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真夠刺耳,別人是背后放冷箭,她當著眾人的面就可以對裴意初拉弓。
吳敏川皺了皺眉,看了蘭今一眼。蘭今低喝一身淡藍長裙的年輕女人:“雪禪!”,又扭過頭對裴意初致歉:“裴老師,這幾天她心情不好,出言不遜,請您多包涵”
裴意初嘴角一抹無關心情的笑容:“我睡不好也會心情一團糟,只是林小姐的起床氣夠厲害,到這會兒還沒消下去”
不過他無意為難蘭今,只對林雪禪說:“林小姐,有那么多人喜歡這個節(jié)目,這就代表,能上臺的都不僅僅只會找得著調(diào)而已!”
林雪禪被這話激得臉色一白,再精致的妝容也擋不住。她兩手攥緊了,在裙擺兩側(cè)微微發(fā)抖。
她把目光轉(zhuǎn)到許涼身上,像要試圖將她看穿。只是那張臉竟然帶著與葉輕蘊俯視人的表情,一雙眼睛幽深,如一潭靜水,帶著人不敢對視的氣度。
許涼和葉輕蘊騙了多少人?頂著兄妹的名頭說不定私底下有多深的糾纏。還記得那天自己站在他的車外,他倨傲抬著下頜的樣子。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如同紙糊的,他是那天的雨夾雪,一落下來就將那自尊戳出一個洞來。
更別說眼前這個如玉的女人,氣質(zhì)與葉輕蘊如出一轍。怕有人搶了她的九哥嗎?才那么急吼吼地給他打電話,通風報信發(fā)布會上的一切。
林雪禪咬著下唇,口紅的唇角被她抿進嘴里,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難看。不過一個敗者通常顧不上照鏡子。
今天她倒要看看,將她捧上去的心摔進雪里的兩個人,到底情深意切到什么地步。
許涼覺得林雪禪的眼神是藤蔓,上面隱著點點的刺。慢慢伸過來,冷得有些扭曲。
甚至讓人覺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理智的掌控,那樣子,更像個瀕臨瘋狂的怨婦。
難道她知道自己與九哥的真實關系了嗎?許涼不禁在心里猜測。
門一響,于導和女二號姚窈進來了。
姚窈性格比較跳脫,和戲里完全是兩個樣。她在劇組時就愛往裴意初旁邊湊,現(xiàn)在看見他更是眼前一亮,笑著說:“裴今天這裝束,倒想個大學生一樣”
裴意初含笑對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可她一見林雪禪也在,臉色立馬冷了不少。本就與她相互看不對眼,一想到等會兒還要笑瞇瞇地在鏡頭前裝姐妹情深,姚窈覺得該拿點兒青梅的酸味壓一壓。
女一號女二號只對了個眼神,然后誰也不理誰了。把臉扭成相反方向,將對彼此的厭惡就這樣掩耳盜鈴地錯開。
林雪禪上前去跟于導打招呼,于導是個對誰都笑呵呵的彌勒佛。但一進片場,一張臉就繃得油鹽不進。都叫他反差帝。
于導對林雪禪點點頭,轉(zhuǎn)而對裴意初說:“這次多虧了你們想到這個路子,這個節(jié)目我女兒每周都守著要看。這次聽說我要來,還一個勁地讓我來跟她喜歡的歌手要簽名呢!”
裴意初謙虛道:“都是為了電影宣傳。那時候拍戲,于導整宿整宿睡不成覺,我們可沒客氣地說麻煩您了”
于導欣慰地點點頭,沒說話,無聲勝有聲地拍拍裴意初的肩膀。
吳敏川看著兩人的互動,心里不僅沒有輕松,更捏緊了。
往一旁掃了一眼,于導又關照問道:“我知道輕蘊的個性,是穿梭在繁華里的閑云野鶴,除了他分內(nèi)的事其余都不肯管的。今次能夠讓劇組來,恐怕許小姐和吳小姐出了大力,真是辛苦你們”
于導早年留學英國,言談舉止一副紳士做派。在劇組對女士尤為周到,在殺青那天大家聚餐,都開玩笑說于導是個暖男。
許涼呆在劇組的時間并不長,因為劇組要輾轉(zhuǎn)各地取景,葉輕蘊通常不會同意她到全國各地瞎跑,所以和劇組人員也只是泛泛之交。不過卻很得導演的照顧,現(xiàn)在想想,一定是九哥打了招呼的。
她永遠不知道九哥的商業(yè)版圖有多大,他的人脈有多廣。似乎她每到一個地方,必定有聽他驅(qū)使的人。
就像在她周圍布了一張看不見卻又嚴密的網(wǎng),隨處都是他的眼睛和關懷。
就像這位于導,每次見了她都要明里暗里問候一句。到現(xiàn)在,連裴意初和吳敏川都已經(jīng)習慣。
許涼笑而不語,客套的話都由吳敏川來說。
林雪禪被姚窈擠到一旁,只覺得心灰意懶,即使蘭今怎樣在旁邊給她使眼色,她也沒有往前湊的意思。停在人群的后方,魂飛天外一樣。
這種熱鬧直到工作人員通知觀眾已經(jīng)進場,四位評委已經(jīng)就位,選手們已經(jīng)在后臺候場,立時就要到裴意初上場的時候。
于導殷殷鼓勵到:“別緊張,我們都在這兒等你凱旋”
裴意初說不緊張:“要真唱砸了,您可別笑話”
于導:“節(jié)目組瞞得可真緊,今天我才知道,吳宇帆是評委之一”,其實心里也替他擔心,“只盼著他那條舌頭不會對你下毒”
裴意初請他放心:“雖然我不是專業(yè)的,但蒙混過關還是有些把握”
姚窈也目光盈盈地看著他:“裴,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都是向著你的!”
對眾人道了謝,裴意初一臉從容,拿著自己的吉他出了門。
許涼和吳敏川跟在他身后,劇組人員一會兒要從后臺入場,所以此時并不和他們一起。
吳敏川看起來像是自己要上臺,繃著下頜,奔赴刑場一樣。裴意初立在后臺,倒反過來安慰她們:“要等會兒全場給我喝倒彩,你們倆可別哭啊”
許涼聳了一下肩:“我不會”,似笑非笑瞟了一眼身旁擔憂得已經(jīng)麻掉表情的女人,說道,“敏川可不一定,不過你別擔心,我有為她備好紙巾”
吳敏川臉色終于舒展一些,扯了下嘴角:“你們倆個真會哄人玩兒”,振了振精神說道,“裴,你只管大膽地上場。就像于導說的,你只最好分內(nèi)的事就好,其他的都是我們的事了”
裴意初“嗯”了一聲,推了推她們兩個道:“別站在這兒干著急了。去觀眾席上等我!”
工作人員來了,望兩人讓一讓,要為裴意初戴麥。
許涼拉了一下吳敏川,吳敏川會意,兩人避過繁忙的工作人員,并肩往外走。
可一出了后臺通道,就像進入另一個世界,人山人海,山呼海嘯,都等著選手出場。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看著眼前烏泱泱一片,許涼也不禁手心起了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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