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好了潘雪,要是人家欺負你你還軟綿綿的不懂還擊,我特么不放過你!”我的耳邊,響起了陳宇飛的聲音。
陳宇飛把我送到了教室旁的走廊里,那是高年級和中年級的分界處,程宇飛的年級比我高,所以還要走上一樓。
在我快要走進教室時,他說:“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藥。”
說完陳宇飛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跑上了樓。
我在樓道里站著,等著他回來。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這個走廊上有個辦公室,就是“老巫婆”的那個。
我轉身,發現隨著門的大開,葉小萍一幫人走了出來,他們黑著臉,特別是葉小萍,剛才在體育課上的興奮和風騷樣全部都消失了。
他們看到我,馬上圍了過來。
我被他們困住,心下覺得不妙。但是我答應過陳宇飛,要保護好自己,于是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掩飾住內心的驚慌。
“你們要干什么?”我問道,提高了音調,強逼著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發抖。
“是你吧,潘雪。”葉小萍走了過來,把我的臉捏了起來。
“我怎么了。”我甩開她的手,不卑不亢地說:“我招你惹你了?”
“那張紙條,是你放的吧。”葉小萍咬牙切齒,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我心中一凜,但我不能承認,于是,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什么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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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裝什么裝!”葉小萍揪住了我的頭發。
“你放開我!”我怒吼道,用力把她的手從我頭發上掰開。
“就是你害我被老巫婆罵!”葉小萍的沖我吼道。
“你別血口噴人!”果然如我所愿,葉小萍真的被“老巫婆”罵了。但是按照現在這個場面,我很難全身而退。
雖然現在處于長課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他們一看到是葉小萍,全都匆匆瞟了一眼就離開了。陳宇飛還在樓上,我沒有辦法找人幫忙。
“你說清楚,我到底怎么你呢?”我死咬住我沒有害他,心下里決定,不管她怎么逼我我都不說。
“那張紙條,就是我扔給你的那張,被你放到作業本里了!”葉小萍一步步向我靠攏。
我雙手抱在胸前,一邊防衛著她做突然襲擊,一邊找著退路。
“你給我的那張?你有病吧,這樣的東西我早撕了,葉小萍,你是不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這張紙條上寫了什么?!”呵呵,不管你怎么樣,我都不承認。葉小萍,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這樣說著,這樣想著,我的態度異常堅定。這是我第一次正面和葉小萍交鋒,也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和這個校霸對抗。我的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了周圍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巫婆”擺在走廊陽臺上的那盆花,這盆花是“老巫婆”的心頭好,每天必然給這花澆水,而眼下這個時間,就是平時“老巫婆”出來要給她的愛花澆水的時候。
哼,葉小萍,看我怎么整你
!
“臭貨,潘雪我警告你你別狡辯!”這下好了,輪到任雨婷這個小跟班來吼我了,她的眼睛紅紅的,不知是被“老巫婆”罵還是被葉小萍罵慘了,她沖我吼道:“明明是我把作業給你的。不是你是誰!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我應付著她們,我肯定不能承認這事是我干的了,讓她們狗咬狗也好。
“不是你放的還有誰!”任雨婷快要哭出來了,她望向葉小萍說:“小萍姐,真不是我,就是她!她想陷害我!”
葉小萍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靠,任雨婷你嘴巴放干凈點。這作業搬得我手都酸了,我都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倒是咬我來了。葉小萍,管好你家只瘋狗。”我繼續接近花盆。
“你說誰是瘋狗?!”
“死婊子你什么意思?!”
