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澤爾,像他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樣,他那發自內心的、以俯瞰的角度看待別人的高傲樣子、以及自小習慣頤指氣使所養成的氣質,使他看起來真的很有些國王的樣子。
“只要肯打拼,國王的位置并非遙不可及!”當初說這句話給巴澤爾的人,意思其實只是想讓他有大志,不過巴澤爾主動將之理解為寫實而非抽象,以至于有了‘我將來是要當國王的!’這樣的執拗想法。
“這個夢想已經不再遙遠!”思忖的巴澤爾摸摸自己已經有些花白的硬胡子茬,這是他故意留的,一是為了使他看起來威嚴、剛毅,而是提醒自己歲月無情,不管想做什么,都得抓緊時間了。
埃索克已經在望,巴澤爾通過魔音器最后一次通知全隊,保持克制、沒有命令,不得妄動。“看看那些傻蛋!連引航的煙道都準備好了,以為我們是來拯救他們的。哼!讓我們從容的將他們擒殺,執行1號方案。”
“是!”跟隨巴澤爾的百余名空騎士、空騎兵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
巴澤爾暗中得意,這些人,精挑細選、實力強悍,參加過20多次剿滅匪盜團體等實戰行動,戰績驕人,可以說,這是他起家的班底、成事的憑持。遠非一般兵士可比。
順著斜伸向天空、筆直如柱的煙道,巨型花斑貓頭鷹分成3個縱隊,直下溝谷。而在這之前,根據事先定好的,雙方各自打出了辨別標識。
在兩名空騎士親衛的陪伴、眾多空騎士的前呼后擁下,駕馭著純白色巨型貓頭鷹的巴澤爾如王者蒞臨。對方的表現也讓他心中暗爽,主事者、法師們都在,可以說列隊迎接。
還在坐騎上,巴澤爾便凝目觀瞧,他的第一目標就是西蒙·風行者,這個最近聲名鵲起的年輕人、很是做了幾件漂亮事,給蒼穹圣殿長足了臉面,巴澤爾還曾想過收服此人的心思,不過那是之前的事了。黑魔術師桑德斯的死亡,已經讓此人標上了必殺的標簽,巴澤爾這次接到的相關授權就是便宜行事,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殺。
“哼!見面不如聞名!”從坐騎上瀟灑的飄落的時候,巴澤爾對西蒙·風行者已經有了一個粗略的評價,他很清楚那帶著幾分矜持、幾分底虛、幾分討好、幾分艷羨、幾分故作從容的神情、代表著怎樣的品行,貧寒出身、刻意結交討好,希望可以迅速融入上層圈子。這樣的人,再有才學,首先從態度上就落了下乘,更何況也沒看出什么精明勁兒來,只要不被那五大三粗的外表迷惑,其實就一普通人。
有了這樣的認知,巴澤爾暗中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格林幾人身上,在三大陣營,至今尚未出現一個傻蛋法師,他們或者因為醉心于魔法顯得有些不通俗務,可絕對不好糊弄,巴澤爾很是懷疑,這幾個人才是車隊一行的大腦。
果然,那個西蒙·風行者在簡單寒暄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近乎邀功似的向他敘述謝格里登的最新情況,結果話剛說了半句,就被法師格林以眼神制止,接下來就是一番明的、暗的詢問、試探,直到一一確認無誤,這才降低了幾分警惕性,卻還是以原來勞累的名義,安排空騎官兵分開休息,其實是提防著,擔心突然發難。
細節,巴澤爾都看在了眼里,心思,也被他猜到了八九分,不過巴澤爾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的這些表現都在他意料之中,他要做到虛與委蛇、從容談笑,沒有什么困難。
一路風塵尚未掃洗,巴澤爾便在尼奧和格林的陪同下探看了謝格里登,并在之后詳細詢問了其身體情況,并代表安文圖斯伯爵及希爾法尼斯領執政會對車隊眾人的功績和貢獻,給予了肯定和贊揚。
與此同時,巴澤爾的屬下們也表現出了嚴明的軍紀和硬朗的作風,他們堅持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迅速幫助飛騎歇鞍飲喂,然后解決個人問題,等到巴澤爾從謝格里登的房間里出來,他們的部下們已經收拾停當,隨時候命。
