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把戲,怎麼可能逃過安胥的法眼?
“羅雨!”安胥聲音冰冷地催促。
羅雨心頭一驚,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顫,然後話便脫口而出:“景玉結(jié)婚了!”
說完,羅雨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此刻,她咬舌頭的衝動都有,怎麼就說出來了呢,竟然一點兒鋪墊都沒做就說出來了!
原以爲要面臨一場狂風(fēng)大作的血雨腥風(fēng),可羅雨等了數(shù)十秒都沒等到安胥的發(fā)作,於是她擡起頭,勇敢地直視安胥。
安胥神情淡然地看著羅雨,絲毫沒有景玉結(jié)婚而受打擊的表情。
良久,安胥動了動眼皮,抿了抿脣角,然後聲音如常地說道:“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羅雨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景玉結(jié)婚,她的少爺竟然只給出平時例行公事的三個字——知道了???
誰能告訴她,她的少爺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已經(jīng)不會說別的了?
“少……少爺……”羅雨想勸,可她不知道怎麼勸,而安胥也沒給她機會勸。
“你出去吧,我想靜靜!”安胥擡手,制止羅雨說話,然後轉(zhuǎn)過身,又去看著身後那堵無暇的冰牆“面壁思過”!
羅雨哽咽,猶豫了幾秒,終是說出在心裡組織過無數(shù)次的話:“少爺,和景玉結(jié)婚的人是孟遠,他們是爲了讓孟遠的母親同意動手術(shù)才結(jié)的,說不定很快就會離……”
“出去!”
“少爺……”
“出去,我說出去,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安胥猛地轉(zhuǎn)過身,眼睛裡散發(fā)出嗜血的亮光,周遭瀰漫著危險的氣息。
眼淚奪眶而出,羅雨夾著肩膀一步步後退,“對不起少爺,對不起……”
說著轉(zhuǎn)身跑開,獨留兩行清淚滴落在冰做的地板上。
滾燙的淚和冰涼的冰親密接觸,沒有發(fā)生任何化學(xué)或是物理反應(yīng)。
安胥苦笑,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盯向那一堵冰牆,只是緊握的雙拳泄露了他的脆弱,身體一點點開始顫抖,直到最後掌握不住平衡,被迫跪蹲在地上。
結(jié)婚,她的景玉結(jié)婚了?
早就該發(fā)生的事情,爲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痛?
原來心痛是沒有上限的,它總能在你認爲已經(jīng)到達極致的時候再痛上一層!
“每個月家裡都會爲你安排相親對象,宜海寧空也不乏追求者,這些人中不是沒有優(yōu)秀的,爲什麼你連正眼都不肯瞧上一眼?”
“因爲你還不想結(jié)婚是不是,因爲你對未來的伴侶沒有要求是不是?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那爲什麼我不行呢,爲什麼?”
“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了,不是嗎?”
“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了,不是嗎?”
“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了,不是嗎?”
……
景玉,你明明說過你是我的,爲什麼還要和別人結(jié)婚,你是我的呀,你怎麼能和別人結(jié)婚?
那個意亂情迷的夜晚,那道累到沙啞的嗓音,那句給了他所有希望的話語,所有的所有,全都變成利劍,直直地捅向心窩,不知休止地翻攪!
心被割成一片一片,被南極的冰雪凍成透明的紅色紗紙,脆弱的不堪一擊!
冷風(fēng)襲來,紗紙被吹出裂縫,悉數(shù)落地,化爲灰燼!
。。。。。。
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間,羅雨倒在牀上放聲大哭,景玉結(jié)婚她該高興,可這婚姻名存實亡!
安胥淡然面對是好事,可這淡然波濤暗涌!
她不知道自己在爲誰而哭,也不知道在爲什麼而哭,她只知道,如果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她會被憋瘋!
時間在羅雨的一抽一搭的抽泣中慢慢流逝,太陽還在,天依舊亮著,可她卻覺得這極晝諷刺極了,光亮不屬於他們,從來都不屬於!
眼神呆愣地臥在牀上,羅雨在自己的冰屋裡窩了十幾個小時。
突然,門被敲響,熟悉的頻率,是羅霧!
“進……”羅雨張口,卻只能發(fā)出模糊的音節(jié),用力抿了抿脣,羅雨試圖讓口腔分泌一些唾液,可乾乾如也,嗓子撕裂一般的疼!
無奈,羅雨翻身下牀,端起保溫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
敲門聲鍥而不捨,隔幾分鐘就會再次響起,羅雨盯著門看了一會兒,然後揉了揉已經(jīng)凌亂不堪的短髮,認命地去開門。
“什麼事?”拉開門,羅雨瞪著眼不耐煩地問。
“呃~”羅霧擡頭,被羅雨一身從未有過的不修邊幅的模樣驚呆,幸好理智還在,他聳了聳肩,輕輕笑道:“都一天了,我給你和少爺帶了點兒吃的!”說著把手中的飯盒遞向羅雨。
聽到羅霧的話,看到羅霧手中的飯盒,羅雨才猛然醒悟,是啊,她只是一個卑微的下屬,照顧主人是唯一的職責(zé),哪輪得到她哭哭啼啼,怨這怨那!
接過飯盒,羅雨越過羅霧,直奔十米之外的安胥的冰屋。
“哎,等等!”羅霧叫住羅雨。
“還有事?”
因爲哭了太長時間,羅雨的眼睛腫成核桃,看人和瞪人沒有區(qū)別,再加上她過於沙啞的嗓音和不敢讓人直視的外形,完全一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模樣!
羅霧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羅雨身邊,一邊把人推回冰屋一邊勸道:“換件衣服再去吧,我還帶了一盒藥膏,一會兒你抹點兒,消消腫!”
“哦!”羅雨木訥地點點頭,乖乖回到自己的冰屋,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可以想象,一定不會太好,她有必要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