向任小姐道歉,可以嗎?”
任安秋笑了笑,因為她分明能感覺到,焦邦的話里帶了一股輕輕的笑意。
看來他心情還不錯,并沒有因為與俞漠的那一場架而受了影響。
任安秋側了側身體,抬眸也透過屏風格子,朝俞漠看了一眼。
俞漠的眉毛微微擰著,臉上也帶了一股凝重,似乎是在考量她與焦邦的電話內容。
她的嘴角輕輕翹了起來,幾乎有一種飛揚的快樂:“好啊。”
“那行,明天周五,那就一起吃晚餐,好嗎?”焦邦又問道。
任安秋有微微一瞬地遲疑,余光又瞟了俞漠一眼后,就果斷地點了點頭:“好。”
“好的,那明天聯系。”焦邦笑道,“那再見任小姐。”
“好,再見。”任安秋說道。
手機在耳邊放了兩秒,焦邦還沒有掛電話,她就拿下來看了看,輕輕按了掛斷鍵。
順手將手機丟在沙發上,感覺到俞漠那能刺穿她腦袋的目光,硬著頭皮朝他瞪了回去,“不是都已經借錢給你了嗎?你怎么還不走!”
“過河拆橋,任安秋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過份,很沒品,很沒素質嗎?!”俞漠的聲音突然就抬高了。
“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直是個很沒品,很沒素質的人嗎?”
俞漠的嘴角繃了繃,眼里的那股譏諷之色又跑了出來:“上次相親的人,就是他吧?怎么還沒有被他兒子打怕?還想著死皮賴臉的送上去當人后媽呢?”
“你……”
任安秋覺得自己與俞漠絕對是宿世的仇人。
“我要不要當后媽,當誰的后媽,好像與俞先生沒有關系吧?!你管天管地,你還想管人拉屎放屁?!有這閑心,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你愚諾資本的業務發展壯大!”
“我愚諾資本的業務壯不壯大,好像也跟你任小姐沒有關系吧?你管天管天,還想管人拉屎放屁?!”
原話不變的又給拋了回來。
任安秋覺得自己肯定是中暑還沒有好,明天應該再去診所吊兩瓶水,否則怎么會覺得瞬間又喘不過氣來,一下子
躺倒在了沙發上。
而俞漠冷哼一聲,果斷的推門出去了。然后傳來不重不輕的關門聲,家里就又只剩下任安秋一個人了。
抓過茶幾上的水杯往嘴中大大的罐了一口水,任安秋起身緩步走到陽臺上來,朝下一望,樓下明晃晃的太陽里,俞漠的背影冷傲,甩著大長腿走得極快。
走到拐角處時,他卻突然頓了一下,然后猛的就回頭,朝她所站的陽臺方向望了過來。
任安秋心里猛然間一突,好像心虛一般,下意識的往下一蹲。一蹲下去,又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奇妙,這可是她自己家,她干嘛要躲?她怕誰來著?
這樣一想,她就猛的又站了起來,插著腰,挺著胸,眼神傲然地朝樓下望過去,太陽底下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人。
任安秋覺得自己可真是瘋了。
一時又轉身進了臥室,關上玻璃門,走到餐桌旁,兩只玻璃保鮮碗里,極是清爽的裝著洗好的提子,與切成小塊的西瓜。
她鼓鼓嘴,哼了一聲,端著西瓜又坐回了沙發上來。
拿過早上未看完的書,一邊翻,一邊用叉子往嘴里送西瓜,一邊嘴里還輕聲嘀咕:“沒想到現在耐性變得這么好……”
也不知道是誰的功勞,五年前就與舒瑩訂了婚的人,想必是被她改造好了?
如此一想,就又覺得有些索然,將叉子順手放下了,用蓋子將玻璃碗蓋上,抓著書直接躺到了沙發上。
躺著看書的后果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時夢時醒,腦中總有一個信念在喊著:不要睡了,不要睡了。卻又總醒不來,只斷斷續續的做著破碎又連慣的夢。
夢里的世界令人窒息而煩悶,所有人都在拋棄她,所有人都厭惡她。只有他,只有那一個人朝著她笑,對她好,還說喜歡她,說愛她,說她是他的天堂。
可是有一天他卻突然不見了。失蹤了。
她獨自一人,到處尋找,翻遍街頭巷尾、茂林草叢,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方,心中凄凄惶惶,竟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只有一聲接一聲的炸雷,在她耳跡不停的響,后來一個悶雷卷著火球,直朝她身上撲過來,嚇得哇的一聲,人一彈,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總算是醒了過來。
抬手在脖子里一脖,抹到一手濕淥淥的汗。
手機來電的歌唱聲、門鈴“叮咚”聲,不停在響。
電話是蕭煙打來的,她長出了一口氣,一邊接電話,一邊從沙發上下來,走到門邊,探頭在貓眼里一望,蕭煙正在外面焦急的捶門:“秋,秋,你在家嗎?秋……”
任安秋連忙將電話掛斷,門一開,就見蕭煙與梁大喜雙雙站在門外,一見到她,梁大喜就笑了。
蕭煙則捂著胸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姑奶奶,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你在干什么呀?打你的電話打了十幾通都不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