以協助防務之名,巴澤爾提出加強埃索克的守衛,畢竟已經是太陽西斜,而夜晚,是屬于黑暗勢力的。
“我一早就跟弟兄們說,我們的任務已經提前結束了,防務、物資、等等事宜,完全可以轉交給貴方負責……”
聽了尼奧的話,巴澤爾才苦笑不得的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布置防務,他們來這里之后,做的惟一一件比較顯眼的事,就是毀壞房屋,搞出一大片空地來,做好迎接準備。
巴澤爾還為此煞有介事的問了尼奧一句:“如果我們今天下午不能趕到呢?你準備怎么應付晚上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不瞞您說,我跟奧蘭度和斯賓塞,于公于私關系都不錯……”尼奧說著還微微挑了挑眼,這樣的表情一出現,便是不清楚三人關系的,也不難想象出一些權錢往來的貓膩……
不久之后,巴澤爾還發現了一個小插曲,格林神情帶著幾分陰郁,對尼奧說:“……效率,這次你賭贏了,10份高等水系治愈卷軸,等回到避難谷鎮,去元素高塔憑此徽章取就可以。”說著將召喚徽章遞給尼奧,然后再無多話,扭身而去。
“鉆營……”巴澤爾心中鄙夷,在他看來,鉆營取巧就仿佛是迷幻藥,相比能帶來的收獲,失去的其實更多,一旦嘗到其中的甜頭,很容易漸漸養成一種思維習慣,甚至會改變一個人的氣度格局,這樣的人,風光一時的多而風光一世的少,而且難成大器。
就拿他眼中不久前發生在西蒙·風行者和法師格林身上的事來說,10張卷軸就斷送了結交元素高塔法師的年輕一代精英法師的路子,實在是不怎么明智。
這件事也讓巴澤爾對傳聞的西蒙·風行者有頭腦、善于賺錢等等傳聞更是低看了幾分。“賣弄小聰明,一邊賺錢,一邊卻堵路得罪人,市井出身的人物,也就這點眼光格局,不足為怪。”
之后不久,巴澤爾找到自己的心腹,低聲叮囑:“告訴我們的人,抓緊時間、充分休息。晚飯之后、聽我號令動手。”
“是,首領。那晚飯……”
“跟他們一起吃,啃干糧會惹人疑心。不過,飲食要嚴格把關,派幾個精明的兄弟,去以幫忙做飯的名義一起做晚飯,另外,注意用我們的方法檢驗食物,餐具用我們自己的,還有就是讓他們先吃,另外,注意他們的表情細節,如果有詐,不可能人人都是好演員。”
“明白了……”
很快,巴澤爾帶來的人全面接管了軍務,星745只負責內部的一小攤子,到像是受人保護的平民或者非戰斗兵種。
西邊紅霞漫天的時候,埃索克變得熱鬧起來,食物的香味隨著柴火的一波波熱浪四下飄散,隱隱的,還能聞到些酒香,酒是從埃索克的廢墟中找到的,軍隊雖然禁止飲酒,但星745卻有自己的道道,限量飲用,而且有嚴格的監督制度,尼奧并不擔心屬性喝酒誤事。
“酒,我們怎么做?”巴澤爾的屬下還特意為此請教,到不是嘴饞,而是擔心這酒菜里有問題,萬一菜里有藥,酒是解藥呢?
“他們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還是那句話,注意觀察,他們是一群士兵,不是歌劇演員!”
巴澤爾說的對,尼奧的屬下確實不是演員,他們只不過非常信任自己的長官而已。
巴澤爾等人來了之后不久,尼奧讓人傳下話去,這些人他已經確認了,不是敵人,大家不需要緊張戒備。于是晚飯時,氣氛明顯熱絡,星745的一些直腸子和大嘴巴還跟巴澤爾的人說:我們隊長先前讓我們提防……
巴澤爾的人也一絲不茍的遵照而來上令,檢查食物、注意細節、有樣學樣,結果間中沒發生任何狀況,晚餐用罷,卸了任的星745眾人三三兩兩的消食遛彎,或者泛起困意,干脆回屋睡覺。巴澤爾一看這情況,覺得時機到了,命令手下,開始行動。
巴澤爾帶來的人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悍兵士,分成若干小隊,同時出擊,各自完成預定目標,整個行動迅速高效。
“唉?你們干什么……”星745的大多數人反應跟不上節拍,只有極個別的、應場能力強且有著較高警惕性的人做出了應對處理。而就在這種情況下,意外發生了。
“怎么回事!我竟然不能聚集戰能!”
