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無聲地笑了笑,迅速地出了愚諾資本,跨進外面的電梯里去了。
一出麗晶大廈,任安秋就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陽刺得瞇了瞇眼睛。
渾身上下所有力氣好像在瞬間被抽走了一般,軟癱癱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走到太陽底下來,一下子靠在欄桿上,緩緩下滑,就在門口的一個大花壇邊上坐了下來。
被正午的太陽烤得火辣辣燙人的花崗巖地磚,幾乎能將雞蛋烤熟,她卻似乎沒有知覺一般,坐在上面竟然抑止不住的發起抖來。
一陣陣的暈炫又襲上身來了,四周昏昏沉沉的,又明明亮亮的,一點都不真切,如同是在云端,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旁邊的道路上開過去一輛車,卷得熱浪朝她身上撲過來,她也沒有所覺,不想片刻后那輛車竟然又退了回來。
車里走下來一個男人,撐開了一把傘,立在她面前,有些驚詫的叫了一聲:“任小姐?”
任安秋只覺頭頂突然一暗,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來,就見一個頭發理得極短,身量高挑的男人打著一把大黑傘,站在自己面前。
“焦先生?”任安秋呆呆地問道。
竟然是那個蕭煙給介紹的,初次見面就被他兒子打得自己落荒而逃的相親對像——焦邦。
“你這是怎么了?”焦邦的眉頭微微擰起,眼中的神色很是有幾分驚訝。
任安秋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好像腦子還沒有轉過彎。
“中暑了嗎?”焦邦問道。
任安秋呆呆地搖了搖頭。
然后焦邦就看到她額上早就沁出來的細細密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到了她的脖子里,連白襯衣都有些被浸透了。
“你不能呆在這里了。”焦邦皺眉說到,“今天路面溫度至少有50度,你再坐在這里人會虛脫的?!?
任安秋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聽話的想要站起來,才一動,人就晃了一晃,焦邦眼疾手快,一把伸手就將她的手臂扶住了,卻只覺觸手濕冷,心中一震,急聲道:“你已經中暑了,不行,你不能呆在這里了!”
一時伸手想將她撈起,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一把挾著她的腰將她提了起來。
任安秋幾乎是被他一路拖著走到了他的車子旁,開了車后門,一把將她塞進去,扶著她在后座平躺下,又伸手從前面的座椅上拿來一瓶礦泉水,又扶著她坐起來,低聲說道:“來,喝點水。”
任安秋的人依然是恍恍惚惚的,原本滿身的汗此刻竟似干了,微微抖著手往嘴中罐了一口水。
焦邦又下了車,聲音里有些絲焦急,說道:“你先在車里休息會,我幫你去旁邊藥房里買點藥?!?
任安秋躺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根本沒有聽清。
焦邦一時也顧不得這么多了,關了車門,將車子在廣場邊上停好,再下車左右一看,直奔不遠處一個藥房而去。
任安秋懞懞懂懂間,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耳聽得焦邦在說:“來,把這個喝了。”
她的腦袋被他扶起來,皺著眉爭開眼,無力問道:“焦,先生,這,是什么……”
“霍香正氣水?!苯拱钫f道,“你先喝了這個,喝完我再送你去醫院?!?
任安秋點了點頭,聽話的將他手里的霍香正氣水接了過來,管子塞進嘴里狠吸一口,只覺一股熱辣之氣頓時在口中漫延,焦邦已經擰開了一瓶風油精,探手往她鼻端抹了過來。
任安秋又聞到一股清涼之氣,而下一刻,正躬著身、撅著屁股,一條腿半蹲在車里,一條腿半跪在她腿旁的焦邦,就突然被從外面伸進來的一只手,抓著他的衣襟就是一扯,還伴隨著一聲怒喝:“你們在干什么?!”
焦邦哪里提防自己背后會突然跑出來這么一個人?一下子被他給扯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已經挨了重重一拳。
“俞漠?”焦邦捂著臉,待看清來人后微一怔神,而俞漠的另一個拳頭已經呼嘯著又朝他的臉上砸了過來。
“你干什么!”焦邦猛伸手,一把就抓住了俞漠的的拳頭,臉上已經帶了一股猙獰怒色。
俞漠滿臉都是憤怒之氣,見自己一拳被抓,另一只手的拳頭就又朝焦邦砸了過去:“應該是我問你在干什么才對!大庭廣眾,光天化日……我的人你也敢動!”
