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秘書長原本想著要回餐廳去,將這件事情解釋一下的,可是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經理梅姐正在那里張望。
“里面是什么情況?”嚴秘書長拉住梅姐詢問道。
“宋正義和唐明馨都在,這兩位可是林正南書記的心腹手下,錯不了啦,里面那林蕭就是林正南書記的公子?!泵方慊卮鸬?,“我看他們的關系相當熟絡,倒是衛婧跟他們有點兒生疏,應該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
“東南衛家本來就已經逐漸式微了,若不是如此的話,我也犯不著跟他們搶位子……”提到了這事兒,嚴秘書長還是覺得有些頭痛。
今天這事兒完全就是一個大坑,可是他自己偏偏不知不覺地就跳了下去,也怨不得別人什么。
只是現在宋正義在里面跟林蕭說話,還有唐明馨等人在場,嚴秘書長即便是想要跟林蕭賠禮道歉什么的,也拉不下那個面皮來,畢竟他好歹也是一個正廳級的官員,而且這個位置的含金量還很高。
真要是在別人面前對林蕭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什么的,能夠解決問題,那也倒罷了,但是看林蕭的情況,未必就會這么輕松放過這件事情,所以嚴秘書長一咬牙,就覺得這么做的意思,真的是不大,倒是沒有必要再受這個窩囊氣了。
想到這里,嚴秘書長也就不說什么了,轉身就走。
找別人鞏固一下自己的位置,要更可靠一些,總好過去求林蕭放過他。
至于說徐副省長,他倒是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當中,并沒有什么好擔心的,畢竟他是鄰省的副省長,而且在這件事情當中也沒有沖鋒陷陣,直接跟林蕭起沖突,所以他還是比較淡定的。
“既然這樣子,那咱們的事情隨后再說吧,你先處理這件事情比較緊要一些?!毙旄笔¢L對嚴秘書長說道。
兩人都沒有耽誤時間,簡單聊了幾句,然后就各自匆匆走人。
經理梅姐看著他們離開之后,這才轉了回去,她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后就給自己的老板打了個電話過去,將這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真是池魚之殃啊……”老板聽了,不由得有些撓頭起來,“我們不過是開餐廳而已,居然就卷入了這種官場斗爭之中,也算是點子夠背?!?
“老板,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經理梅姐問道,“之前為了息事寧人,我答應了給他們免單的?!?
“如果免單能夠解決問題的話,那這事兒也不叫事兒了。”老板喃喃自語了兩句,然后就深表憂慮道,“這一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把我們也給拖進來,所以你還是先趕緊收拾一下賬目,準備走人吧,至少是不能在這里呆了?!?
聽他這么一說,經理梅姐頓時有些茫然,“走?到哪里去?”
“隨便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崩习逵行┎荒蜔┑鼗卮鸬?,“總好過被人抓進去,再牽連出一群人來好吧?記住一定要把賬目都處理好,除了嚴秘書長的事情,我們不能再有其他的疏漏了。不然的話,別說保不住你了,就連我也有可能被拖下水,那樣的話,最后連保我們的人都沒有?!?
經理梅姐聽了,就覺得老板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這里雖然只是個餐廳,但是因為接待的人物不一般,所以涉及到了很多灰色地帶,真要是有人因為這事兒來查他們的話,這是經不住查的,一查都是事兒,很有可能明珠官場的一部分就要出現塌方了。
若是到了那種地步,他們這些涉事的主犯們,一個都跑不脫。
“這么嚴重……”梅姐喃喃自語道。
“別不當回事兒,林蕭那小子下手可是非常狠的,不把他當回事兒的人,現在都進去了。”老板提醒經理梅姐道,“你早作準備吧,他們的單子,能免就免了,若是他們答應了免單,事情倒是沒有什么了,若是不肯接受免單,那你就趕緊走人吧,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之后,經理梅姐頓時就覺得心情非常沉重起來。
她當這個餐廳的經理,薪水待遇都是很好的,而且因為她比較長袖善舞一些,所以跟這些達官貴人們打交道的時候,都是比較游刃有余的。
可以說,這個位置對于她而言,是非常適合的,曾經她也考慮過,暫時就呆在這里好了,可是現在看起來,事情還真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簡單,這種事情的風險果然加劇了。
到了這種地步,能夠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無所謂了。
想了想,經理梅姐也不敢回去了,她干脆就打了個電話回去,讓領班替自己看著場子,然后又交待了一下關于免單的事情,自己就匆匆地開車離開了商場。
有些事情,看上去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只要牽扯到了其中的那些人,才會覺得步步驚心,兇險異常,外人是沒有那么深刻的體會的,現在經理梅姐的心情,正是如此。
林蕭和宋正義等人,卻是在包房里面吃開了。
雖然是兩人包房,但是地方是足夠寬敞的,所以加了兩把椅子之后,四個人就邊吃邊聊起來。
“這地方倒是不錯,挺僻靜的,以前倒是不知道,這里居然還有這么一家餐廳。”宋正義喝了口酒,就有點兒感慨地說道。
“宋局你當然沒有時間來這里吃飯了,不過這邊兒的餐廳,我倒是聽說過的。”旁邊兒的唐明馨就說道,“我聽說,區里面的一些官員們,基本上已經把這里當成是自留地了,吃飯都不用花錢?!?