“哎,頭暈……不好,你們下了藥!”
“他媽的,賊喊捉賊,下藥的明明是你們!”……
出狀況不是一方的人,而是雙方所有人!讓人們郁悶的是,雙方都蒙在鼓里,難道這里還有第三方?
沒有,智腦分身控制的索倫、依舊在冰谷不遺余力的對魔物們進行著改良整編的工作,其他勢力更是離的遠,這里只有為敵的彼此。
巴澤爾是聰明的,他此時已經猜到是什么人做的手腳。果然,還沒來得及察清楚究竟是什么毒素在發揮作用,他便見尼奧、格林幾個聯袂而至。
沒有從椅子里起身,巴澤爾從容的放下杯子,掃視了進來的人一眼,昂著下巴,問道:“是誰的注意?”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口氣仍然充滿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格林、赫斯幾人沒有說話,但目光都向居中的尼奧撇了撇。
巴澤爾澀然的笑了,如果這一切都是格林他們搞的鬼,他的心里會好過很多。可事實挺殘酷,顯然,他從一開始就被蒙蔽愚弄了,有時候,做成一件事不需要都是演員、而只需要一個好演員,可惜這個道理明白的有些晚。
巴澤爾沒有興趣用一些白癡的問題去讓他的對手獲得更大的成就感和更多的快感,到了現在,絕大多數情況他已經能夠猜的出來,格林他們幾個,都是本色演出,裝酷裝冷淡,警戒味十足,這些其實都是最沒技術含量的表演,其次就是裝瘋賣傻扮憨厚,然后才是尼奧這種,貌似精明、卻精明不在點上,鉆營、市儈、貪婪、利欲熏心……而實際上這些都是表象,或許這個西蒙·風行者確實是這樣的人,不過、重點是老謀深算,那才是他的本質。
巴澤爾目光投向了西蒙·風行者,而對方絲毫不怯場的與他對視著。
不知道怎么的,此時巴澤爾覺得西蒙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似乎不應該屬于這樣一副身軀,有種高檔收拾配庸俗衣服的感覺。巴澤爾想說點什么,卻又無從說起,他心中情緒涌動、翻江倒海般,卻仍是極力的克制了發泄的欲望,因為他清楚,在他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和他是一路人,做事,不擇手段,這一次,他為了達到目的,連他自己的屬下都一起欺瞞,然后下藥。
“你成功了。享受勝利帶給你的愉悅和榮耀吧。”巴澤爾口吻中帶著幾分輕蔑:“用不了多久,你的屬下就會知曉,你利用了他們對你的信賴,可以說為了達到目的,你犧牲了他們。他們對你而言只是工具,令人齒冷……”
尼奧說著笑了笑:“我們總是要處理和解決一些棘手問題,面對兩難,不可能有皆大歡喜的結局。不過還是要感謝你的提醒,干我們這行,不能太矯情,太無情,也不好。”
巴澤爾沒有接尼奧的話茬,而是問了一個問題:“我們的問題出在哪里?”
這個疑惑一直盤亙在他心中,真是不吐不快,他自認沒有出任何紕漏,為什么對方會如此篤定?而且很顯然,從一開始就已經察覺,不然不會接二連三演戲給他看。
“求援信一共有兩封,這想必你是清楚的,你不清楚的是,早在之前,我便跟斯賓塞和奧蘭度有過一些秘密約定,所以,你們今天來埃索克,應該兜個圈、從艾達拉方向飛抵。”
就這么個小小問題,一句話就能交代清楚的事,斯賓塞和奧蘭度沒說,巴澤爾和他的部下便葬送了。巴澤爾心中懊惱:“虧我還特意帶隊兜了個圈,從避難谷方向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