葉小萍和任雨婷全都沖了過來,噴了我一臉唾沫星子。我迅速往后邁出一個大步,把葉小萍帶到了這盆花的邊上。按照葉小萍的身高,這盆花就在她的身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了。
“我什么意思,我一沒打你二沒罵你,你憑什么冤枉我。你以為這學校你家開的!”我用手指著她,和她對罵。
“艸!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皮!”葉小萍挽起了袖子,作勢要打我,任雨婷也做出很兇狠的樣子。
“呵,你來啊,這里是學校。有膽子你就上啊!”我插著腰,沖她們吼著。
我有點故意激怒她的意思,因為最近葉小萍風頭太盛,老師說如果她再惹事,她就得要被老師開除。
“你!”我的激將法成功了。任雨婷沖了過來,一把把我抱住,葉小萍對我打了幾拳,我擋住了,我用了一個力甩開了任雨婷,故意向葉小萍沖去。
葉小萍順勢舉起了花盆,沖著我的頭就砸了過來。我心下一橫,沒有躲開,直直地迎了上去。
“嘭——”我只覺得頭上一暈,立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伸手一摸,只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面頰流了下來,夾雜著泥土氣息和腥臭味,我知道,我流血了。
我倒坐在上,另一只手上全是砂礫樣的感覺。
我覺的天地突然開始旋轉起來,周圍的一切就好像全部被丟進了滾筒式洗衣機,“呼啦呼啦——”地轉著。什么葉小萍,什么任雨婷,什么陳宇飛,他們的臉全都在我的眼前出現,可就是存在了沒幾秒,就馬上變形,混在一起,像是一堆顏料一樣,漸漸地變成了一堆泥土。耳邊想起的全是“呼呼”的風聲,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聽到了兩個人的叫聲,一個在叫:“葉小萍!”另一個在叫:“潘雪!”
“葉小萍!”這三個音節又尖又高,刺啦刺啦的,讓我聽得很不舒服。
“潘雪!”這兩個音節低沉溫暖,讓我感到心安。
在聽到這兩個聲音之后,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雪,小雪。”迷迷糊糊地,我聽到有人在呼喚我。
“小雪,小雪
,快醒醒,天亮了。”是誰,是誰在呼喚我?
“小雪,在不起床爸爸就要掀被子了哦~”爸爸!我打了個激靈,馬上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父親,他坐在輪椅上,溫柔地看著我。
“爸爸?你不是已經……”我很詫異,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的爸爸不是已經去世了嗎?我為什么還會看到他?
“小雪,你在說什么呢?”爸爸刮了下我的鼻子,微笑著,對我說:“叫你不要看那些有的沒的,你看看,又做噩夢了吧?”
“爸爸,你還好嗎?”我問道。
“怎么這么問呢,爸爸不是好好的嗎。快起床,再不起床上學就要遲到了。”爸爸說著,就搖著輪椅來到了我的衣櫥邊,我看著他打開了櫥門,從里面拿出了一條裙子,然后又搖著輪椅來到了我的床邊。
“爸爸,這是?”我問。
“這是我給你買的裙子,今天你第一天上學,要穿新衣服哦。”爸爸微笑著,把裙子遞給我。
我接過裙子,把它打開,只見這是一條雪白的公主裙,上面有白色祥云圖案,邊上都是蕾絲花紋。看起來很漂亮。
“爸爸,這條裙子好漂亮,應該很貴吧。”我問爸爸。
“喜歡嗎?花了爸爸一百多塊呢。”爸爸說。
“一百多?”我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這么貴,爸爸,我會舍不得穿的。”
“哈哈,好女兒,長大了,懂事了。爸爸很高興。”爸爸笑道。
“可是,爸爸,你哪來這么多錢啊。”我摸著上面精致的刺繡,問道。
“傻女兒,你忘了,爸爸幫大家修家電賺的啊。”爸爸這么說。
這真的是爸爸嗎?我覺得頭有點疼,記憶開始大量地涌入。不對,在我的記憶里,我爸爸不過是領取低保的殘疾人,我家是在一個貧困的小山村里。我親眼目睹了父親的過世,父親的壽衣還是我親手給他穿上的。
壽衣,白色……我摸著上頭的花紋,那一個個用白色絲線繡成的云朵圖案團成一圈一圈,我的手指劃過一條條絲線,一橫……一豎……一撇……最后再一點,劃過所有的筆畫,赫赫然是一個“壽”字!
“小雪,快穿上啊,再不穿上上學就要遲到了。第一天就遲到可不好哦。”爸爸很耐心,又一次催促我。
我心下里一驚,這是壽衣?腦子里飛快閃過一連串圖畫:我被送到孤兒院……我碰到了老陳……老陳要猥褻我……陳宇飛救了我……我跟著陳宇飛當扒手……葉小萍欺負我……我把葉小萍的情書撕碎了……我被葉小萍和王明坤圍毆……陳宇飛第一次抱了我……陳宇飛要給我拿藥,叫我等著……然后……然后葉小萍來了……葉小萍她……腦海中的畫面快速轉動,最后停在了葉小萍把花盆砸到了我的頭上。
而現在我又見到了我的父親……這一串畫面在我的腦子里閃過,我想的越多,就越來越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我會不會……已經死了?
(本章完)