“官商勾結嘛,到哪里都是一樣?!绷质挷灰詾槿坏鼗卮鸬?,“只不過是涉事深淺而已,最不濟的也是白吃幾頓飯什么的,誰能免得了俗?”
他這么說,眾人倒是無語。
畢竟身在官場之中,白吃幾頓飯什么的,真不是什么大事兒了,要說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什么的,那都是多早以前的宣傳了?現在的一些貪官們,他們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但是除了一針一線,值錢的東西他們可是來者不拒啊。
“有些會所就是走這種高端路線的,他們也不圖賺錢,就是為了搭建一個跟官員們勾勾搭搭的平臺而已。”衛婧在一旁就說道,“像是在這地方,我花出去的飯錢也不止幾百萬了。對于我們商人而言,免不了要跟官員們打交道,既然送錢的事情不能干,那么讓他們吃好喝好,也就是最次的要求了,你若是一點兒表示都沒有的話,還指望人家能通過你的審批什么的?那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嗯,風氣太壞了,所以才要整頓嘛。”林蕭點了點頭道,“我有理由相信,再過幾年之后,這種情況就好多了?!?
“現在已經收斂多了,以前有些官員們是明著索賄呢?!毙l婧回答道。
“談這些事情,實在是太掃興了。”宋正義說道,“現在我們忙死了,每天就是幫著抓人,抓黑惡勢力,抓刑事犯罪,抓投毒的學生,抓那些外逃貪官什么的,想要歇一口氣都沒有時間。對了,現在也開始抓自己人了,這兩個月我抓了系統內的四個處長,基層的就更不要說了。”
“那倒是真的,你們警務系統內部的問題,也確實夠嚴重的?!绷质捖犃司托Φ?,“我聽說有些市局的局長被拿下之后,居然都沒有人愿意接班,還得從外地調人過來,這個情況的嚴重性,簡直是有些觸目驚心啊。”
“沒有人愿意接班?”衛婧在一旁聽了,不由得有些錯愕道,“據我所知,市局里面應該有好幾個副局長吧,怎么會沒有人愿意接班呢?按照正常的情況,他們不是應該搶著占這個位子嗎?”
“你也說了,那是正常狀態?!绷质掽c頭道,“但是現在不是不正常了嘛,市局的局長都拿下了,你覺得其他人就有可能都是干干凈凈?若是真的接了局長的位子,不說工作是否好做,光是被豎起來當靶子打,就會引起很多平時暴露不出來的問題,好歹有人舉報一下,就接著被送進去了?!?
“是啊,現在警務系統內部,問題確實很大?!彼握x聽了,也只是點了點頭道,“有些地方確實已經徹底壞掉了,所以現在能夠采取的措施,也就是誰露頭就打誰,所以搞得現在人人自危,都不愿意拋頭露面了,林蕭說的情況,就是真實存在的?!?
“既然如此的話,若是我是上級領導的話,這幾個不愿意接班的副局長,首先就是要重點調查的對象啊,他們若是身上沒有毛病,又怎么會不愿意接任這個局長呢?”衛婧說道,“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查他們?”
“咳咳,你說的這個問題,就有點兒不好解釋了。”林蕭咳嗽了兩聲兒,然后才回答道,“畢竟,我們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送進監獄去,總得留幾個干活兒的人,雖然他們身上確實有很多毛病,很多問題,但是,目前來說,我們只能收拾那些不知悔改的家伙,罪行嚴重的家伙,否則的話,這個攤子,可就支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