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智宸冷然的聲音,楚維儀深吸一口氣,心在一瞬間被刺痛,低垂下頭去,臉頰已經微微泛白:“是……只是你突然提起,叫我感覺有些意外。”
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他的求婚,她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冷酷的面孔,只叫她覺得心涼與落寂。
他的眸光幽然如墨,薄唇勾起,臉上卻殊無笑意:“不必懷疑,只是要委屈你做二房,至于日子,最好越快越好。”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云淡風輕,冷靜的好似在談公事,這叫她越發覺得難受,莫非他急著娶自己,只是要去氣蘇盛薇?
他在乎蘇盛薇,竟已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
她心下凄然,卻強迫自己抬起臉,揚起淡淡的笑:“好,我答應你。”
楚維儀笑得美麗,心內心深處卻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在攪著,到此刻,她終于徹底明白,以前的葉智宸找不回來了,他的心跑了,她就是用繩子去栓,也未必能夠綁得回來。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點頭答應了他。因為舞團那個鬼地方,她是一定要離開的,昭華眨眼即逝,女人的青春尤其寶貴,她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她不想自己的如花年華,都在舞臺上度過,而后凋零成殘敗的花,自憐自艾。
葉智宸,無疑是她最好的選擇,他不愛她又怎么樣,起碼她能帶她離開,為她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
而且,她也自信著,以后,她一定有辦法挽回他,讓他重新愛上自己!
“那一切就這樣定了。”葉智宸滿意一笑,高大的身影隨即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一會會有司機來接你。”
輕輕交代了這一句,他已經轉身,冷漠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咖啡廳門口處。
楚維儀收回破碎的眼神,素白的手輕顫著,端起桌上的咖啡,將那苦澀混著痛楚一并吞入腹中。
這天,葉萱又去球場打了一場網球,回到家的時候,見四哥站在客廳,母親與三姐的臉色都不好,陰郁間滿是怒意。父親雖然并不像生氣,刀刻般的臉龐上,卻也有著幾分復雜的情緒。
她登時覺得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將手中的球拍遞給下人,就走了進去。
葉夫人看著一臉決然的葉智宸,說:“老四,你自小脾氣倔,你做任何事,只要不是太過火的,我從來都不阻攔,可是這一次,我絕不能答應你這樣胡來!”
葉智宸卻像是鐵了心,斬釘截鐵道:“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我都一定要娶她!”
葉夫人嚴厲地瞪著他,怒斥:“你真是失心瘋了,你倒是說說看,盛薇那孩子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在外面逢場作戲也就罷了,到底要知道分寸。為何好的不學,偏要學著續二房!?”
葉萱聽到這里瞪大了眼睛,問:“四哥要續二房?要續誰啊!?”四哥娶二房的話,四嫂怎么辦?
葉錦拉了拉她,低聲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葉萱撇撇嘴,只得靜站在一邊。
葉皖庭說道:“夫人為何這樣生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盛薇這幾年都未育有孩子,智宸收個二房也不是壞事。”
“果然,你一直是這樣想的。”葉夫人常年來隱忍的舊傷被揭開,銀牙咬碎:“老四今天這樣子胡鬧,不過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一句過于直白露骨,氣得葉皖庭長眉一擰,旁邊的葉錦連忙叫了一聲:“母親!”葉夫人將臉一揚,緩緩又恢復了一貫雍容平和的神色。
葉皖庭心下大怒,望著壁上所懸自己手書的“從容鎮靜”四字的條幅,思潮起伏,極力忍耐,他的呼吸先是沉重急促,漸漸平復,只對葉夫人冷然道:“罷了,我不再管這閑賬,省得你借著孩子的事沖我夾槍帶棒。”
葉夫人不再理他,再次將目光調向葉智宸:“老四,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妨與你說得明白——我只認盛薇一個媳婦,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那個楚維儀就休想進這個家門!”
葉夫人平日性格溫和,極少像今天這樣生氣,雍容高貴的臉龐上雖然猶帶著幾分淡然,可是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不容違抗。
自己這輩子就是這樣過來的,當初葉皖庭娶趙姨娘,她只覺得生不如死,卻還得裝出一副寬容賢德的模樣,默許了這件事。她深知男人納妾對正室是怎樣的傷害,所以絕不會叫盛薇步自己的后塵!
她轉身正要走,葉智宸的聲音卻從身后傳來:“母親,我必須娶維儀,因為——她懷了我的孩子。”
葉夫人渾身一震,掉轉過頭去,紅唇都在輕抖:“你剛才說什么?”
葉智宸迎著那嚴厲的目光,將心一橫,說:“她懷孕了,所以,我一定要娶她。”
大廳中忽然安靜下來,震驚、憤懣、失望、意外……各種情緒充斥在每個人心中,仿佛地上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聲響。
葉夫人臉上的憤怒,漸漸的轉變成灰色,似是無力極了,她說:“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從今往后我都不會再管你了!”
葉夫人那是怒火攻心,走出大廳沒多久,就傳來明香驚慌的呼喊:“不好啦,夫人暈倒了,快來人啊!……”
葉皖庭、葉錦、葉萱聞聲迅速地沖了出去,葉智宸怔在原地半響,待到反應過來,方才奔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