焦邦原本是好心救人,哪里料到竟然會莫名奇妙跑出來這么個神經病。此刻看清來人是誰后,心中就更是火起,如何肯服軟?而俞漠不分清紅皂白,迎面就打,哪里還有向他解釋的心情,索性也揮起拳頭與俞漠對打起來。
兩個人都是打小都練過的,在這明明晃晃的太陽底下,打成一團,不過片刻兩人就都打得汗流頰背,氣喘吁呈起來。
任安秋那廂卻還是昏昏呼呼的,耳聽得兩個人的呼喝聲,怎么不急,使盡力氣將那難喝的霍香正氣水一口吸盡,掙扎著從車里竄出來,捂著胸口,搖搖晃晃的想來勸架:“別打了,別打了,焦先生,焦先生……”
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都是滿腔的怒火,怎么會聽她的話?
任安秋心中又氣又急,原本好了兩分的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了,捂著胸口,只好使出渾身力氣大喊道:“別打了俞漠,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是我中暑了,他在喂我,喝藥……”
話沒說完,將抓在手中那只空的霍香正氣水瓶往他身上砸了過去,而人卻已經站力不穩,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歪了過去。
俞漠聽到她的叫聲一回頭,見到的就是任安秋捂著胸口正往地上倒,他眼仁一縮,頭上就重重挨了焦邦一拳,卻哪里還顧得了與他打架?拋下他一個箭步就朝任安秋跨了過來,在她落地的前一秒,雙臂一展將她給撈住了。
望著地上那被砸碎了的霍香正氣水瓶,急聲驚呼道:“安秋,你怎么了?”
“她中暑了!
”焦邦在后面沒好氣朝他喝道。
“她中暑了你怎么不早說!”俞漠一把將任安秋抱起,竟然朝焦邦怒吼了起來。
“你有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焦邦喘著粗氣,兩手緊握成拳,一雙眼睛里射出的狠光,似乎是恨不得現在就將俞漠當場給打死才好。
俞漠卻再不多話,抱起任安秋就想往身后的大樓里沖,又被焦邦一把扯住,“你干什么?”
“我送她去醫院?!庇崮闭f道。
焦邦閃身一攔:“用不著,我送她就可以了?!?
俞漠冷哼一聲:“我的女朋友我自己照顧,不勞你操心!”
“人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去地下室開車再出來?”焦邦顯然是在說他浪費時間。
俞漠略一沉吟,果斷的轉了身,越過焦邦,急步跑到外面的馬路上來。招揨了一輛正巧路過的的士,才把人放下,焦邦已經追了上來,冷著臉將剩下的霍香正氣水和風油精,還有一瓶礦泉水、任安秋的包,一股惱全給丟了進來。
俞漠回頭一看,就見焦邦已經轉了身,只留下一個后惱勺給他。
他眼中的神色陰晴不定,手卻已經果斷的將車門給關了,朝司機急聲說道:“師傅麻煩到最近的醫院或社區診所。”
中年司機一踩油門,車子飚了出去,在后視鏡里看了半躺在他身上的任安秋一眼,說道:“中暑了!”
俞漠將任安秋的頭放在自己身上,一邊擰開礦泉水,想往她嘴中喂,輕聲說道:“安秋,喝點水?!?
“沒用的,要刮痧!”司機果斷說道,“你用點水在她背上扯幾下,快一點。你信我的。”
俞漠略一沉吟,果斷將任安秋翻了個邊,掀起她的白襯衣,解開內衣扣,伸手就在她背上捏著一塊肉一扯。
“不對,食指和中指曲起來,用手指背夾,弄點水。”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在后視鏡里指點。
俞漠就果斷的倒了點礦泉水在她背上,依著司機所指點,幫任安秋扯起痧來。
司機又在后視鏡里點了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用力,你要用力,對,沒錯,你看,你看,紅了紅了……嘖嘖嘖,這么多痧,你看,嘖嘖嘖……”
俞漠一邊扯,一邊在后視鏡里重重瞪了他一眼,將任安秋身上的白襯衣往下面扯了扯,說道:“麻煩您用心開車?!?
司機微微怔了怔,嘿的一聲就笑了,“你這年輕人,還挺小氣的。露了個背而已,我又沒看到什么,真是……”
俞漠的眼神冷了冷,耳聽得任安秋突然在他膝上“嚶嚀”呻吟了一聲,竟然醒過來了。
司機在前面哈哈一笑:“醒了吧?你看,中暑就用這一招,百分百湊效……”
任安秋卻又“啊”的叫了一聲,反手抓住了俞漠扯著自己背的手,眼里的淚瞬間就滾出來了。
刮痧、扯痧什么的,實在真的是太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