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雲,天氣雖冷,但天空中掛著那一輪圓月告訴許箏兒,今天是元宵節。她在這個小島上過了一個毫無年味的年,現在,有要過一個毫無節日氣味的元宵了。
“唉!”許箏兒重重地一聲嘆息。
“爲何嘆氣?”
許箏兒轉頭看著已經坐在她身旁的吳容玦,道:“今天是元宵!”
“那又如何?”
“是啊,”許箏兒又是一聲長嘆,“那又如何,你們又從來不過節的,元宵不元宵與你們來說,有什麼關係。”
“那島外的元宵又是怎麼過的?”
許箏兒一笑,滿臉的憧憬:“在我們那裡,每到元宵節這一天,都會辦一個盛大的花燈展,還會玩獅舞龍。家家戶戶都要吃元宵,以示吉利。期望在新的一年裡家裡人都平平安安,團團圓圓。”許箏兒說著嘴一嘟:“哪像你們這裡,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死氣沉沉的,毫無生氣!”
吳容玦一笑:“這有什麼,島上本就從來都不過節的。別長吁短嘆了,明天你們不就可以出島了嗎。而且,”吳容玦自身後取出一個食盒,“你看這是什麼?”
許箏兒接過食盒,將其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后,頓時喜笑顏開:“你在哪兒弄的?我本來想自己做,但他們都不讓我進廚房。”
“我跟你能比嗎?我要做東西,他們那裡敢攔?快吃吧,吃了元宵,明天開開心心地回去!”
許箏兒眼眶一熱:“謝謝你!”
看著許箏兒的眼睛,吳容玦也感覺全身輕鬆,頓時笑著搖搖頭:“無需道謝。”
食盒中散著熱氣的元宵,使許箏兒想到了沈劍頊,那個大壞蛋,有多少年沒有過過節,吃過元宵了?恐怕從他族人遭受劫難後,便再也沒有了吧。
吳容玦走了,許箏兒沒有吃盒中的元宵,聞著那淡淡的香味,她心道:“算了,看在你信守承諾,願意帶我回去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與你計較上次的事了。”
她提著食盒走進那翻天覆地的紅中,沈劍頊見她走進來,只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示。許箏兒將元宵取出,生硬道:“給,吃吧!怕你餓著,明天沒力氣出島。”
有多少年沒有看見過這個東西了?沈劍頊自己也記不清楚,但他知道,真的很久了,從那片血紅之後。那些屬於他童年的小小快樂早已成了刻骨銘心的痛,所以,他從不去觸及那些曾經的快樂。但此刻,雖然痛,但他卻沒有生氣。看著桌上散著餘熱的元宵,他難得的平靜地開口:“是你做的,你怎麼進的廚房?”
“我當然進不去了,這是吳護法做的。”
沈劍頊拿著湯勺的手輕輕一顫,他記得,他來這兒第一年的時候,吳容玦也做過元宵,但當時換來的卻是他無邊的怒氣。從那以後,島上便再也沒有出現過這些象徵節日氣氛的東西。他淡淡地將元宵放入口中,輕嚼慢嚥:“很好吃!”
“真的!”許箏兒一喜,也拿起一個勺子:“我猜這是他第一次做這個東西,還擔心會特別難吃,現在有人試吃過了,我就放心了。”說完也勺了一個放進嘴裡,“嗯,真的很好吃欸!看不出來,吳護法還是個做廚子的料。”
“你真的是很大膽!當著我的面這樣說,不怕把我和容玦都得罪了?”
許箏兒滿臉堆笑,她感覺到了,沈劍頊雖然說著威脅的話,但一點威脅的意思都沒有。
明日便是大婚了,未知心裡有些緊張,有淡淡的喜悅,但更多的,卻是不安。這不安來自與那裡,她卻說不清楚。凌逸風所說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她想要將其摒棄,但越是這樣做,那些話越是清晰。
猛地一閉眼,未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語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你有什麼值得大哥來騙你的?真是瘋了!”
“什麼瘋了?未知,你在說什麼呢?”
許雯雯端了元宵走進屋子,未知起身,迎了她坐下,才道:“沒什麼。”
“沒事就好,明天就要成親了,很緊張吧?”
未知點點頭:“是有一些,不過喜娘也說了,緊張是必然的。畢竟,一生也就這麼一次。”
“是啊,”許雯雯將元宵遞給未知,“好了,吃元宵吧,這可是我親手做的。由於未婚夫妻頭一晚不能見面,所以,今天就只有我陪你過節了。”
未知笑道:“有你就夠了,以前,都是我一個人。”
“去年的時候,是我和箏兒一起過的,可今年,箏兒卻已經……”許雯雯說著聲音黯淡了下去。
未知也放下手中的碗,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回到了與許箏兒在一起的日子。心裡頭有暗傷,但又不敢落淚,怕引起許雯雯更多的傷心。許雯雯似也意識到了此刻提許箏兒並不合適,有立即破涕爲笑:“對不起,未知,現在不該提那些傷心事的。”
“不,”未知勉笑道,“箏兒永遠都在這裡!”未知用手捂著心口,“我也永遠都會記得,是我的錯,纔會害了她。雯雯,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未知一直沒有將許箏兒可能還活著的事告訴許雯雯,想著等到真的找到許箏兒以後再說。
“謝謝你,未知。”許雯雯在笑,但她眼中所散發出的冷,卻不容人忽視。未知也看見了,但那冷消失得很快,快到令未知還來不及去捕捉,許雯雯便已經恢復了常態。使得未知以爲,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